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靈堂裡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這一瞬間似乎時間停止了。
閻海在點出他人生的最後一指的瞬間,因爲全身的血液被抽空而死,但他的臉上仍還掛着一絲變態的微笑,似乎已經看到翔浪抱頭痛哭的情景。
翔浪拼盡全身的力量想將身體扭向那團猩紅的真氣,但是之前爲了躲開這一指他已經十分勉強了,現在餘力未消,新力未起。他只能不甘的看着那團猩紅的真氣離他越來越遠,直奔翔老婦人而去。
翔浪心中無比悔恨,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自己沒有躲開,哪怕因此喪命。因爲自己的疏忽害死了自己的奶奶,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翔家人看自己那種敵視的目光;獨孤讀和翔海蛟那失望的目光;滿堂賓客那種譏笑的目光。
翔老婦人卻依然一臉淡然的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猩紅真氣,眼神中充滿了慶幸。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只要浪兒沒事,老身我何懼一死?”
時間恢復了流動,一道鬼魅般身影以比真氣還快的速度飄然而至,擋在了翔老婦人身前。血指擊在身影上亮起了耀眼的紅光。光芒消散,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翔老婦人身前的上官天痕,倒在了血泊裡。
“天痕!!!”
翔浪一個踉蹌撲到上官天痕身邊。將上官天痕一把抱起,向靈堂外衝去。
衆賓客也沒了看戲的興致,紛紛出手將與龍刃心纏鬥的南郭創亂刀砍死。
翔浪抱着上官天痕,一路狂奔向翔家堡裡的本草堂。
隨着翔家堡的崛起,翔家已經不是原來那種看病都需要專門去找大夫的三流勢力。堡內有專門的本草堂供門下的弟子、家眷就醫。
一路上翔浪不停的呼喊着上官天痕的名字,但是上官天痕卻始終昏迷不醒。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擋住了翔浪的去路。
“葉天奉,我知道你也是閻海的同夥,但你現在敢攔我,我會讓你的下場比閻海他們再慘上百倍。”
葉天奉冷笑一聲。
“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猖狂。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還帶着一個傷員你能奈我何?”
說着抽出腰間的長劍,挺劍刺來。而且這一劍不是刺向翔浪,而是刺向翔浪抱着的上官天痕。
翔浪心中暗罵。
“卑鄙小人。”
虎軀一震,將上官天痕攬到背後,避開了這一劍。
葉天奉一見翔浪上鉤了,順勢抖出一朵劍花,劍尖如毒蛇吐信般直奔翔浪咽喉而去。
這時的翔浪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殺了眼前這個卑鄙的混蛋,殺了這個想危害自己同伴的混蛋。
翔浪和葉天奉都沒有注意到,翔浪的眼中已經佈滿了血絲。而且血絲正飛速蔓延到整個眼球。
翔浪只覺得眼前被一層紅幕籠罩,時間似乎瞬間變得極爲緩慢。
葉天奉見翔浪竟然不閃不避,以爲翔浪已經放棄抵抗了心中大喜手中長劍又加了幾分力道。
“喀”
一聲詭異的脆響,劍尖居然被翔浪一口咬住。
林奉天挺劍一送,欲將長劍插入翔浪口中。但手中長劍似乎是插入了岩層一般紋絲不動。
翔浪擡起頭來雙眼已經只剩一片紅色。雙腿發力就這麼咬着劍尖一躍而起,身體在空中一個空翻。長劍就像朽木一般寸寸折斷。
葉天奉反應也不慢,擡手將斷劍射向翔浪。
卻只見翔浪凌空一腳踢在劍柄上將斷劍踢得粉碎。
葉天奉一看形勢不對,遠處人影閃動。只怕是其他人追過來了。趕忙運起輕功,墊步拎腰竄上了屋檐。背後卻傳來翔浪陰測測的聲音。
“我說過了,我會讓你下場比死還慘。”
葉天奉看也不看,一腳向後蹬去,卻蹬了個空。葉天奉心中疑惑回頭看去,卻見翔浪正在蹬出的右腿上方。葉天奉趕忙想將右腿收回卻已經來不及了。
揹着上官天痕的翔浪對着葉天奉露出了殘忍的微笑。整個人如炮彈般轟然落下。
葉天奉只感覺右腿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摔下屋檐。
“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渾身浴血的翔浪蹲下身來,面帶微笑的看着葉天奉。
“腿疼麼?”
