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度的笑容落在那張尊貴的面容上,帶着幾分難以琢磨的意味。
犀利的目光落在衆仙的身上,她又問出一個讓人回答不上來的問題:“既然他沒濫殺無辜,那本宮又有疑問了,你們這是準備以什麼樣的名義去殺他呢?”
“……”
仙雲繚繞的大殿上,靜謐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出來。
那些原本就不主張大戰的仙人終於找到了說話的空間。
“娘娘說的有理,打戰之事,本來就是不得以的舉措,這戰一旦打響,不管結果誰輸誰贏,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天下生靈。陛下,小仙斗膽,還請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還請三思!”
“……”
天帝深沉地看向王母娘娘,他非常不喜歡王母娘娘對天靈子的維護。
有些話,他壓抑在心中已久。
但,當眼角餘光發現衆仙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最後還是忍了忍,將脣邊的不悅嚥了回去。
只道:“那魔頭劣跡斑斑,近千年來投胎做人,行爲雖然有所收斂,但也依然目中無人,看他的舉措,難保不是在養精蓄銳,他的暗夜兵團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王母,事關重大,有些事情,不該婦人之仁!”
“陛下心慈仁愛,更是聖明遠揚,難道當真要不顧蒼生的安危,率先掀開這一場戰亂風波?”
王母娘娘凝眉,與天帝對視的目光充滿了憂慮:“陛下,據臣妾所知,天靈子興師動衆,爲的不過是尋找他的妻子。想來,妻子失蹤,這當丈夫的心中着急,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嗎?
如果說他的行爲有哪裡不妥的,那就是不該出動他的暗夜兵團,不該引起老百姓的恐慌。
但是,我們回過頭來想想,也幸好他出動的是兵團,若是出動的是魔獸,那時,給老百姓造成的恐慌豈不是更加嚴重嗎?”
“王母娘娘這麼說來,那天靈子是沒有錯的了?”
天帝的不悅隱藏在他那沉悶的語氣中。
王母娘娘似乎習慣了他對天靈子的敵意,笑道:“錯,固然是有的!天靈子的錯,錯在他生來爲魔,錯在他曾經的殺戮無數!可是,陛下,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難道一個人曾經犯了錯,他就該永生永世都是罪人嗎?
我們常常將慈悲爲懷掛在嘴邊,可爲什麼一到了天靈子的問題上就變得如何嚴苛?這樣對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王母娘娘嚴肅地看進了天帝的眼中,星空般悠遠的眼眸中,盈盈水波盪漾。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她在提起天靈子的問題時總是如此感性。
她對天靈子的寬容就如同天帝對他的反感一樣來得莫名其妙。
天帝一手主宰天下,他早已經呼風喚雨習慣了。
如今聽到王母娘娘這咄咄逼人的拷問,他顏面受損,不由得重重拍上桌子,冷聲道:“王母,請注意你的言詞!”
“陛下,王母絕非有冒犯您聖威的意思,只是,就如您所說的,事關重大,若非到了情非得已的地步,還請聖上三思啊!”
“你!”
天帝沉冷地看着王母固執的臉,想起那一夜裡聽到王母噩夢時的囈語,他的眉心沉了沉,終究沒有說出讓王母下不了臺面的話。
轉而揮手說道:“罷了罷了!赤腳大仙,你帶一些靈力上層的天將到南門那裡去守着吧,那魔頭再有什麼風吹草動,速來跟朕稟報!”
“臣領旨!”
赤腳大仙雙手作揖,轉身退出的時候,目光復雜地掃過王母娘娘的臉。
他的心中存着和天帝一樣的疑惑:王母娘娘爲何要幫那大魔頭?
不行,他還得再找上軒離雙探聽消息才行!
如此一想,他出了大殿,果斷地往上軒離雙的府邸而去。
……
金烏淪落,失去陽光的十三層變得更加寂寞蕭條了。
陳曦靜坐在冰寒的地上打坐,爲了不徹底忘記她的心上人,她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思念那對父子。
過程雖然艱難,但所幸的是,她整個人果真輕鬆了不少。
上軒離雙保持着剛纔想要輕薄陳曦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蹲在她的不遠處。
他的右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尷尬的姿勢讓他怒意翻涌。
他冷眼看着晶瑩的水蓮花在女子的胸口翻轉,看着她周身被一層祥和的紫紅光暈籠罩着,眸中充滿了陰寒的暗光。
“花千夕,那個大魔頭應該快找你找瘋了吧?在本座來之前,聽說他發動了暗夜兵團不顧一切地找人,這局勢,怕是會引起天帝的大怒吧,到時候,紅顏禍水這句話可真要應驗了!”
他涼颼颼地啓脣,發現籠罩在陳曦身上的紫紅靈氣盪漾了一下,女子的脣角再次溢出血絲,他滿意地挑起眉頭,繼續騷擾陳曦恢復:“可惜了,你們這驚天動地的愛情,最後還是成了虐情。他苦追你千年,的確不容易,不過,最後落得個人情兩空,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呼——
風動!
一隻纖細的手指忽然點上了他的啞穴,強行止住了他的惡意。
陳曦退去一身光華,捂着疼得錐心刺骨的胸口,不悅地看着他:“上軒離雙,我還以爲你一直都自命清高呢,沒想到,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你也可以這麼不知廉恥!
不就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不讓我修煉,不讓我恢復嗎?
那好,我不恢復了!
在將你殺了之前,我什麼事情都不幹,你說這主意好不好?”
冷芒從那張陰冷的大眼睛中閃爍,她淡漠地看着上軒離雙突變的臉色。
緩緩地伸出綿軟無力的手,撿起地上那把問天劍。
她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還真不好意思呢,姑奶奶我現在雖然很不舒服,但是,這拿劍的力氣還是恢復了的!你說,這劍應該先親吻你哪個部位好呢?”
“……”花千夕,你想幹什麼?
上軒離雙的眸底閃過一絲驚詫。
陳曦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甜美的笑容宛如綻放在懸崖邊上的罌粟花,美得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