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冬天,青石山都會大雪封山,所以羊的草料必須要囤積。防止大雪封山以後不能上山放羊。
羊廠的公羊很多,那些公羊忒不老實,沒事的時候就找母羊,騎在母羊的身上不下來,動啊動的。
公羊經常找母羊玩耍,所以就不長膘,羊毛的質量也不好。
爲了提高羊毛和羊肉的產量,那些公羊就必須要騸掉一些,讓它們不能跟母羊幹那個事兒。
趙慶華騸羊可是一把好手,他是遠近聞名的中醫,也是遠近聞名的獸醫。
他獸醫的本事,完全來自於鐵柱娘,鐵柱娘嫁給他的時候,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神刀鐵娘子了。
因爲鐵柱的姥爺家,就是祖傳的獸醫。
鐵柱娘不但把閹豬騸狗這一絕活毫不保留地傳給了兒子,也毫不保留地傳給了丈夫。
鐵柱娘死了以後,趙慶華的劁豬騸狗技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
跟他女人一樣,一把閹割刀舞動起來風雨不透。
秋生拉着恬妞,思思和金鎖趕到的時候,趙慶華正在哪兒騸羊。
養殖業就這樣,年三十也不能休息。
趙慶華年近五十,頭髮花白,卻寶刀不老,身手靈活。
只見老人袖子一卷,露出了長滿老繭枯如樹皮的一雙手,伸手一抓,就提住了一條公羊的羊腿。
那隻羊受到突然的襲擊,四肢踢騰起來,劇烈掙扎。嘴巴里咩咩直叫。
趙慶華不慌不忙,一隻腳上去踩住了公羊的脖子,那隻羊就動彈不得了。
然後,趙慶華一伸手,抓向了腰裡的那副皮囊,嗖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閹割刀,
那把刀並不大,六寸多長,一指多寬,刀頭鋒利無比,在雪光的照耀下寒光閃閃。
只見趙慶華一隻腳踩着羊脖子,腰身一彎,左手抓住了公羊後面的兩顆軟子,用力一扭,兩個軟子就被他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老人瞅準位置,擡起拿刀的右手,刷刷兩下,寒光一閃,然後左手一擠。噗噗兩聲,兩顆血糊糊的羊軟子就被他擠出了體外。掉在了早已準備好的鋼盆裡。
然後老人不慌不忙,把沾有羊血的閹割刀插回了皮囊。伸手又從腰裡抓出一個葫蘆晃了晃。
那葫蘆裡是他早已準備好的藥酒,藥酒是經過特意調製的,專門用來消毒。
趙慶華一仰脖子,飲一口酒,卻沒有嚥下去,而是噴在了公羊後面的傷口上。
這樣公羊的傷口就不會感染了。
老人又把葫蘆掛在了腰裡,從口袋裡抓出一根草繩,快速挽了一個活釦,在公羊的傷口上一套,輕輕一拉,公羊的傷口就被他捆得結結實實。
老人把腳拿開,那隻公羊一個翻身就跑開了,老老實蹲在了羊圈裡,徹底變成了一隻老實的太監羊。
一頭二百斤的巨大公羊,被爺爺弄得服服帖帖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閹割的過程全部加起來,兩分鐘的時間都不到。
秋生都有點膛目結舌了。
秋生拉着思思,金鎖拉着恬妞,四個孩子就那麼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看的目瞪口呆。
秋生對爺爺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他非常想擁有爺爺那樣一身的功夫,也想得到爺爺手裡那把威武的閹割刀。
趙慶華將羊閹割完畢,曉霜打來水,讓慶華伯伯洗了手。
趙慶華就心滿意足抓起煙鍋子,從菸袋裡捏出一撮菸葉,放在煙鍋裡填平壓實,划着火柴吧嗒抽了一口。
一股濃烈的煙霧從爺爺鬍子拉碴的嘴巴里噴發出來。
秋生忽然覺得爺爺很高大,猛地撲過去,去抓爺爺腰裡的那把閹豬刀。
趙慶華趕緊阻止,說:“喂——孫子,這東西可不能碰!”
秋生眨巴一下眼問:“爲啥呀爺爺?”
趙慶華說:“小心拉手,拉手了不要緊,要是拉在小麻雀上啊,你就不能播種了,爺爺以後也沒有重孫子可抱了。”
秋生不懂,就纏着爺爺,非要那把閹割刀不可。
趙慶華就哄孫子,說:“等你長大了,爺爺再將這把刀給你,教你怎麼閹豬,怎麼騸羊。這可是咱們家的家傳絕技。”
秋生問:“好玩嗎?”
趙慶華說:“好玩,將來誰跟你作對啊,你就用這把刀……閹了他,”
秋生問:“閹人好玩嗎?”
