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到了這間屋子，幾天沒人收拾，桌面上薄薄的落了層灰塵。一路上兩個男孩還有說有笑的，進門之後就提不起興致了，想到夏炬明可能會帶來的消息，滿意緊張得有些反胃；楚渢則改掉借煙的習慣，破天荒地買了包中南海，他只是想有點事幹。
黑子到的比酒瓶早。
照例，滿意在開門時又變了樣子，這次變成了對門的大媽：“你~？找誰啊？”拖長的聲調也學得惟妙惟肖。
“呦，你丫老得夠快的呀！讓那把刀把你的魂都抽走啦？”黑燁都沒有多看胖子，徑直走進了屋裡。
聽見這話，楚渢一口煙嗆在了嗓子裡，咳個不停。
“大媽”狐疑地打量着自己：“你怎麼能看出來呢？我這次沒有破綻啊！”
“變老太太有什麼用啊，有本事變塊玻璃讓我看看。”
“對，他要是變成玻璃，你回頭就找錘子去了。”楚渢算止住了咳嗽，他對於黑燁的想法瞭如指掌。
果不其然，黑燁說道：“誒，你怎麼知道的。我都不用錘子，我就拿腳踹，然後看他是不是嘩啦啦……”轉回頭，他又對胖子說到：“你在我眼前變就沒用。你看，”說着，黑燁雙眼交替開閉：“這麼看是變了，這麼看就沒變。”
滿意瞠目結舌的站着，已經被兩個同伴的表演弄暈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楚渢數落黑燁道：“你傻啊！你擠眼睛，他就能看見你看見的東西啦？”接着他又跟滿意解釋：“他說他開了什麼天眼，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靠，當然是真的了。就昨天晚上那個小孩，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你還說呢，”楚渢轉向滿意，儘可能沒有感**彩地敘述事實：“昨天晚上我們一塊兒出去，有個小孩摟着他的腿要錢，他一下就把小孩給甩出去了，翻回頭還跟我說‘小孩就是沒勁’，你說他什麼人啊！”
“我靠，那你丫是夠狠的。”
安安靜靜地聽完了這段話，黑燁板着臉說：“我跟你說吧，那是個鬼魂。”
“瞎說，鬼魂我也看得見。再說了，你還記得樹林裡的兔子吧，那個小孩要真是鬼，就該昇天了纔對。”
“我也納悶，我還以爲你也看出來了，還以爲你的意思就是趕緊走別理他們呢。”正經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鐘，平時的黑子就又回來了：“那你要這麼說，咱們今天晚上再去看，他要是鬼魂你怎麼着吧？”
“我不信，今天也沒工夫。我先問問，我的魚怎麼着了？”
“靠，你丫楚渢老這樣，說不過我就轉移話題！”
“好好好，當着滿胖子的面，咱兩賭一把，要不是鬼魂怎麼着？你把我的魚還給我？”
“有勁沒勁吶，又是那條魚。”提起這個黑燁就打蔫。
滿意聽出了味道，楚渢現在只有兩條魚。都是好貨：“什麼魚啊？”
“我的龍。”
“龍怎麼了？”
“你問他。”
“靠，他的魚是被我發揚光大了，不然過兩天一死，還不是什麼都沒了。”黑燁說着極不負責任的言辭，輕輕敲了兩下衣服下面的項鍊。燈光好像變暗了，破T恤的旁邊憑空出現了巨大的藍色龍魚，鱗光閃閃的魚身似乎是無數螢火蟲的集合體，看得滿胖子目瞪口呆。當然，那不是它極限的體積，要不然三個男孩和一半的傢俱就全都被擠到樓外面去了。
楚渢快步走到窗邊，一把拉上了窗簾：“瘋了吧你！這麼扎眼的東西，真不怕招事啊？”
黑燁則自信滿滿：“放心吧！房子外面的人肯定看不見。”說着，他閉上了眼睛。睜着眼也同樣能感受周圍的一切，但容易受到眼前事物的影響：“行了，酒瓶到了，準備開門吧。”
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樣子，楚渢走到門前向外望，滿意則關上燈，在黑暗中享受巨魚身上的點點幽藍。
在夏炬明敲門之前，屋裡的人搶先開了門。
“幹什麼呢？黑燈瞎火的。”
“嗨…，進來你就知道了。”楚渢趕快關上房門，生怕有人看見他們在幹什麼。
面前的奇景讓後來者同樣有驚豔的感覺，彷彿一段銀河在漆黑的宇宙間裡遊弋着。
“怎麼着，沒把棒子麪帶來？”
“棒子麪？”酒瓶一愣：“狐狐啊，我讓他護着我爸呢。”他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支菸，坐在沙發上楚渢剛纔坐過的地方。楚渢則走到陽臺的門前，他雖然抽菸，但不想聞太多的煙味。
滿意擰開了燈，黑燁也把魚收了起來，辦正事的時候到了。
******************
半根菸很快變成了菸灰，剩下的就直接**了菸缸裡，夏炬明終於開了口：“我這次來，是想求你們件事……”
三個人還等着聽下文呢，誰想到，這濃眉大眼的傢伙突地跪到了地上：“這次你們誰都別去……”
