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雪不慌不忙的看了老師一眼,然後衝那時髦女人微微一笑:“這位夫人,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關於你兒子的傷,我一個子兒都不會賠償。而且,我覺得,簡直就是打得太輕了。我會告訴我兒子,以後他要再敢出言不遜,說一次打一次!”
喻白雪轉頭對着皇甫憶軒,衝他比了下大拇指:“兒子,好樣的!對這種人,就是要揍,狠狠的揍,絕不手軟!”
“你、你……”時髦女人氣急敗壞,吼道:“我要去找校長,我要讓他開除你!”
“去吧,趕緊去,我等着!”
時髦女人拉着自己的兒子氣呼呼的衝出了辦公室。
“老師,孩子打架這件事情你調查過了嗎?”喻白雪回頭,看着皇甫憶軒的老師。
老師推推眼鏡,看到這麼淡定從容而骨子裡透出彪悍的女人,她有些發憷。
“呃,調查過了。”
“那麼說,你知道那個孩子先罵我的孩子,然後他們纔打起來的?”
老師有些慚愧的點點頭。
“那麼,爲什麼你讓我兒子去外面走廊上站着,而那個孩子,卻坐在辦公室沙發上啃雞腿?”
“這、這……皇甫憶軒媽媽,也不是我非要這麼偏心,主要是,主要是剛纔那位,她是校長的、校長的……”老師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總之,那女人跟校長關係匪淺,這意思她已經表達很清楚了。
“我覺得你根本不適合再做老師。”喻白雪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不再理她,徑自拉着皇甫憶軒去沙發上坐下,靜候校長的到來。
老師的臉色很難看,她推了推眼鏡,想要訓斥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平民家長,可是卻被她強大的氣場所震懾,試了幾次,居然連開口都困難。無奈,也就在一旁的辦公桌旁坐下,翻出一本教材,裝模作樣的看起來。
“就是她,就是那女人!還有她兒子,簡直太不像話了。必須開除他,馬上!”
隔着老遠,就能聽見那時髦女人囂張的聲音。
校長挺着將軍肚,一派威嚴的走進來:“王老師,是哪個學生家長這麼不懂事?”
王老師衝校長彎彎腰,往沙發那邊指了指。
校長順着王老師的手勢看過去,忽然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哎呀,老馬,你這是怎麼啦?”時髦女人一着急,忘了場合了。
馬校長穩住肥胖的身形,擦擦腦門上的汗珠,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伸出肥厚的右手,笑容可掬的道:“是於特助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喻白雪淡淡的掃了一眼那隻肥厚的手,沒有伸手去握,而是輕輕的回答:“不是什麼風把我吹來的,是作爲學生家長,被你們老師請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是這樣啊!”馬校長諂笑着,一邊將伸出的手舉到頭頂上捋捋自己稀疏的頭髮以緩解尷尬,一邊回頭衝王老師吩咐道:“還不快給於特助衝杯咖啡?”
喻白雪擺手:“咖啡倒是不用了,我是來處理孩子打架的事情的,處理完了就走,我還
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好。”馬校長點頭哈腰,轉身又衝身後的小胖墩吼道:“小耗子,趕緊過來給你同學道歉!”
胖墩母子倆顯然沒有適應情況的轉變,呆呆的站在那裡,像石頭一樣。
馬校長見母子倆沒有理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轉身又低聲訓斥那時髦女人:“不知道你怎麼教孩子的,那是我們學校的大股東上官家的首席於助理,你連她都敢得罪,存心要我丟飯碗不是?”
時髦女人聽了,嚇得腿一軟,幾乎有些站立不住,她怯怯的叫了一聲:“老馬……”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在外面,不要透露我們倆的關係!去,趕緊去給於特助道歉!”
喻白雪不動聲色的看着兩人的互動,怪不得那女人這麼囂張,原來如此。她不禁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瞭然的笑意。
馬校長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了那絲笑意,只覺得後背嘶嘶的發冷,他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暗暗的踢了一腳,示意孩子趕緊過去道歉。
然而,小胖墩卻並沒有領會到他的意圖,反而大聲的嚷道:“爸,你踢我幹什麼?”
一聲“爸”叫得馬校長臉都嚇白了,他趕緊捂住孩子的嘴巴:“叫你不要在外面亂叫,你想害死老爸呀?”
“看嘛,你自己也說是我老爸嘛。”小胖墩不服氣的頂了一句。
“你這孩子,腦子就是少根筋!”馬校長的臉上終於掛不住了,擡手給了孩子一巴掌。
“哇——”孩子大嘴巴一張,響亮的哭起來。
“哎呀,我說老馬,你好好說嘛,打孩子幹什麼?這可是你家唯一的兒子了!”
