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舉望着柳蔓晴許久,他這大半輩子過來,做過很多損人利己的事。他沒有愧疚,沒有傷心,因爲他知道,他只是在適應這個社會的法則而已。
但是今天面對着柳蔓晴,展鵬舉的心裡卻充滿了內疚和不安。因爲,他傷害的不止是柳蔓晴,還有他唯一的兒子。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以走。
“蔓晴,我很抱歉,我也知道我的行爲有多麼的不光彩。但是我希望你能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展鵬集團不可以就這樣毀在辰愷的手裡。”
“我們展家欠你的,我會以其他方式來償還的。你不要傷心,我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我會另外給你一筆錢,你可以換一個城市重新開始啊。”
展鵬舉的話,柳蔓晴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唯一記得的是展辰愷離開時眼中燃燒着的憤怒的火焰。
她緩緩的站了起來,望着電腦屏幕上展鵬舉的臉,說道:“你覺得錢可以解決一切嗎?時間能不能沖淡情傷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真的可以忘記,你自己做過的那些事。”
柳蔓晴說完,擦去眼淚,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展辰愷的辦公室。
展鵬舉一聲長長的嘆息,他也知道這件事對展辰愷是個傷害,可是他覺得即使是到了死的那一刻,他也不會後悔今天對展辰愷的欺騙。
因爲,他所要保全的東西,等展辰愷多年以後回頭去看,一定會感激他的。
展辰愷心如刀割,他開車行駛在空曠的公路上,他無處發泄心頭的怒火,他覺得火焰即將把他自己也燃燒成爲了灰燼。
父親的話,徹底打碎了他全部的幻想,他似乎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這段婚姻,無論他怎麼珍惜,怎麼不捨,都已經走到了盡頭。
那就這樣吧!
柳蔓晴註定只能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在過去的那幾年裡,展辰愷一直都在追求一份純粹的愛情,跟家世、背景、學歷完全沒有關係。
他愛過白瀟瀟,甚至願意爲了白瀟瀟付出生命。最終,白瀟瀟卻背叛了他。
他愛着柳蔓晴,他也願意爲柳蔓晴付出自己的一切。財富、權利、生命,似乎所有的東西和柳蔓晴比起來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但是不管他多麼的渴望得到真正的愛情,他始終還是得不到。
他試圖反抗過父親爲他安排好的人生路,但是到了今天,他終於發現,什麼叫做命中註定。
走到這一步,展辰愷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走,唯一能做的就是順着他註定好的人生軌跡走下去。
展辰愷心如刀割,他一個急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柳蔓晴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沒有了展辰愷,她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和冰冷。
她緊緊環抱着自己,卻依然難以驅趕那份來自內心深處的寒冷。
柳蔓晴不知不覺的走回了父母居住的小區,她擡起頭看着客廳裡柔和的燈光,忍不住痛哭起來。
她渾身發軟,就連再繼續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她只好蹲在了地上,淚如雨下。
“蔓晴?是你嗎?”柳夏天下樓來倒垃圾,看到柳蔓晴獨自一人坐在冰涼的地上,將上前去把她攙扶了起來。
“孩子,這是怎麼了?”柳夏天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柳蔓晴哭得那麼傷心,即使是在柳如風受傷,家裡面臨着巨大危機的時候,柳蔓晴依然還是很堅強。
“爸——”柳蔓晴看到了父親熟悉的眼眸之中閃爍着關切,頓時覺得更加委屈,哭得越來越傷心。
“別哭了別哭了,是不是跟辰愷吵架了?小兩口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呢?”柳夏天也看到了最近鋪天蓋地的有關展辰愷和林韻汐的消息報道。
柳夏天心中不悅,覺得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可是展辰愷給他的印象一直不錯,他覺得其中肯定有不爲人知的誤會。
他輕輕的拍了拍了柳蔓晴的後背,安慰道:“別難過,先回家去。一會兒爸爸給辰愷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回去。這麼大個人了,別總使性子。夫妻倆有什麼問題就坐下來好好談。”
“不是的……爸,辰愷不會再來接我了,他要跟我離婚,他……”柳蔓晴的心口很痛,彷彿被什麼東西壓住似的喘不過氣來。
“別說傻話,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別動不動就鬧離婚,傷感情,知道嗎?你看我和你媽,吵了這麼多年,不也過了大半輩子了嗎?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蔓晴……”
柳蔓晴只覺得父親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她頭暈目眩,身體朝着後面倒了過去,
柳夏天大驚失色,急忙扶住柳蔓晴,眼睜睜的看着她暈了過去。他急忙喊人幫忙,把柳蔓晴送去了醫院。
當柳蔓晴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父母和弟弟關切而又焦急的眼眸。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小腹隱隱作痛。她想嘗試着坐起來,母親慌忙上前按住了她,說道:“別動,別動,醫生說你要臥牀休息,否則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孩子?”柳蔓晴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你呀,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那麼粗心呢?自己懷孕兩個多月了都不知道嗎?”齊菊芬嘴上責備着,臉上卻盪漾着喜悅。
柳蔓晴頓時淚如涌泉。
如果不是這一次昏倒進醫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現在想想,她的例假真的有兩個多月沒有來了。
前段時間展辰愷失蹤,她忙着處理展鵬集團的事。等展辰愷回來,安靜日子沒有過幾天,卻又發生了這種事。
孩子在這個時候到來,難道是爲了要挽救她和展辰愷的婚姻嗎?
“我給姐夫打電話一直不通,但是我給他留言了。他看到留言應該會很快來看你的。”柳如風在柳蔓晴的眼中看到了悲傷,他不瞭解其中的內情,卻還是想要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