話還沒有說完，黑燁和滿意就撲了過來，想把他拽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
可運動員發了狠：“我只求你們一件事，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幫我照顧我爸。”
楚渢走到他的面前，也跪了下來：“你瘋了吧！跟我們用得着這樣嗎？”他認爲自己的力量幫不上什麼忙，乾脆選擇了另外的方式。
“就是，你跟我們用不着這樣，趕緊起來吧！”
“酒瓶，有什麼話，咱站起來慢慢說不成嗎？”
“不行，你們要不答應我，我說什麼也不起來。拉我也沒用，都給我放開！”夏炬明的倔脾氣犯了，強健的身體又加上點酒勁，好象紅了眼的公牛。
“行行行，你說，你想讓我們答應什麼？”眼看三個人擰做一團，楚渢開始妥協。
“如果我死了，你們要負責照顧我爸。”語調又恢復了平靜，但其中的意思卻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鬧夠了沒有！我們能讓你一個人去送死嗎？”楚渢的態度很強硬，好像發火了：“你要真不讓我們幫忙，我就天天蹲在你們家門口，你上哪我上哪，就不信你還能瞞得住我們！”
“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小路的那個樣子，我不想你們也變成那樣！這次不是鬧着玩的，真有可能會死人！你們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這是我自己的事，萬一你們誰出了事，讓我怎麼交待啊？”
“楚渢！”看着對面跪着的人不服氣的表情，滿意連忙擺手，一個人鬧事也就夠了，可別再有人添亂了。
黑燁則放開了手，幾走回沙發坐了下來，煞有介事地對夏炬明說：“靠~，別太瞧不起人了。你以爲，憑我們現在的本事，還有幹不成的事嗎？”
聽衆們愣了愣，沒等夏炬明開口，楚渢先搶着說道：“你少臭美了，咱們不能幹的多了！”接着，他向酒瓶伸出了雙手：“起來吧。我答應你，如果我覺得這件事太危險的話，我會退出。你也就別再擔心你爸了。”
“靠！”又被漠視了意見，黑燁好歹也要表示一下抗議。
“來吧，先起來再說吧。有什麼事，咱們商量着辦，肯定會有辦法的。”滿意摻着酒瓶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不忘幫他撣掉了膝頭的塵土。
楚渢從煙盒裡抽出支菸，交到酒瓶的手上：“嗯—，咱也堂堂七尺高的漢子，說跪就跪。你倒痛快了，也不琢磨琢磨我們會怎麼想。”
夏炬明的眉角揚了揚，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沒有出聲，默默地接過了菸捲。這就算是和解了。
楚渢笑了笑，把食指伸到酒瓶的眼前，類似開關壞了打火機，火苗“唿”地一聲從指尖噴了出來，要不是酒瓶躲得快，差點燎到揚起的眉毛，而那支菸就沒那麼幸運了。
三風趕忙遞上另一支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成心的啊。”這不是他的能力，而是火鱗的龍息，他想顯手功夫，也讓酒瓶長點信心。
“你們真的想跟我去報仇嗎？”
“跟着去看看唄，無所謂吧？”無論什麼話，一到黑子的嘴裡都有點變味。
“這真不是鬧着玩的！也不是找人打架，很有可能會一去不回，我希望你們能想清楚。”
“那你先說說，甘肅都告訴你什麼了？”滿意倒是不介意先問清楚情況。
“我今天沒有見到甘叔叔…甘肅，是艾娜告訴我的，殺我媽的人在霓虹俱樂部。”
“還有什麼？”
“沒了。我下午去那裡看過了，被人攔了出來。”
“等等，是大廳裡有個‘兩個腦袋的獅子’的那家嗎？”黑燁順手拿出了下午截來的名片。
夏炬明露出驚訝的神色：“你去過那兒？”
“我哪沒去過啊？嗨！我還以爲什麼地方呢。不過，我怎麼沒有聽說那裡還有往外攔人的？沒錢也能進大門啊！”黑燁很少有帶錢進過那裡。
“我什麼時候說沒進過大門了？我在酒吧裡面見到一個會速凍的人，他好像知道點什麼，但我什麼也沒問出來。”
“你到那兒去，老酒送你酒了嗎？”黑子誤會了酒瓶臉上的表情，一臉得意地說：“沒有？靠，跟丫提我啊，那兒我平趟！”
“他倒是給我酒了，可我沒敢喝。就是他攔我的，還在我的杯子裡凍了塊冰。不到一秒鐘，我杯子裡的酒就凍成了冰塊，決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來的。”
躍動的眉毛僵在額頭上：“我靠，不會吧？那裡難道是鬼屋嗎？還沒有個正常人了？”
“這話怎麼說？”
“嗨，甭提了……”
……，……。
說到最後，似乎誰都和那裡有點關係，四個人還是一起去了霓虹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