“都是你給慣的!”馬校長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喻白雪依舊微笑着,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幕。
旁邊的皇甫憶軒坐不住了,輕輕碰碰媽媽,小聲的說:“媽媽,我發現了,原來他纔是野孩子,他的爸爸都不敢在別人面前答應他。”
喻白雪摸摸兒子的頭,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呢,知道就好,不一定要說出來的。”
母子倆的對話聲不大,卻也剛剛好讓那幾個人聽清楚。馬校長的臉刷一下變得慘白。
“於特助,這、這……”他抹着腦門上的汗水。
“馬校長,你的家務事我不感興趣。既然孩子打架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知道、知道!”馬校長唯唯諾諾的點頭,一把將身後的小胖墩擰了過來:“快,給同學道歉!”
小胖墩不情不願的對着皇甫憶軒鞠了一躬,小聲嘟囔了一句:“對不起!”
“哼!”皇甫憶軒脖子一擰,表示對他的態度相當不滿意。
“小少爺,你看小耗子不懂事,您就原諒他吧?”馬校長開始低聲下氣的求情,旁邊的時髦女人也小聲的附和,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像只落水打溼了羽毛的公雞。
“要我接受他的道歉可以,除非他大聲說幾次他自己是野孩子!”小憶軒抱着胳膊肘
,寸步不讓。
馬校長連忙又踢了一下兒子,小聲命令道:“說!”
小胖墩一閉眼,眨巴眨巴淚水,大聲嚷道:“我是野孩子、我是野孩子……”
皇甫憶軒終於破涕爲笑,晃晃自己的小拳頭,霸氣十足的說道:“哼,叫你欺負我!以後嘴巴還那麼臭,我見一次揍你一次!”
“不了不了。”小胖墩頭搖得像撥浪鼓。
“於特助,您看……”馬校長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喻白雪。
喻白雪微笑着,大度的擺擺手:“孩子們打鬧麼,過了也就算了。不過既然都這樣了,我想他們可能也不適合在一班上學了。我想給孩子調個班。”
“不用不用,哪能小少爺調班呢,這件事情是小耗子的錯,我馬上把他調到別班去。”
“好。”喻白雪也不多廢話,看了一直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老師一眼:“我覺得這位老師也不太勝任她的角色,辭了吧。”
“好、好。”校長點頭應承着。接下來就是對他的宣判,他低着頭,腦門上,一層一層的冒汗。
然而喻白雪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牽起兒子的手,溫柔的對他說:“上課去吧,晚上還是劉叔叔來接你。”
孩子歡快的點頭應着跑出去了。
喻白雪拿着自己的手包,昂然走出辦公室。
“於特助……”馬校長追出來,叫住她,欲言又止。
喻白雪回頭,看到馬校長蒼白的臉,知道他在害怕什麼,淡淡的說道:“你的家務事,我不想管,今天,我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只是下次,再被別人發現,反映到校董事會,你這校長的位置,就不要坐了。”
“是是是。”馬校長連聲應着,恭敬的將喻白雪送出了學校。
喻白雪開着車,沒有回公司,而是去了海邊,停在遠遠的堤岸上,呆了半天。今天的事情給她的觸動很大。表面看,她們母子完勝,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底裡有多麼的苦澀。還有憶軒,那麼小不點的孩子,那麼堅強的孩子,看着心疼。
喻白雪望着遠處的海面,哀哀的嘆了口氣。關於爸爸這個話題,孩子越大,便越難以啓齒。她不想告訴憶軒,是不想傷害他。可是現在看來,什麼也不告訴,也是一種傷害。本來,當初帶着孩子回A市的時候,她是想找個機會讓孩子與父親見面甚至相認的,可是知道皇甫軒與司馬嬌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之後,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不想去攪亂他平靜的生活,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去跟別的孩子分享爭奪父愛而受到委屈。
喻白雪蹙眉。告訴孩子爸爸已經不在了?似乎太過殘忍,而且她也不忍心這樣詛咒皇甫軒。告訴孩子爸爸已經有了別的孩子,不要他了?似乎更殘忍!要不,給他找個新爸爸?比如jack?喻白雪搖搖頭,自己都接受不了,怎麼給孩子說?唉,還是等等再看吧。在無法平靜的面對皇甫軒的時候,她又一次做了埋頭將自己藏在沙地裡的鴕鳥。
喻白雪的心思百轉千回,一直在車裡坐到了天黑,這才緩緩的開回了山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