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喂進御君絕的嘴裡的一瞬,蕭薄湘比煉藥時更緊張,生怕這顆乾坤化陰丹救不回御君絕的性命。
直到御君絕真的睜開眼的那一瞬,她才鬆了一口氣。
“薄湘……”御君絕的聲音嘶啞輕微,但是蕭薄湘還是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緣境走進來,遞了一杯水過來,蕭薄湘小心翼翼地給御君絕餵了水。
這一刻,握着御君絕的手,蕭薄湘清晰地感受到了從御君絕身上傳來的溫度。此刻再回首過往的事,尚還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然而同時也覺得幸好發生了那一切。
“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可還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蕭薄湘放下杯子,便起身走出了房間,回了自己的房間。
蕭樂果然乖乖地等在那裡,他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這麼短短的時間裡,顯然還沒有恢復過來。
蕭薄湘走上前,開口道:“讓我給你看看吧。”
蕭樂一時沒反應過來蕭薄湘這句話的意思。
“給我你的手。”蕭薄湘見蕭樂茫然,便又開口道。
蕭樂乖乖將自己的手遞給了蕭薄湘,蕭薄湘順勢便搭上了他的脈搏。
“折損了修爲?”蕭薄湘探到的是蕭樂受損的經脈,對於修煉玄力的人來說,經脈是最重要的。
“這是操縱時間的代價。”蕭樂沒有隱瞞,如實回答。
“是我自私了,讓你爲我付出那麼多。”
“你知道就好。”現在看起來,他用修爲換來的御君絕活下來,還是值得的。
“修爲我沒有辦法,但是你的身體,我會負責好好爲你調養。你要快點好起來。”
“是啊,得快點好起來才能保護你啊。最近這蒼茫大陸是亂了,從幽蘭谷到軒轅帝國,所有的大勢力都已經被吞噬了個乾淨,這豈是屠龍而已,是要屠了天下。”蕭樂如果喃喃自語一般,但聽在蕭薄湘的耳裡,卻如同一道驚雷。
“屠龍?是誰在滿天下的作亂?”達摩寺的情況緣境已經告訴她,卻沒有料到不只是達摩寺。
“這些年,我去過很多地方,也漸漸地聽說了一些事,炎龍族昔日的那位王者,也就是帝景,族人對他的背叛,那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那人,叫涅屠龍。”
帝景因着蕭樂這幾句話,走出了契約獸空間。
別說涅屠龍做了什麼,光是因爲他那名字,帝景也該出來聽聽他的事蹟。
“他是人類?”帝景站在蕭薄湘的背後,目光落在了蕭樂的身上。
“對,是人類。不僅是人類,”蕭樂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還是達摩寺的上一任佛子。”
“什麼!這話屬實?”蕭薄湘驚訝不已,因爲有御君絕在,她幾乎沒有好奇過達摩寺以前的佛子們會是些怎樣優秀的人。達摩寺佛子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是難以想象。
“當然是實話,蕭肖幾時見我對你撒謊過,又幾時見我說錯過。”
蕭樂有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眼,
所以他能夠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所以蕭薄湘不得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實力幾何?”蕭薄湘問。
“御君絕不是他的對手。”蕭樂眯了眯眼,答。
“再加上一個我呢?”帝景如今實力已經基本恢復,以他這等實力,魔獸一族無人能出其右。
“涅屠龍厲害的不是修爲。你們應該也都見過了,他有召喚傀儡的本事,你們修爲再高強,對上他,也會寡不敵衆。”蕭樂分明將帝景和蕭薄湘的心也都讀了去,他看見了他們兩人先前的經歷。
“那要是再加上你呢?”蕭薄湘突兀地道。
事態發展成如今這副模樣,涅屠龍不能不除。現在回想起在寰宇大陸見過的那些黑衣人和傀儡,恐怕涅屠龍早早地就已經侵略進了寰宇大陸的各大勢力,如今不僅是蒼茫大陸,寰宇大陸定也無法倖免。
他們的立足之處就只有這兩片大陸而已,兩片大陸都被涅屠龍的勢力侵佔,他們是怎麼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無論蒼茫大陸被誰掌控,我都能活得好好的。蕭肖,我沒有仁慈的心腸,將我關進通靈神盒的就是人類和精靈族,當時所有人類和精靈族都視我爲邪魔,誰也不曾善待我。我可以不報復,但是也絕不可能救他們。”
