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營的中軍帳裡,商湯和衆將都坐在席子上緊張地等消息。
這些天,肖己天天出門去跟蹤伯侖,跟了六七天,說今天要動手,不知道情況如何。
湟裡且咬牙切齒地說:“但願夫人能成功!伯侖這個妖怪,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武器,老子受了老罪,差點連命都沒了,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唉唉,湟裡大夫,這事兒不好說,伯侖也會妖術邪法,成不成,本侯也沒底。”商湯也沒把握:“可不幹掉伯侖,我們的伐楚大計就弄不下去了。”
仲虺說:“夫人號稱‘女冥行’,絕不是浪得虛名,臣下和君上都親眼見過,臣下覺得沒問題。”
“可不,”仲伯摸着前胸說:“臣下捱了夫人一刀,前胸就象被巨石砸中一般,那麼厚的兩層竹甲皮甲都被割穿了,差點沒了命,到現在一到下雨陰天胸口就疼,着實可怕。”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就見一身紅衣的肖己從外面飄飄灑灑地走進來。
衆人呼啦都站起來:“二夫人回來啦!怎麼樣?”
肖己上前給商湯和衆臣行禮:“見過君上和諸位大人,臣妾交令。”
“啊?成了?你幹掉伯侖了?”商湯急問。
“是呀,您可以出兵啦。”肖己輕描淡寫地說。
“啊哈哈哈,好好,太好啦!夫人辛苦,首功一件,快去休息吧。哈哈……”商湯大喜。
“臣妾告退。”肖己又行禮,走了。
仲虺看看肖己的背影,疑惑地說:“二夫人好像沒事兒似的,到底成沒成啊?”
“啊……她、她就這樣兒。”商湯也有點拿不準:“也許殺人太多,習慣了……”
這個夫人平時說話就大喇喇的,有時候還會開玩笑,但在這種事兒不會開玩笑吧?
萊朱說:“派人去打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在楚營的大帳裡,地上擺着六具屍體,楚伯立廣蹲在伯侖的屍體前撫屍大哭:“叫你不要去找女人,你不聽……嗚嗚嗚,商湯你個混蛋,本伯和你勢不兩立!”
尺厷對跟隨伯侖的兩名旅賁咆哮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這些蠢貨白癡,是怎麼保護世子的?”
一個旅賁驚慌地跪倒說:“我們遇到了一個紅衣服女子,長相絕美,世子看上了,要帶她走。可誰成想,那個女子是個妖精,會妖術邪法,用法術眨眼就殺死了世子,還有五名軍卒……”
“放屁!”小司馬強指着那些屍體吼道:“這是妖術邪法嗎?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看看他們的傷,都是刀傷,我哥哥還被斬斷了胳膊,明白是被利刃殺死的,什麼妖術邪法!”
“不用問了,這一定是商湯的二夫人肖己乾的,”司馬斑嘆着氣:“那個女人是昭靈夫人的弟子,精通‘猿擊術’,據說那女人長相絕美,卻極度兇悍,是個殺人的積年,外號叫‘女冥行’,世子和這些軍卒都是被一刀斃命,只有她能做出這種事來。”
正在計較,卻聽見外面鼓聲大作,喊聲震天,商人出兵來討戰了。
原來,商湯派人到楚營打探,不久就回報,楚營的士兵說他們的世子被一個紅衣女妖精殺了,楚伯大人正哭哩。
商湯大喜,立刻下令出兵,要和楚人決戰。
楚伯立廣氣瘋了,命令司馬斑整隊,一定要和商湯拼個你死我活。
楚人剛剛又補充了1000多人的援兵,和商人的人數差不多,立廣決定和商人拼了。
雙方列好隊伍,連廢話都懶得說,一齊擊鼓進兵,頓時箭矢、石頭亂飛,雙方廝殺在一起。
