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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閒漢又兩眼一翻,酸溜溜道:“你這廝從哪裡爬出來的?這樣大的排場?”
原本行舟沒有見到周啓,陳元膺就一肚子不快,只強壓着纔沒有往外發。
這回閒漢正撞到火頭上。
陳元膺登時臉色一沉,擡手重重在桌子上一拍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
他一聲令下,郭北眉捎一跳,守在桌旁不動。
後頭兩個護侍疾快上去,一個到了閒漢跟前,不等他擼起來袖子,揪住劈臉就是兩拳。
這些護侍慣常拿弓耍刀,手勁兒自然不小。
且閒漢又對自家主子出言不遜,自家作死。
這護侍有十分勁兒,這會兒便毫不留情用上十分。
頓時“喀嚓喀嚓!”連聲。
似乎鼻骨頰骨碎了裂了。
閒漢滿腔的羨慕嫉妒,頓時化做長聲慘叫。
只閒漢慘叫又擋什麼用?
血沫子從他鼻子嘴巴直冒出來,又疼的他兩眼發黑,搖搖晃晃站不穩,不由身子向下一裁。
只是不等他裁下去,另個護侍陰了臉上前,疾快捏着閒漢的下巴,向上一推又驀地向下一辦,“喀嘣!”一聲卸掉了下頜。
大堂裡有認識閒漢的,原本或擼袖子,或舉着茶壺想下手。
只再看看另外幾個彪壯大漢一臉煞氣,虎視眈眈站在一旁。
這些人便放下茶壺,灰溜溜退去角落,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這邊廂兩個護侍訓練有素,既沒有碰住鄰近茶桌,更沒有撞翻一個茶碗。
三兩下制住閒漢之後,便揪起來扔在地上。
其中一個大漢便上前躬身揖禮道:“稟君候,這人已拿下!”
君候!
原來是比郡守還尊貴的貴人!
閒漢與衆茶客聽了,不由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有些發慌。
陳元膺這才冷冷一笑,手按在桌子上,緩緩站了起來。
他身段高挑修長,打扮不凡,氣度更是高雅。
再加臉容白皙秀雋,若不是一雙眼睛此時太過陰鷙冷洌,屋子裡幾乎便有人要驚呼出聲。
閒漢已經有力無力,眼睛都被血黏的模糊了,只勉強睜開一看,也是呆呆犯傻。
陳元膺斜了眸子一掃閒漢,嘴角一撇,露出幾分似嘲諷又似不屑的笑來,緩緩道:“蟲豸一樣……帶走。”
衆護侍便齊齊躬身揖禮,道:“是!”
陳元膺邁步出來茶樓。
身後一個大漢上前抓了閒漢脖領子,又拖又拽跟上。
另外幾個彪壯護侍又隨後跟了出來。
茶樓門口十來個路人,正伸着脖子看熱鬧,見了一行人凶神惡煞般走出來,膽子大的貼住門框,膽子小的立時躲的遠遠的。
郭北上前道:“君候……這賤民自尋死路,就地殺了便是,何必又帶上。”
陳元膺桃花眼向他一瞟,似笑非笑道:“他不是有個兄弟知道賊子下落麼,讓他領着去找。”
郭北心裡一凜,躬身揖禮道:“是,屬下這就帶他去。”說罷便退後去拽閒漢。
這邊兒陳元膺擡頭掃了眼府衙大門,嘴角冷冷一挑,撩起來袍擺登車。
太陽沉下去不久,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
阿絮領了兩個小丫頭,點完廊下的燈籠,又拿了蠟燭進去廳裡。
正廳裡七八扇雕花窗都開着。
光線仍是有些暗。
阿絮進了門便站住,揣着蠟燭四下裡一照,見謝姜沒有在廳裡,便回頭向兩個小丫頭一使眼色,小聲道:“你們在這裡等着。”
叮囑過這些,她便端了蠟燭轉去內室。
鏽了忍冬花紋的錦簾子垂着。
裡面幽幽暗暗,悄無聲息。
阿絮停下腳,伸了手摸住簾子,想了想,便又縮回來,只輕聲問:“夫人……要點燈麼?”
謝姜本來就站在窗前,方纔阿絮點燈籠她便一直看着,這會兒便淡聲道:“進來罷。”
“是,夫人。”阿絮輕聲應了,這才掀起簾子進來。
窗下有張案桌。
桌上擺了兩盞芙蓉吐蕊的銀蠟臺。
阿絮走過去點上,屋子裡剎時便亮起來,她便吹熄了手裡的蠟燭,掖進袖子裡。
謝姜轉眸看了她問:“北斗還在後宛麼?”
阿絮微微一怔道:“北斗姐姐自進去那座廢屋子,就沒有出來過。”說過這句,低頭想了想,又道:“不如等會兒奴婢去找她。”
謝姜心知北斗是去搗弄新藥粉,這會兒還不回來,想必沒有擺弄好,便道:“罷了,你去煮些茶來。”
阿絮便屈膝施禮道:“是……。”
門簾子一蕩,新月進了內室。
阿絮眼角里瞄見,仍恭恭敬敬施全了禮,隨之不等謝姜開口,便轉身退步出了屋內。
外間“吱吱呀呀”幾聲,似乎阿絮出去又回身關了外廳房門。
謝姜眸光一轉,看了新月問:“有消息了?”
新月壓了嗓子,道:“回夫人,今天府衙對門茶樓內,有個閒漢放大話,說有個兄弟知道擄人賤子的下落。只可惜烏十一去的晚了,閒漢已被人帶走。”
被人帶走?
謝姜眸子裡冷意一閃,在捱了案桌的矮榻上坐下道:“是誰帶走了人,烏十一沒有查麼?”
聽出來她話裡的意思,新月搖頭道:“帶走閒漢那人,似乎不是爲了人皮畫,而是因爲閒漢出言不遜,那人令護侍當着衆茶客打了閒漢一頓,走時又拎着出去。”
烏十一做事小心謹慎。
必定是打探了沒有絲毫問題才往回傳信。
等了一天,原本盼着告示貼上去,那些欲得人皮畫的人會“聞風而動”,他們有動作,這邊蕭儀與烏家兄弟纔好趁機打探。
哪裡知道現下只傳來這一個消息,還是個不中用的。
謝姜一時有些失望。
新月見她眉尖兒微蹙,似是有些失望,忙道:“夫人莫急,奴婢還有一件事兒要說。”
謝姜聽了精神一振,擡眸看了她。
新月便又壓下來嗓子道:“奴婢見過十一,又去西郊找了烏鐵山。烏鐵山重又搜了韓君子在西郊的住處,發現夾牆裡藏有百十兩金錠,又兩箱珍寶玉石,他讓奴婢來請夫人示下……該怎麼做。”
謝姜垂下眸子。
俗話說人爲財死。
韓君子藏下這樣一筆財物,絕對不會拋下不要。
而且他自以爲夾牆隱密,不易被人發現,到了他自認爲安全,又或是走投無路,想要捲了財物逃走時……
那時便是抓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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