蕭樂不會插手這次的事,不會爲了人類和精靈族去和涅屠龍作對。告訴蕭薄湘這些,是因爲蕭薄湘在他眼裡就只是蕭薄湘,而不是他所憎惡的人類。
“我知道了。”蕭薄湘絕不會強求蕭樂改變他的觀念,蕭樂所言不錯,他不落井下石,便已算是以直報怨,難不成還非要以德報怨才行嗎。
蕭薄湘對蕭樂的身體狀況有個數後,從儲物戒裡翻了些藥材出來,讓夜疏影幫忙去煎藥,自己去了御君絕的屋子。
御君絕才醒來不久,整整昏迷了一個月,就算是他,身體也受不住,現在想要坐起來都費力,更別說下牀走路了。
“爲什麼會突然昏迷?是炎龍一族的那個老傢伙對你做了什麼嗎?”蕭薄湘關上門後,一邊走到御君絕牀邊坐下,一邊問道。
緣境就站在旁邊,蕭薄湘出去那會兒,就是他在這裡端茶倒水。
“是聖龍城。炎龍一族不僅是龍族那麼簡單,‘炎’字不是亂用的,炎龍一族天生與火焰合得來,聖龍城有炎龍先祖的庇護,與我的體質恰好衝突了。”御君絕緩緩道來,他說話時顯得非常吃力。
“薄湘,你治好我了嗎?我現在,感覺很溫暖。”御君絕擡起頭,看向蕭薄湘,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同褪了色般的紫色眸子,顏色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也不會擁有黑色的髮絲,可是他的笑容暖了一分。
緣境在一旁看着,感慨萬分,這一切,都是他三百多年來都沒能做到的,蕭薄湘與御君絕相識不過短短五載,便已改變了御君絕那麼多。
“對,徹底好了,你現在,是個正常人。”蕭薄湘認真地點點頭。
“我以前難道不是正常人嗎?”御
君絕面上掛着淺笑,反問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君絕開玩笑。”緣境一臉意外的表情,不過看得出來他心中喜悅。
“說正事。達摩寺前任佛子是誰?”蕭薄湘收斂起笑容,眼下還不是可以其樂融融的時候,他們躲在這裡還算安寧,可外面早已亂了。
前任佛子這四個字,是緣境心裡的結,御君絕不怎麼清楚,在他到達摩寺之前,達摩寺有過一段時間是沒有佛子的。
“是我以前的徒弟,涅屠龍。”緣境向來平靜的臉上,第一次浮現了一抹苦笑,涅屠龍,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不得不說,從某種意義上,緣境實在了不得。如今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只有一個徒弟御君絕,御君絕在蒼茫大陸上,那絕對是一等一的風雲人物,而這樣了不得的人物,那也得喊他一聲師父。
可在御君絕之前,那個刻意被他隱瞞掉的徒弟,雖然心術不正,要毀了整個大陸,但作爲另一種極端,他本身也已經是相當厲害的人,如果不是走了歪路,誰又能說他會比御君絕差。
這一個兩個徒弟的實力,那就反映了緣境這個師父的實力。
“那你知道現在這場動盪,幕後的人就是他嗎?”如果緣境說毫無所察,蕭薄湘是不會相信的。
緣境的智慧不假,怎麼可能看不透。
“想到了。是蕭樂施主告訴你的嗎?”緣境最了不得的不是他的修爲,而是他能看透一切的無雙的智慧。
“是。天下已經亂了,我對天下存亡不感興趣,但世界變成這樣,我無法忍受,在這種地方讓人根本不想待下去。所以且爲了自己,我希望世界變回原來的模樣。”蕭薄湘對緣境道,不是在同御君絕在說,而只是在同緣境說。
拯救天下的任務,要擔起來的人,不是御君絕,這一回,應該是緣境。這裡沒有人會比緣境更瞭解涅屠龍。
“蕭施主,我的眼睛,就是被他奪去的。我贏不了他,也拯救不了天下。”緣境那雙什麼也看不見的眼裡,這一刻,溢出了悲傷。
“可你不僅曾經教導過涅屠龍,你還是達摩寺的住持。你也救不了達摩寺嗎?”蕭薄湘以爲緣境能夠自信而淡定地給她一個自信的答案,可是緣境沒有。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樣令人失望。
“都是我的錯。”
“真是爛透頂的說法。沒想到你也不過只是個懦夫。還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你。你有西嵐夜和龍薇的消息嗎?還有個滅世,你可能不知道那是誰。”
“我帶君絕離開達摩寺時,沒有見到你的朋友。只怕是凶多吉少。‘滅世’又是誰?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在映證如今的天下的局面。”
緣境的說法令蕭薄湘皺起了眉頭,本來達摩寺這樣的門派都那麼輕易地被捲入了這場是非裡就有夠奇怪的,滅世身上的謎團,他們可也還沒有解開。
要說滅世,他和那些傀儡軍的牽扯不少,難不成將他帶回達摩寺是她做的最糟糕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