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頭的面上顯出一絲猶豫來,似乎是在糾結着要不要將實情告訴慕容傾月。
顯然,他並不想說假話騙慕容傾月,但真話說出來似乎也不是太容易,只能猶豫着,“他……”
慕容傾月的面上立刻便顯出一絲着急來,顧不了那麼多,上前一步拉住段老頭的袖子,急切的問道,“怎麼?輕塵哥哥可是出了何事?”
“此事說來話長……”段老頭咳嗽了兩聲,低下頭,不敢去看慕容傾月的眼睛。
慕容傾月皺着眉頭,拉着段老頭的袖子緊了緊,聲音也多了幾分凌厲的氣勢,“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如何。”
段老頭搖了搖頭,並非是他不肯說,實在是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纔好,但是見慕容傾月着急,他又不能不說,只好面色陰沉的將他所知道的事情簡單的說出來,“怕是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是受了極爲嚴重的傷,不然……不然也不會不隨衆位長老一同前來赤炎。”
“什麼?”受了嚴重的傷?慕容傾月立刻便怔住了,先不說慕容輕塵是在昊天學院,只慕容輕塵的實力便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受傷的,而這樣的情況下,大半便是人爲了,竟然有人傷了她的哥哥!
慕容傾月的拳頭猛然捏緊,殺氣從她那單薄的身體中噴薄而出,幾乎凝成實質,在這樣的一個壓抑靈力的空間裡,體內的靈力因爲憤怒而瘋狂運轉起來,帶着無匹怒氣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讓人不寒而慄,“是誰?”
感受到慕容傾月的殺氣,段老頭立刻便驚了一下,殺氣,這樣強大的殺氣,若不是沾染了無數鮮血是根本不會有這樣強大的殺氣的,而慕容傾月是慕容家族的小姐,便是真的不受寵愛,也好歹算是個主子,但……這宛如實質的殺氣又絕非是他的幻想,到底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能讓一個大家族的小姐如此?
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起來,慕容家竟然如此待她!
若不是現在在思過閣中,怕是他身上的靈力波動便要壓制不住了,定然會好好的發泄一番纔會痛快。
不過,他絕對不會想要讓慕容傾月冒險,畢竟此事非同尋常,便是連自己都沒有足夠的把握,他就更不能讓傾月去送死了,揚起頭來,段老頭沉聲道,“此事昊天自有主張,你不必多問。”
但慕容傾月卻並不領情,將手裡的段老頭的袖子放下,面上閃過一絲堅定,但卻是彎着脣,冷聲堅定的道,“昊天是昊天,我慕容傾月是我慕容傾月,自然不同。”
若是連自己哥哥的仇都要交給別人來報,那她也配不上慕容輕塵多年的愛護了。
段老頭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用,但卻依舊是忍不住的安撫道,“傾月,莫要衝動,你對付不了。”
“我對付不了麼?看來,這事情不簡單。”慕容傾月嘴角的笑意更濃,她對付不了麼?聽段老的意思,怕是不只是自己對付不了,便是連段老也都對付不了,甚至是昊天學院對付起來也都是五五之數吧!
段老頭有
些無奈,扶了扶額頭,嘆息道,“若是真的那麼簡單,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處理好。”
慕容傾月抿了抿脣,只有實力纔是王道,若是自己有實力了,怕是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也不會讓段老說出自己對付不了的話來。
這麼想着,也不顧段老還在面前,就這麼盤膝坐在地上,開始緩慢而艱難的運轉起體內的靈力來。
段老見傾月這般,眼裡多了些欣慰,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當得起豪傑之稱,而他也相信她,假以時日,定能站在修煉一道的頂端,讓所有人都仰視於她。
從袖中拿出一瓶藥來,彎腰放在慕容傾月身邊,接着輕聲道,“傾月,你……你好好保重,絕不要讓自己出任何問題。”
從一進來他就看出她受了極爲嚴重的外傷,而且,剛剛的一番動作,她的肩膀上已經滲出了血跡,想必是傷口裂開所致,這藥便是上好的傷藥,在這思過閣中便是連爲她療傷都不能,希望這藥能爲她減輕些痛楚吧。
慕容傾月看了那藥一眼,點了點頭,對她好的,她都記在心裡,若是有來日,必然會報答與他。
“放心,傷輕塵哥哥的事,我已放在心裡,誰傷了他,我定然會爲輕塵哥哥討回公道!”慕容傾月笑着說道,接着便緩緩將眼睛閉起,似乎已然進入了修煉狀態。
實際上,慕容傾月是在領悟劍招,體內的靈力經過這思過閣的壓迫之後,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運轉,雖然極爲緩慢,但也夠了,她相信,等她出去之時,實力必然又會有一番變化。
“那我便拭目以待。”段老頭也點了點頭,雖然知道她看不到,但他相信她感受的到,若非是對靈力極度親和之人,也不會在此處還能修煉了,何況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
稍微猶豫了下,在即將離開之前,段老頭還是不死心的道,“對了,輕塵可是在學院的任務中受傷,若是你想查清楚他爲何受傷,怕是……”
“昊天學院招生,可只有比試這一條路?”慕容傾月沒有睜開眼,卻是出聲問道,既然要去爲輕塵哥哥報仇,那便必然是要去昊天學院的,只不過,她並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
“那倒不是。”段老頭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帶着些興奮的說道,“若是能得哪位長老賞識,收爲門下弟子,自然又是不同。”
他開始怎麼沒有想到,若是傾月成爲昊天長老的弟子,那便無人敢欺辱於她了!
