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趙走了,設備主任和趙純名親自上陣,很快就造的滿臉油漬。彪哥懶得看,回維修室抽菸去了。維修室裡大趙正在罵娘,見到彪哥進來,也沒給他好臉兒。

“那玩意兒能轉轉就行唄!老給這兒得得啥!還一個個的都湊來看,看個屁呀。”大趙罵道。

彪哥沒做聲兒,這話不是罵他,他明白。很快,彪哥抽靠了煙兒,又回到崗上看熱鬧。兩個傻貨還在那兒捅鼓呢,大蘭子一邊晃着卡尺,一副輕鬆愉快的表情。

難道大蘭子也不得意這個犢子?彪哥暗想。很快,倆人就以沒有趁手的工具爲由,跑了。貼標機上又剩下彪哥和大蘭子。彪哥在工具盒裡拿出手錘,在機器上敲了幾下後,試着貼了幾瓶,遞到大蘭子的眼前。

“行啊!”大蘭子一臉的驚異,她想不到,一個剛來幾個月的操縱工,就能擺平這麼大的事情,當下就對彪哥另眼相看。

“蘭姐,這不是逼得嗎。機器不好使,回頭遭罪的還是工人。”彪哥笑道。

“你好好整,我給你加分兒。”大蘭子夾着小本本,轉身走了。看樣子,是衝着班長室的方向去的。

事情這還沒算完,晚飯之前,彪哥的加分就貼出來了。上面還有車間主任和大蘭子的簽名,可是讓週二好生羨慕,死活要賴彪哥一頓飯吃。

彪哥把手中的空飯盒裡倒了點水,丟在桌子上說道:“羅羅羅羅!”然後轉身就跑了。

“你個犢子,餵豬哇!”週二隨後拎着飯盒就追。

由於生產停頓了近一個小時,下班的時間,又往後延遲了許多。跟彪哥說的一樣,機器不好使,遭罪的是工人。人家生產部要的是量,工人死活和人家沒關係。管你幾點下班?做夢去。可是就這麼耽誤一個小時,倒是讓三個損友,知道了一個秘密。

“彪哥今天真安排呀?”大方問道。

“不安排整死他,大蘭子都給他加分了,那三十多塊呀!”週二在後邊說道,三人現在已經轉到了廠子的東牆外,再走一會兒就到二嫂家了。

“誒,你看那是啥?”週二眼見,看到了院牆外有人影。

大方和彪哥順着週二的手指,藉着微弱的天光望去,果然在飲料廠的西院牆外,有幾個人影在晃動。隱約的好像還有一個小半截,停在一邊兒。

“回去報告,到時給咱們仨加分兒。”彪哥說完就停下車子,要調頭回去。

週二把自行車一橫,擋住了彪哥的去路。“你傻呀!還敢舉報。回頭門衛那些犢子給你背後捅一刀,你想不想給鎮上呆着了?”

彪哥一聽,當時嚇出一身冷汗。對呀!這整不好都是誰監守自盜,你回去告人家,不是往槍口上撞嗎!到時候人家整幾個流氓,不調理死你纔怪。

“快走噢,今兒個你請客,別想耍賴。”大方大聲的說道。

這時倆人才回過神來,上了自行車,風一樣朝着二嫂家蹬。直到進了狗肉館兒,彪哥的一顆心才落到肚子裡。

“來,看看吃點啥?”二嫂一如即往的熱情。

“先來盤定心丸兒,給我彪哥壓驚。”大方跩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週二又開始數落起彪哥來。

“不是我說,你真是彪。就這破地方,你還維護它。維護它,它不給你一點兒好處不算,回頭還反咬你一口,咬不死也扒層皮。”

“這地方就是狗,咱們不當呂洞賓。”大方捧臭腳。

“別說沒用的,我剛就沒想開,喝酒!”彪哥早有悔意,自罰了一瓶啤酒。

週二和大方不依不饒起來,一邊兒喝酒,一邊兒給彪哥講起故事來。那是某年的冬天,正值生產淡季。當時生產線停產,男工都給抓來幹零活兒。工作挺簡單,就是拆除一條老舊的水洗槽。但那個水洗槽是紫銅的,引來了很多貪心的二貨。都想着能弄上一塊,拿出去賣錢。

最後不知道誰把這事兒給弄漏了,倉儲部的經理,親自跑到現場來監工。最後整的大家誰也沒撈着好處,反而是多幹了不少冤枉活兒。結果就在工作結束的那天晚上,倉儲部大院被盜了。一頓多紫銅不翼而飛!

“真能扯犢子,一噸多那多大一堆,要是丟個八(百)八十斤還差不多。”彪哥有點多了,舌頭髮硬。

“有扯犢子的呀!不是咱們這樣兒地。倉儲部經理的小蜜,有段時間天天換新衣服,不知道是誰給買地呀!”週二咂咂嘴,一臉的不忿。

“操!你看着啦!我就看着那經理換了一臺摩托,八千多地!”大方說道。

“你可滾犢子吧!人家都不騎摩托車!”週二罵道。

事情嘮又散了,彪哥後來也沒搞明白,到底是買了衣服,還是摩托。

第三天早上,彪哥就在大門口看到了告示,上寫徵集線索。據稱是昨天早上,有人把院牆挖了一個洞。把單位裡存放舊電機的庫房給盜了。丟失電機N臺,摺合銀票N張,提供線索者給予N元獎勵。彪哥見到周圍沒人注意,哈出一口粘痰,啐到板報亭上。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彪哥啐完了,回到了班組。休息室裡挺熱鬧,大家都在議論着被盜事件。很多人晚上都從那條道兒回家,所以看到的人不止彪哥他們仨。可是無一例外,大家都選擇了逃離,誰也沒敢到廠裡報告。

“也不知道是誰管的東西哈,這回可是要背黑鍋嘍!”大田的臭嘴一開,準沒好事兒。衆人都替那個保管員擔憂。

“人家也不是打更的,東西也不是他偷地,背什麼黑鍋呀。”週二和大田對頭,不撅大田兩句就難受。

“你們沒聽看門狗吠嗎,說那間房子原來有個洞。那個保管員不敬業,沒及時報告,黑鍋他是背定了!”大田這回有了內幕消息,狠狠的槓了週二一道。

“滾犢子吧你,我看就是你偷地。”週二犟道。

“都別叫喚了,到點兒了。”彪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