趙慶華說:“好玩,看到壞人就應該閹掉,將來你只管閹,使勁閹,放心,天塌下來,爺爺給你頂上。”
趙慶華就是這樣教育孫子的。
他不能讓孫子吃虧。
正因爲趙慶華的教育方法不對,過度溺愛,把秋生給寵壞了。
十年以後的秋生不可一世,非常的霸道,他憑着一把刀,憑着爺爺傳授的功夫,橫掃六合,怒斬八荒,在Z市呼風喚雨,終於殺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也沒少用這把刀閹人。
看完爺爺騸羊,天還不到晌午。
幾個孩子就到青石山的山坡上去玩耍。
獵狗金毛也屁顛屁顛跟在後頭,圍在小主人的身邊上躥下跳。
秋生提議說:“真沒意思,不如……咱們上山打獵吧?”
金鎖的年齡大,過完年就十歲了,一聽說秋生要上山打獵,首先就嚇了一哆嗦。
金鎖說:“別,俺娘說了,小孩子不能自己上山,太危險了,山上有狼,狼專門拖小孩子。”
秋生就鄙夷了他一眼:“瞧你那膽子?膽小鬼。沒上山就嚇尿了。”
被秋生這麼一激,金鎖的犟脾氣也上來了,說:“誰說俺膽子小,俺現在就敢上山。”
思思跟恬妞也阻止秋生不要上山,說萬一碰到野獸就糟了,爹知道了,一定會把你的屁股打爛。
秋生說:“我纔不怕爹呢,爹打我,我就讓爺爺抽他。你們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於是秋生就回了一次家,背上了爺爺趙慶華爲他準備的小弓,拉着獵狗金毛上了青石山。
看到秋生不聽話,三個孩子沒辦法,
只好跟在他的後頭一起上了山。
秋生的膽子大,因爲爺爺領他上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認得路。
再說有金毛在身邊,不要說遇到狼,就是遇到熊瞎子也不怕。
幾個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就那麼像模像樣的走進了深山裡。
秋生知道青石山已經沒有狼了,從前的黃狼已經全部遷徙,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因爲沒有了狼,山裡的兔子很多,地獾,狐狸也很多,還有野豬。
這些東西在大山裡不斷滋生,幾年的時間禍害了村子裡不少的莊稼。
今天是大年夜,打個兔子回家打牙祭去,爹知道了,還不誇我有本事?
秋生樂的屁顛屁顛的,覺得自己有本事,天王老子也不怕。
哪知道他們剛一上山就遇到了危險,誰也沒有想到,這年的冬天,一批新的狼種闖進了青石山的禁地。
那是一批渾身雪白的白狼,跟青石山當初的黃狼截然不同。
它們的身材比當初的黃狼羣更加高大,也更加的兇殘。
這批白狼不知道從哪兒過來的,或許是從別的大山遷徙來的。
現在的大山一點也不安靜,人們四處開礦,四處打炮,不單單是青石山,別處的山環境也被破壞地不成樣子。
狼們已經被人類逼到了絕種的邊緣,青石山的狼遷走了,別處的狼又來了。
每一羣狼都在苦苦尋找着屬於自己的棲身之地。
那些白狼來到青石山以後,立刻歡呼起來,因爲這裡不但食物多,環境美,而且處處崇山峻嶺,便於隱藏,是狼羣天然的世外桃源。
白狼剛剛撲進青石山,顧不得休息就展開了大屠殺,立刻撲向了兔子,地獾,還有野豬。它們瘋狂起來,貪婪起來。
秋生跟金鎖它們上山的日子,正是白狼羣踏進青石山的第二天。
因爲狼羣躡足潛蹤,羣襲而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金毛沒有注意到它們,趙鐵柱也沒有注意到它們。
秋生跟思思,恬妞剛剛走進密林,就被白狼羣給盯上了。
四個孩子都是細皮嫩肉,這是上天賜給它們的肥美糕點,它們怎麼可能放他們走?
白狼羣的頭狼是一條身材高大的是巨大公狼。一身的白毛。狼王站在高崗上,立刻注意到了四個孩子。它的表情變得喜悅起來。
低聲一吼,身邊的狼族衛隊得到了命令,一條條白影就竄進草叢,越過丘陵,翻過密林,衝着秋生他們包抄過來。
地上到處是雪,腳脖子深,因爲逆風,開始的時候金毛也沒有聞到它們的味道。
當翻過前面的那條小溪,將要進去翁子口的時候,一股純屬野狼的味道鑽進了金毛的鼻孔。
金毛立刻警覺起來,它從稀薄的空氣中聞到了即將而來的危險,耳朵立刻豎立起來,渾身的驟然鬃毛炸立,眼睛也比平時銳利了十倍。
金毛變得焦躁不安,嘴巴里發出了吱吱的亂叫,四肢蹄子抓在地上,地上的積雪揚起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