葉天奉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對啊,腿不應該疼啊,腿在屋檐上。”
葉天奉睜眼一看,看到了掛在屋檐上的半條斷腿。
原來翔浪剛纔那一腳,生生的將葉天奉的右腿齊膝踩斷了。
翔浪站起身來,單腿擡起,跺向葉天奉僅存的“三肢”。
“咔!”
“咔!”
“咔!”
翔浪在葉天奉胸口蹭掉了腳底的碎肉。也不管已經變成“人棍”的葉天奉。邁步走向本草堂。
“那就是浪兒的天賦?”
不遠處的陰影裡獨孤讀向翔海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翔海蛟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那個當他的雙眼全部變紅,他的速度,力量,感官都會被放大無數倍。但同時,他也會變得嗜血,殘忍,瘋狂。”
獨孤讀嘆了一聲。
“你想讓我怎麼做?雖然這種情況和我們毒星莊的秘藥‘血戮丸’很像,但是我並不能保證我能幫他控制。因爲他和‘血戮丸’的效果還不太一樣。我想你也看出來了。”
翔海蛟沉默不語。
“他還保持着清醒,他沒有對身後的上官天痕出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翔海蛟再次點頭。
“沒錯,但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地方。我怕他沉浸在這種嗜血的情緒中時間一長會影響到他的本性。而且他每次做出這些殘忍的事情後他都還記得,但是他卻控制不了,久而久之,日積月累下來的負罪感,可能會把他*瘋。我希望等大哥的喪期一過,讓浪兒跟你去毒星莊住一段日子,一方面你多開導他一下,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幫他學會控制這個能力。”
獨孤讀嘴角一揚。
“恐怕不僅僅是爲了這些吧。你這條惡蛟又要出來興風作浪了?”
翔海蛟也是一笑。
“什麼都瞞不過獨孤老哥啊,沒錯,翔家在大哥那種溫暖政策下已經變成這幅樣子了。我沒他這麼好脾氣,想讓我撐着這爛攤子,那攤子上賣什麼貨就必須讓我說了算。也該讓這幫傻子明白明白翔家堡之下到底埋了多少白骨了。而且大哥到底爲何而死,這怪獸又是從何而來,我看有必要仔細調查一番。”
獨孤讀拍了拍翔海蛟的肩膀。
“這纔是惡蛟的氣勢嘛,浪兒的事你不必擔心,我向你保證浪兒跟着我絕對安全。你就放開手腳做你想做的就行。哎,浪兒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歡,今天在靈堂上那囂張的氣勢看得我都熱血沸騰的。最起碼我這麼大的時候絕對沒有這種霸氣。”
翔海蛟一聽得意了起來。
“沒辦法,我們翔家代代都這麼有種,浪兒今年十五,老爺子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在江湖上有名號了。哪怕是我們哥倆,十五歲也已經能撐起翔家堡了。之前聽一個洋和尚說這叫那啥,遺傳基因!”
獨孤讀看着翔海蛟這一臉欠揍的樣子不禁有些來氣,笑罵道。
“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跟我們莊裡那個兒子升爲護院的馬大嬸一模一樣。有點當堡主的覺悟麼?不過說來可惜,朵兒一直對浪兒沒什麼感覺,要不然讓浪兒這小子給我當個上門女婿就太好了。”
翔海蛟一聽不樂意啦。
“什麼叫你家朵兒對我們家浪兒沒感覺,那是我大侄子看不上你家閨女好吧。再說了,就算這倆小崽子勾搭上了,也得是你家閨女嫁到我們翔家來,還上門女婿?美死你。”
獨孤讀一聽也不幹了。
“你這個熊玩意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勾搭上,多難聽!再說了,我們家朵兒哪裡差了?你也很長時間沒見她了吧,現在出落得水靈極了。不瞞你說,比我家那位還漂亮。”
翔海蛟一聽立馬換了副嘴臉。
“要不咱倆商量商量,反正你不也是看上我們翔家這遺傳基因了麼。要不我去給你當上門女婿吧,你看我也沒結過婚,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最主要的是咱年紀雖大但知道疼人啊!哎,獨孤老哥,你別走啊,岳父行麼?岳父留步啊。”
翔海蛟邁步向被自己氣走的獨孤讀追去。
本草堂內。
翔老婦人在宇文青巖幾人的陪同下也來到了本草堂。
翔浪看着已經擦掉渾身血跡的上官天痕。上官天痕的半神之體雖然霸道,但是這血指畢竟灌注了閻海全身的鮮血,而且這種邪門功法中包涵着閻海臨死前的怨毒威力之強大可想而知。這一指在上官天痕背後留下了一個深孔,並無大礙。但是那大的衝擊力卻將上官天痕擊昏過去。
翔老婦人輕撫着上官天痕的臉頰。幽幽開口。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老身一把年紀了,死了就死了。何苦要爲了老身遭這般罪受?你若真因爲老身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此刻,上官天痕的內心深處,正在進行着一場生死搏鬥-------上官天痕的靈魂與閻海的怨念間的戰鬥。
“桀桀桀桀,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廢物一般的閻海居然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神族的小子,沒有了你一隻仰仗的半神之體,你拿什麼跟我鬥?”
