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差點把秋生當成當初的趙鐵柱,一腦袋扎進他的懷裡。
當秋生說出自己是青石山出來的時候,小娟就堅信,這就是趙鐵柱跟巧兒生的兒子。也是念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他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當場就答應了秋生的要求,讓孩子住了進來。
秋生幫着念柱治病,暗瘡是治好了,可是這小子又趁着她不注意,打斷了念柱全身的骨頭,還在念柱的身上紮了幾百枚鋼針。把閨女刺得跟刺蝟差不多。
這一下把小娟嚇的可不輕。
秋生那兩下子,到底跟鐵柱差了多遠,會不會胡亂治療,把閨女給廢了?
小娟對秋生的醫術不太相信,嘴上沒毛,說話不牢,秋生才十六歲,畢竟是個孩子。
小娟知道。這次不找鐵柱是不行了。他怕秋生把念柱給治死。
她知道鐵柱就在Z市,十多天的時間沒走。在爲張二蛋接上斷肢。
這消息是石榴告訴她的。
小娟再也無法忍受,爲了閨女,她覺得不要顏面了,也顧不得其他,只能過來把這一切告訴趙鐵柱。
趙鐵柱再次見到小娟,立刻掀起了他十八年前的那段波瀾。
那次就親,那次手拉手送女孩子出山,那場滂沱大雨,那個山洞,那團篝火,還有那具香酥軟玉的身體,一下子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趙鐵柱猛地抱住小娟,眼淚同樣撲簌簌流下。
他發現女人老了,眼角上出現了細微的魚尾紋,她的臉色蒼白,很明顯營養不良。
她細膩的手上出現了老繭,手腕跟腿都是那麼的纖細。
抱着她的時候,她腰間的肋骨條硌得他的雙臂難受,
特別是後脊樑骨,那脊椎跟剝了皮的蒜頭那樣根根凸出。
十八年的時間,女人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趙鐵柱急於知道小娟的一切,於是就把女人拉進了附近的一個咖啡館,他讓小娟坐下,叫了兩杯咖啡,聽着女人娓娓道來。
“小娟,怎麼是你?怎麼是你啊?十八年了,這十八年你是怎麼過的?”
小娟一聽更是聲淚俱下,終於將十八年來的苦水一股腦的倒出。
包括她當初回家發現自己懷孕,包括爹把他趕了出來,包括他生下了念柱,拉着孩子流離失所。
也包括後來念柱患了小兒麻痹症,孩子變成了殘廢,還有她千里尋夫,來到了Z市。
並且把念柱的病症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他。
小娟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丈夫,抱着鐵柱不撒手。
趙鐵柱心裡的苦水一個勁的向外倒。
他說:“小娟,你真傻?爲啥不來找我,爲啥這樣折磨自己?我不是陳世美,我不會丟下你們母女不管。
你是我媳婦,念柱是我閨女,我要給你們最富足的生活,讓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給你們一生的幸福,咱們這就走,你帶我去找女兒,我要拉你們回家。”
小娟說:“鐵柱,秋生在俺哪兒?”
趙鐵柱一
愣:“秋生怎麼會在你哪兒?”
小娟說:“碰巧了唄,秋生找房子,正好找到了俺哪兒,俺就留下了他。他在爲念柱治病,打斷了念柱全身的骨頭,還在女兒的身上扎滿鋼針,你去看看吧,晚一點,我怕秋生會把念柱給治死。”
“我擦,這還了得?”趙鐵柱嚇了一哆嗦。
趙鐵柱對兒子不瞭解,他不知道秋生的醫術究竟學到了什麼地步,對醫術的瞭解有多少。
秋生的本事也就是跟爺爺學的,或許就是半瓶子醋,真要是把念柱治壞了,以後想補救都難。
鐵柱立刻拉起了小娟的手,說:“咱們趕緊走,見到秋生,我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
鐵柱二話不說,拉着女人上了車,汽車風馳電閃,直接開向了小娟居住的那個民房。
就在鐵柱拉着小娟趕回家裡的同時,這邊的秋生已經將念柱身上的骨頭全部打斷。
秋生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因爲念柱殘廢的時間太長,身上的骨頭完全成爲了畸形,想要站起來走路,必須要打斷她的骨頭重接。
而且秋生已經用金針導通了女孩的奇經八脈,治好了她的小兒麻痹症。
秋生將念柱全身的骨頭打斷,利用木條幫着她一根根接上,然後服用了祖傳的斷續膏。
斷續膏也是秋生研究了整整一個白天,利用祖傳的藥方配置出來的。
其中包含天山雪蓮,千年血燕窩,高檔土元,還有一些骨粉。幾十種藥材。
這副藥治療的就是人的骨折,有奇效,三個月以後,念柱就可以下牀行走。
現在秋生的本事已經完全出於趙鐵柱的預料。
趙鐵柱聰明,跟秋生同一個年級的時候,醫術的進步卻沒有秋生快。
因爲趙鐵柱那時候,大部分的精力都花費在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上。跟幾個女人愛來愛去,荒廢了很多光陰。
秋生這些年在山上可是博覽羣書,再加上爺爺趙慶華的悉心教導,已經遠遠超過當初的父親,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神醫。
秋生幫着念柱接好了所有的骨頭,服上了斷續膏,然後把念柱包成了一個木乃伊。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渾身散了架一樣。可累壞了。
念柱問:“秋生,你這樣做,俺真的會好嗎?”
