王府侍衛用刀,若她是刺客被侍衛所傷必然是刀傷,若柳毅朗所言屬實,那蘇唯手臂上的就一定是劍傷。
蘇唯冷靜下來,立刻挑明對自己最有力的證據。任誰也想不到,盜寶的兩個刺客原本是先打過一場的,蘇唯的傷正是那位大俠用劍刺的!
“咔嚓”一聲,撕裂了臂上的衣物,蘇唯露出雪白的手臂,連同整齊鋒利的劍傷一起暴露於空氣之中。
“這下你滿意了?”
屋內侍衛小廝見狀立刻低頭,無一人敢直視蘇唯裸露的手臂,以王爺對蘇唯姑娘的態度,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王爺的女人!誰若膽敢看了她的手臂,還不被王爺摳出一對招子啊!
“何苦如此!”被蘇唯的倔強氣得不知說些什麼好,六爺立刻撿起地上的長衫爲蘇唯披上。
冷哼一聲,不去理會六爺的示好,蘇唯捂着手臂對身旁叮叮道:“這兒閒雜人等太多,我今晚去你的婉楓苑住。”
“嗯嗯。”忙不迭的點頭,叮叮看都沒看自己那位便宜六王叔便扶着蘇唯往門口走去。
柳毅朗見狀,不由得嘿嘿一笑,很不見外地上前一步,以肘撞肩,對着六爺笑得十分奸詐,好似深有感觸般道:“嘿嘿,你死定了!”
六爺性格何等正經,怎會與柳毅朗一同調笑,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蘇唯走到門口處,扶起重傷昏迷的簡平,心中恨意不減,隱憂不斷。
雖然她的劍傷與柳毅朗的證詞,勉強讓六爺相信她的確是出府取材了,但以六爺的性格,這個冤案一日不能洗清,簡平的安全便一日難得保證。
氣悶地憋着,蘇唯突然靈光一現,覺察到了不對之處!
事情從一開始便錯了!
六爺拿出了一個同樣被侍衛衣襟包裹着的珠子,她便以爲是墜月珠,可若真的是墜月珠,六爺將它摔在地上那一刻,她怎麼沒有頭暈胸悶的感覺?
那柔柔的光芒怎麼沒有照耀整個屋子?
“不對!”蘇唯噌地一下站起身來,不覺間站得衝動了有些頭昏,斜倚着靠在了護在身旁的叮叮懷裡,“不對,有問題!”
星妤載笑上前,把玩着手中那顆從地上拾起的“墜月珠”言道:“沒錯,姑娘先休息着,我來替你說明。”
見星妤言之鑿鑿,蘇唯也算安心了,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王爺,柳公子,我姓俞,是郡主身邊的嬤嬤。”自我介紹過後,星妤將手中的珠子在衆人面前晃過,讓每個人都看得清楚。
“墜月珠之名,人所共知,月女大祭司大人祈福過的寶物絕非凡品!”星妤做事向來有條不紊,先稱讚一番是她的傳統,蘇唯配合地拉了拉叮叮示意她不要插嘴,耐心地等待星妤的下文。
點頭稱是,柳毅朗這個觀衆做得還算到位,立刻隨着稱讚道:“那是自然,久聞墜月珠神異非常,能寧心淨神,又有無堅不摧之利。一直無緣觀之,今日得蒙一見,實乃畢生幸事啊!”
星妤笑着點頭,對柳毅朗的捧場聊表謝意。
“沒錯,墜月珠無堅不摧,因此六爺也敢將它摔在地上!如今各位請看,這顆玲瓏寶珠,是否有了裂痕啊!”言罷,
便將寶珠遞上,柳毅朗接過接着燈光細看,立時找到了那幾條細小的裂紋!
六爺見狀,也接了過來,細賞之下,當時便信了半分。
“洛二小姐那日在堂前接旨,剛得了這寶貝便給府內衆人欣賞過一次。”星妤負手而立,指着凝晏問道:“那日洛二小姐打開盒子時,發生了什麼?”
凝晏向來沉穩,腦子轉得也快,被星妤點破到這個地步,自然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日盒子打開,墜月珠的光芒便照亮了整個屋子!奴婢等人在光芒之下,感覺十分舒服,有一種由心而發的平和,奴婢畢生都忘不掉那種感覺。可、可是……”
“可是,這顆珠子卻什麼都沒有!”星妤結果凝晏的話,言之鑿鑿:“我們都只看到了被衣襟包裹的珠子,便以爲是墜月珠,之後便有簡平以刺客之態從姑娘榻上滾下,導致姑娘千夫所指,百口莫辯!”
六爺聞言,心口如堵大石,不由得看向蘇唯,怎奈蘇唯只是盯着星妤,並不理會於他。
“若不是柳公子及時出現,帶着這柄摺扇爲姑娘作證,只怕姑娘現在已經遭了毒手,到時即便王爺事後想明其中關竅,也爲時已晚。”
被毒手二字刺得一愣,六爺沒想到現在連郡主的一個嬤嬤都對他抱有這麼大的意見,亦有這麼大的膽子!