一片混沌之中,兩個身影遙遙相望。
一邊是一具下半身包裹在迷霧中的骷髏。
一邊則是身影有幾分虛幻的上官天痕。
上官天痕現在心急如焚,當時他替老夫人當下那一指後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了這片混沌之中。自己那傲人的力量和速度都完全消失了。而這裡除了自己以外,只剩下對面那個不人不鬼的傢伙。而那個傢伙比自己還要強大,上官天痕意識到如果自己被他打敗,那自己的靈魂就將永遠被困在這片混沌中,甚至會灰飛煙滅。
“大夫,你說他的傷並不嚴重,但爲什麼他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站在一旁的大夫擦了擦滿頭的大汗。
“回少爺,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這種情況。從脈象來看,這位小哥身體異於常人,或者說他的體質已經突破了常人的範圍,論抗打擊能力甚至可以和傳說中的妖獸相比。僅僅是這麼個小孔按說根本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爲何他一直昏迷不醒,恕小的學藝不精,當真是無能爲力。”
這時,赤龍的聲音從翔浪腦海中傳出。
“翔浪,你把我放在他身上,我來看看。”
翔浪此時已經束手無策,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拿起宇文青巖順手帶過來的赤龍。赤龍紅光一閃變成了一塊護心鏡。翔浪將護心鏡放到了上官天痕堅實的胸口上。
赤龍紅光大作,翔浪的腦海中響起了赤龍焦急的聲音。
“不好,不怪那個大夫看不出來,他的問題根本不在身體上。是他的靈魂出了問題,現在他的靈魂被一隻‘魔靈’困在內心深處。他只有打敗那個魔靈才能將靈魂解放,否則就會一直昏迷下去。直到......”
翔浪一聽大驚。
“直到什麼?”
“直到他的靈魂被魔靈完全吸收,然後他的身體就會被那個魔靈佔據。而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上官天痕這個人了。”
“那他有多少勝算?”
赤龍頹然說道。
“魔靈本身並不強,如果他暴露在空氣中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幹掉他。但是現在他潛入了上官天痕體內,上官天痕的半神之體沒有任何作用。而上官天痕的本身的戰鬥技巧並不高明。所以可以說他根本沒有勝算。”
翔浪一聽瞬間覺得天旋地轉。
“難道沒有辦法可以救他了麼?”
“辦法倒是有一個。”
赤龍似乎猶豫了一下。
“什麼辦法?”
“讓另一個人的靈魂進入他內心深處,幫他幹掉魔靈。”
翔浪趕忙催促道。
“那還等什麼?讓我進去,我去幫他。”
赤龍頓了一下。
“你要想清楚,如果你進入他的身體仍沒有擊敗魔靈,那你們兩個都會被困在裡面。而且,在你進入到他內心的時候一點小失誤都會導致你的靈魂無法回到身體裡。就像我一樣。”
宇文青巖見翔浪的表情有些奇怪。
“翔兄你怎麼了?”
翔浪回身說道。
“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辦法救他。”
衆人心中疑惑,但是看翔浪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認真的。便紛紛走出了房間。
翔浪一見衆人離去,將大門掩上。
“好了,我們該怎麼做?”
“脫衣服。”
翔浪大吃一驚。
“什麼?”
“我說脫衣服,而且一件不剩,因爲一會你的靈魂將透過我傳到他的身上,穿着衣服的話很容易把你送到衣服裡去。你想下半輩子當個內褲嗎?還是一隻襪子?”
翔浪聞言不禁有些尷尬,但是爲了救人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動手將上官天痕和自己脫了個精光。
“然後呢?”
“緊緊抱住他,把我夾在你們兩個胸口中間。你們兩個隔得越遠我消耗就越大,萬一到時候我能力耗光了,別說你回不去了,我也就消失了。”
翔浪也豁出去了,心裡想到。
“反正都是男人,抱就抱了。”
翔浪爬上牀,將昏迷不醒的上官天痕緊緊抱住。
腦海中傳來赤龍的口訣聲。
“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