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任姒母!”隨着一聲淒厲的尖叫,恰兒撲過來,把牧人云嚇得急忙後退幾步。
恰兒撲倒在地,抱住代任的屍體,放聲大哭:“代任姒母,你不能死啊!恰兒沒了親孃,不能沒有你啊,嗚嗚嗚~~~”
代任是恰兒的養母,夫人兮任去世後,是她把恰兒給養大的。
“嘿嘿,女公子,別哭,我這就送你去和你代任姒母團聚!”牧人云獰笑着。
“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恰兒騰地站起來轉過身,扯着嗓子尖叫。
“殺我?就你個小丫頭片子?哈哈哈……”牧人云放聲大笑起來。
可他的笑聲沒完,只覺的眼前一股勁風撲面,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心口一疼,低頭一看,恰兒含淚的眼睛圓睜,怒火噴射,右手握着一把青銅織布刀子,已經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牧人云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小女孩子竟然有這麼快的身手,相隔還有四五步遠,根本就沒看到她怎麼過來的,就把刀子插入了自己心臟。
那織布刀子有半尺多長,幾乎全插入了身體,只露着鉗口的部分在外面。
恰兒把刀子刺入牧人云的心窩,血順着鉗口的縫隙裡噴出來,濺了一臉,她驚叫一聲,刀子都沒拔就鬆了手,往後退了兩步,兩眼驚恐。
“你、你這個小賤人,我……”牧人云話沒說完,手裡的劍噹啷掉了,身子一歪,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仲倱反應過來:“小賤貨,你好大膽子!”
提着戈就要上前,卻聽見門口一陣慘叫,回頭一看,噗噗通通,自己的手下倒了五六個,一個紅影子閃了進來,隨着兩聲慘叫,就近的兩個也被刺倒了。
“啊……”仲倱驚叫一聲,對着紅影子揮戈一擊,戈柄卻被抓住,一拉,他身子往前一歪,一道寒光閃過,“嚓”地一聲,仲倱已經人頭落地。
“啊呀……”剩下的幾個黑衣兵驚叫着,掉頭跑出了織紝房。
“二姒母!”恰兒大叫一聲,跑過來撲到肖己懷裡,放聲大哭:“他、他殺了代任姒母,我、我把他刺死了……”
“哦哦,沒事沒事,你乾得很好。”肖己安慰着恰兒,看着紝巟說:“姐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還好,我們都沒事,”紝巟流着眼淚說:“只有代任姐姐被牧人云這個畜生殺了。”
這時候,就聽見外面喊殺陣陣,原來巡邏和守城士兵看到鑣宮起火,都知道鑣宮出了事,一齊來增援,那些黑衣士兵奪路逃命,雙方在大雨裡惡鬥起來。
不大一會兒,商湯帶着一大隊士兵打着松油火把呼呼啦啦衝進左寢,高叫:“夫人,夫人!”
“君上,我們在這裡!”紝巟跑到織紝房門口衝着雨裡喊。
商湯急忙一點一瘸地跑過來:“夫人,你們可否無恙?”
“我們還好,多虧了肖己妹妹!”紝巟說:“可牧人云這個畜生,把代任姐姐給殺了!”
“啊,這個混蛋孽畜,他……”商湯低頭一看,牧人云心窩上插着一把織布刀子,睜着眼、張着嘴,已經死了:“這是誰幹的?”
“是恰兒,她刺死了這個畜生。”紝巟說。
“刺得好,刺得好!不虧是我成湯的女兒,也不愧是你二姒母的徒弟!”商湯讚道。
肖己說:“君上,您趕快去清剿那些逃走的歹徒,這裡有臣妾。”
“嗯嗯,好,辛苦二夫人。予一人這就去把那些混賬東西都滅了。”商湯咬牙切齒地說着,帶着士兵出去了。
整個景亳裡一直亂到了天明,雨也停了。
參與叛亂的四百多人幾乎全部被殺,抓了五六個活的,審問了一番,才知道是從夏邑來的曹彥等人,聯合了載師木、牧人云作亂。
商湯命人押着兩名俘虜清點屍體,一個一個地認,找曹彥等人,可沒找到,載師木、曹彥、幹放、叔吾和亡命女,十九是已經逃出城了,只死了幹成、仲倱、牧人云和夏師的三名虎賁、四名旅奔,而幹成等三個人都死於肖己師徒的刀下。
鑣宮的前宮、後宮被燒燬了好幾間屋室,連前殿大室也被燒燬了一半,但是老天眷顧,火燒起來不久就下了大雨,把火給淋滅了。
四邊也有不少建築被叛亂者縱火燒燬,還死了一些人,也是因爲下雨,火勢沒能蔓延開來,沒造成太大的損失。
但是守衛鑣宮的士兵傷亡慘重,二百多人被殺了一多半,一名虎賁和三名旅奔陣亡。
最讓商湯痛心的是代任夫人被殺,他不僅失去了一個織紝高手,更覺得萬分對不起已經死去的第一任夫人兮任,也對不起女兒恰兒,所以下令隆重厚葬了代任,把她葬在兮任夫人的墓旁,並舉行了隆重的祭祀。
商湯下令,全國通緝載師木,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同時命司空咎單、司徒彭祖趕快調集工匠和民夫,由大匠彊、木正仇生赤主持,整修鑣宮和城邑中被燒燬的建築,必定要在五日朝會之前完工。反正國家有移山之力,這點事兒並不難。
一大早就有人跑到莘國報信,莘伯單和太宰羅聽說載師木和牧人云參與了叛亂,驚得魂魄都飛散了。
太宰羅知道兒子伯雲被殺,痛哭了一番之後,畢竟見多識廣,心裡還明白,一想,這都是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咎由自取,實在也不能怪商湯,私通夏邑已經罪責不小,沒被殺頭已經是給了很大的面子,現在竟然跑到人家後宮裡去殺人了,而且殺的還是商湯的側室夫人代任,死了豈不是活該。
和莘伯單一商量,知道此事不小可,如果商湯追究下來,有被滅宗戮族的危險。
二人讓人把自己綁起來,肉袒負荊,坐着馬車來到景亳見商湯,請罪。
紝巟夫人也解散了頭髮,穿上罪人的衣服,和莘伯單、太宰羅一起跪在商湯麪前領罪,甘願受罰。
商湯本來憋着一股惡火,真想在有莘人身上發泄一番,可一看紝巟夫人也來謝罪,就慌了神,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降罪給夫人;莘伯單和太宰羅第一時間主動來請罪,說明這事兒和他們無關;還有一個,就是當着那麼多來朝會的侯伯,得顯示一下自己的仁慈和大度,就下令恕有莘人無罪,罪責只在載師木和牧人云二人,其他人概不予追究。
紝巟、莘伯單、太宰羅急忙謝恩。
果然不出所料,諸侯見了,都讚歎商湯的寬宏與仁慈,崇敬之心又增了一層。
在後宮,仲虺、臣扈帶着商兵把屍體都搬出去了,夫人紝巟指揮着寢宰和宮人收拾被弄得一團亂糟糟的攤子,昨天晚上的暴亂,有不少寢宰和宮人被殺,死了十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