楚伯立廣親自擊鼓,鼓聲不絕,楚人也是玩了命了,和商人殺個勢均力敵。
殺了半個多時辰,兩邊都死傷了很多人,但是楚人漸漸不支,因爲那補充來的1000多人又逃跑得差不多了,楚人的人數頓時少了三分之一。
司馬斑和司馬有虔捉對兒廝殺,本來就打不過,還不走運,被流矢射中了右肩,一個措手不及,被有虔一板鉞劈到車下,還沒爬起來,後面的商兵上來拿兵器亂斫亂刺,把司馬斑殺死。
小司馬強的馭手被義伯一箭射死,戰車失控,那坑爹的馬竟然拉着司馬強徑直跑進商師的陣列裡,被商兵打下車來生擒活拿。
尺厷倒是勇悍,連殺了三名商師的虎賁和一名馬質,還砍傷了東門虛,湟裡且老遠看見,又故技重施,拿起塊石頭,瞄準了狠狠地拍過去,正打在左邊耳門子上,雖然有頭盔,也被打了個眼冒金星,在車上站不住,一頭撞下去。
幸虧廖喜帶着幾名士兵衝過來死戰,把他救上自己的車,拉着往回就跑。
楚師頓時頂不住了,整個地往後潰敗,商師掩殺過來,窮追不捨。
本來楚伯立廣想退回營中再固守的,沒想到敗兵剛進營,商人就緊跟着殺進了營盤,四面放火。
立廣知道大營保不住了,帶着人往楚邑逃去,一口氣逃進城裡,緊閉了城門。
商人追殺到城下,剎住腳,幾乎沒喘氣就開始攻城,擡着長梯、爬杆擁擠到西門城下,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吶喊着爬城。
立廣把所有的軍隊和城裡的邑人發動起來,上城頭守城。
可沒成想,那些邑人竟然都不願意給他賣命,不肯死戰守城,打兩下子都跑了,所謂“民潰無與守邑”。
結果不到一個時辰,商師有兩股人攻上了西城頭,斬關落鎖打開城門,楚邑被攻陷了。
楚伯立廣、尺厷、廖喜等人帶着士兵和衝進城的商師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寡不敵衆,廖喜被殺,立廣、尺厷父子等人也帶了傷。
滿臉是血的立廣抓住尺厷,大聲說:“兒子,趁着北門還沒被商人佔了,快走!”
“父親,我們一起走!”尺厷喊着。
“不行,我是楚伯,就是死也得死在楚邑,絕不走。”立廣喘着粗氣說:“我有你們兄弟三個兒子,現在,伯侖死了,強被抓,明白也要活不成,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如果你再不走,我們勾姓有楚氏就絕嗣了。快走!去夏邑見夏後,讓他派王師來收拾亳子成湯這個混蛋!”
尺厷沒辦法,跑回伯府,倉促打點,帶着妻兒老小乘車,從伯府的後門跑出去,直到北門,才發現,北門雖然沒被商師佔領,可也城門大開,無數的敗兵、百姓從這裡往城外逃。
尺厷帶着家人跟着逃跑的人流出了北門,逃往夏邑去了。
楚伯立廣帶着殘兵敗將一番廝殺,被商師一直推到城邑中央的伯府,進了府關閉了大門,讓士兵守着,他讓人把右相豐和左相隆找來,沒想到左相隆聽說城破,已經帶着家眷逃得不知去向,只有右相豐來了。
立廣對右相豐說:“叔叔,楚國完了,現在本伯有點後悔引來商靖和成湯爭爵,西商離得這麼遠,靠不上。現在後悔也晚了,您立刻帶着剩下的楚臣民向成湯投降,好歹保住些楚人的種子,否則,我可真沒臉到地下去見先君了。”
“君上,您還是一起去投降吧。臣下聽說成湯是個仁義之君,只要您肯好生認罪,他不會……”
“沒可能的,他因爲我被削爵奪宗,這種奇恥大辱誰也受不了。叔叔,您快走,要是晚了,楚邑的百姓都要被商人殺光了。”
右相豐涕泣而退。
楚伯立廣見右相豐走了,提起劍來,自刎而死。
右相豐就帶着一幫子楚臣,還有一些支族的族長,負荊牽羊,來向商師投降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