秋生說:“你放心,我的醫術很高明,不敢說起死回生,但完全可以說包治百病,你的骨頭很快就會接好,三個月以後下炕,半年以後可以打網球,一年以後,直接進國家足球隊。”
念柱噗嗤一笑,說:“吹牛!秋生,你爲啥對俺這麼好?”
秋生點着一根菸,抽了一口說:“因爲你是我姐姐,而且是親姐姐,我爹……就是你爹!”
“啊?”念柱吃了一驚,問:“你怎麼知道?”
秋生說:“你別管,反正我知道,你娘跟我爹,十八年前有一段感情,也就是那時候起,他們一起創造了你。”
念柱一聽激動極了:“你說的……是真的?”
秋
生說:“我不會騙你,更不會騙自己的親姐姐,姐,你就要有爹了。”
念柱忽然聽到秋生喊她一聲姐,眼淚呼啦就流了出來:“秋生,你可別騙我。”
秋生說:“我說了,我不會騙自己的姐姐,姐,等你好了,我領你一起去找爹。”
念柱說:“好。秋生,謝謝你,咱爹……帥不帥?”
秋生一愣,不知道念柱爲什麼這麼問,問一個男人,首先關心他帥不帥。
秋生說:“爹……怎麼說呢,別人都說他當年是美男子,青石山多麼漂亮的女人,也禁不住他的微微一笑。他的醫術高明,是我心裡的大英雄,他領着全村的寡婦致富,修了一條路,還開了工廠,咱們家的錢多得,十輛卡車拉不完。但是我不喜歡他。”
念柱問:“爲什麼?爹那麼好,你怎麼會不喜歡他?”
秋生說:“爹不喜歡兒子,喜歡閨女,他對大姐恬妞可好了,對我卻像仇人,老喜歡打屁股。”
念柱噗嗤一聲,笑的更厲害了:“爹那是恨爹不成鋼。怎麼會不喜歡你?”
十八年的時間,念柱的腦海裡一直有個爹的影子,她幻想過爹的樣子,身材高大,一雙健壯的手臂,可以幫她托起一片藍天。
一張鬍子拉碴的臉,卻透過成熟男人的溫柔,他負責任,高瞻遠矚,是個偉人。
總有一天,爹會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將她和娘領回家,一家三口安安穩穩過日子。
這個夢念柱做了十多年,可一次次醒來總會發現枕巾溼透了,爹也消失了。
她好希望爹現在就來,感化她,溫暖她。
念柱做着甜美的夢睡着了,睡夢中她再次看到了爹。
秋生抽完一根菸,發現念柱睡着,他掐滅了菸頭。
他從念柱的臉上看到了姐姐恬妞的影子,也看到了爹的影子。
想不到二姐也這麼漂亮。
秋生對爹老子看不慣,他老喜歡找女人,一個個找,找完以後就甩,孩子也一個個生。
恬妞和念柱跟秋生都不是一個娘生出來的。這老傢伙,特不是東西了。
正在秋生閉上眼,準備小眯一會兒的時候,忽然,他聽到了門外有汽車的聲音。
秋生一個機靈就跳了起來。
那汽車的聲音他太熟悉了,奧迪A8,是爹的坐騎。不用問,趙鐵柱來了。
趙鐵柱的汽車換了又換,從前的夏利扔掉了,桑塔納也扔掉了,現在換成了奧迪。
不好,爹來了,該往哪兒逃?秋生聽到爹老子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不跑不行,因爲趙鐵柱會打他的屁股。
秋生已經聽到了汽車的關門聲,聽到了院子里人聲嘈雜。小娟阿姨領着爹走進了院子。
秋生一腳踹開了窗戶,嗖的竄出了牆外,一溜煙地沒影了。跟兔子見到野狗那樣。
趙鐵柱挑開了門簾,輕輕喊了聲:“秋生……。”
可是沒有人答應,他發現窗戶開着,椅子上還有熱乎氣,知道這小子跳窗逃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