“對,就是毒手!”叮叮還對六爺先前的所作所爲抱有敵視,立刻惡狠狠地捧着星妤的場。
拉了拉叮叮的袖子,蘇唯輕聲道:“別插嘴,讓星、俞嬤嬤說完。”撇了撇嘴,看在病號有理的份兒上,叮叮暫時收口。
“這人此番算計周密,對六爺的處事性格又拿捏得十分準確,當真可怕至極啊!六爺,不知您身邊是否有這樣的一個人呢?”星妤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自她開始推斷便一直有些焦急的洛清影。
洛清影自簡平的無端出現便已有些亂了分寸,必是有人知道了她的事,還知道的十分清楚!
現在郡主身邊這個容貌不堪卻眼光銳利的嬤嬤站了出來,將整件事情分析的清楚明白,更讓她心神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瞧我作甚!”強作鎮定,洛清影也算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咬着牙,現在也只能強撐到底了,她死不承認,難道這個醜婦還敢嚴刑逼供不成!
“我記得六爺尋到假寶珠時,洛二小姐你們都在裡間,是吧?怎麼簡平早不出聲,晚不出聲,偏偏在王爺剛尋到了假寶珠,簡平便弄出了聲音?”
冷哼一聲,洛清影拂袖道:“這你就要問他了!”
“哦?洛二小姐的人都在裡間,這麼一個大活人躺在牀上你們卻不去搜,偏偏待六爺搜出假寶珠時,你們才後知後覺地搜到了牀上的簡平?”星妤意有所指,果然,衆人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洛清影。
“你,你這是何意!”洛清影有些詞不達意地喝問:“我的人又不經常搜別人的屋子,那一時情急不知從何搜起也很正常的啊!”
笑着走向六爺,星妤伸手討要寶珠,六爺沒有猶豫便給了她,對着燭火,那寶珠也泛着瑩瑩光芒,就是較真正的墜月珠差了許多。
“怡翠姑娘,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洛二
小姐交給你的珠子偷偷掉包!”星妤霍地轉頭,將珠子猛地放到了怡翠眼前,厲聲呵斥!
“不不不!我沒有!這就是小姐給我的那顆啊!”怡翠本就被蘇唯的裝神弄鬼嚇了一番,現在又經歷了這麼多的大事,着實受驚不小,現在被星妤那可怖面容厲聲呵斥,一時慌亂,順着星妤的話便答了出來。
星妤滿意的從怡翠口中得到了證詞,得意的笑了笑,“哦?這麼說,你是承認了這是你家小姐給你的那顆珠子了?”
“我,我……”怡翠結結巴巴卻說不清楚,洛清影看得心急,靈機一動便道:“沒錯,這就是我給怡翠的那顆,但誰知道它是怎麼跑到這兒來的!”
“對對對,是小姐給、給我的,我、我也不知道它怎、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怡翠被六爺瞪得渾身直哆嗦,話也說不利索,一下軟倒在地,嘴裡一直叨唸着是小姐給的。
“哦?我記得御王府古籍記載,月女大祭司手下的十二星使會陪同大祭司一通祈福,祈福得來的寶珠,便稱作墜星珠。雖不若墜月珠般珍貴,卻也是難得的寶物,依舊十分堅實且通透異常。”
晃着手中玲瓏的寶珠,星妤一把將之拋給了洛清影,“洛二小姐可真是財大氣粗啊,有緣得此寶珠,竟用來賞賜婢女?”
洛清影出於慣性立刻伸手去接那寶珠,只見寶珠初落入她手便翻出了微弱的星輝,恍若乳燕還巢般哀哀地波動着。
果然是她!
這顆墜星珠果然是她祈福得來的!
星妤何等眼界,身爲星女的她自然不會將墜星珠與主人的波動認錯!
只見洛清影素手一翻,便將墜星珠的光芒斂去,勉強鎮定住神色,洛清影一巴掌扇在了怡翠的臉上厲聲斥道:“好你個膽大的奴才,我將這寶貝交給你看管,你卻讓它丟了!”
“奴婢、奴婢……”怡翠委屈的哭了兩聲,趕忙伏在地上請罪:“奴婢將它收在、收在小姐的妝匣裡,着實不知是哪個賊人偷了去啊!”
“原來先前洛二小姐搜府時,怡翠姑娘不在身邊伺候,就是抓賊去了?那賊人可抓到了?總不會是蓮意水榭這位重傷瀕死的簡平吧!”星妤立刻出言譏諷,聲音越言愈大,直入衆人心房!
怡翠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連抖動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提解釋了。
“哼,都這個時候了,還死不承認……”叮叮氣鼓鼓地說着就要撲上去理論,卻不小心弄痛了蘇唯,趕忙消停了下來。
星妤則較她冷靜許多,幾步走到六爺面前,輕福一禮,“事情始末六爺自有公論,我便先帶姑娘回去療傷了。”
“不勞嬤嬤費心。”六爺大步上前,猛地將叮叮懷裡的蘇唯攬過,打橫抱起,大踏步便要出門。
“六爺!”洛清影見狀,立即出聲阻止。
在屋內如何都好,總不過都是傳言作不得數,可今日若是六爺抱着蘇唯出門,那可就萬般皆是真了!
“六爺,清影沒有!這個簡平,清影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兒啊!”洛清影上前幾步,竭力解釋道。今日鬧到如此地步,六爺若不爲她開脫,叫她這個未過門的王妃日後如何自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