可惜,若是傾月知道他這番想法的話,怕是要仰天長笑一聲了,這天下誰人不知,她在不久之前還是這赤炎的帝后之選,而她難道因爲這個稱號而得到什麼好處了麼?
靠別人永遠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的實力強大起來纔是王道,靠着別人的庇護,永遠都成不了大器。
“如此,便多謝你了。”
本以爲慕容傾月至少會再問些昊天各大長老的喜惡之類,沒想到傾月竟然這般不鹹不淡的一句話便過去了,段老頭不禁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
她並非想進昊天學院麼?
正在段老頭疑惑之際,慕容傾月又道,“不過,如你這樣年輕,便有這樣的本事做了昊天的老師,還真是讓傾月佩服!”
段老頭立刻便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擡起手臂在自己的頭上摸索起來,拉起頭髮在眼前看了一眼,這才鬆了口氣,但很快就定住了,尷尬的訕笑道,“這個……傾月這麼說,我該高興麼?莫非傾月沒有看到老夫這一頭的白髮麼?還是有意打趣老夫,若是有意打趣老夫,傾月未免也太過直接了些。”
慕容傾月輕笑一聲,淡聲說道,“傾月只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技藝叫做易容之術,可以將年輕男子化爲蒼蒼老者,可以將不朽名師化爲尋常人士,你說呢?”
從他一進來開始,她便默默觀察過了,他皮膚飽滿,雖然頭髮全白,鬍子也都白了,但脖子上的皮膚卻是細嫩的,之前拉他衣袖之時,她也仔細觀察過了,他的手纖細修長,骨節分明,雖然有些硬繭,但絕對是年輕人的手沒錯,唯一的解釋便是,如今自己所看到的這般不過是易容之術而已,實際上,這個所謂的段老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吧!
“這個……”段老頭撓了撓頭髮,似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從來沒有被人懷疑過,沒想到,第一次和慕容傾月交流便被她發現了自己的真面目,不知道是該說她的觀察力太過強悍還是說自己的易容術不夠到位,想來應該是前者吧。
“既然你不願意露出真面目,我自然也不會逼迫與你。”慕容傾月再次低下頭,接着輕聲道,“關於輕塵哥哥的事情,我已然記在心裡,你走罷。”
“真的不要老朽幫忙?”已經走出很遠,段老頭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回過頭,看着安靜的慕容傾月,心裡暗暗思量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玉牌,在心中暗道,相信自己會有機會將這玉牌給她的。
“多謝,不必。”
直到段老頭的氣息消失在這思過閣裡,慕容傾月才緩緩吐出一口,擡起頭,睜開眼,看着牆壁上模糊的刻着的招式,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跟着演練起來。
這牆上刻着的便是慕容家不外傳的劍招,大長老刺在她肩膀的那一劍便是用的此劍招中的一個招式,而這招式想來便是之前某個被關在這裡的前輩留下的痕跡,既然來了,她便定然要帶些東西離開纔是。
而那邊所留下的女子的飾物,若是沒記錯的話,該是小妾娘留下的東西罷!
將劍招又演練了一遍,雖然還是不熟練,但已然能夠記在心裡。一滴血順着衣衫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慕容傾月皺起眉頭,伸手一把將肩膀上染了血的衣衫撕開,將剛剛段老頭留下的傷藥拿起來,放在鼻尖輕輕一嗅,眼睛立刻便是一亮,好藥!
整理好了衣衫,慕容傾月站起身來,看着思過閣一樓到二樓的那扇大開着的門扉,還有門扉邊上掛着的牌子,目光閃了閃,捏緊了拳頭。
“百倍,青階之下莫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