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凌雪翹起脣角,不留痕跡的將手抽走。
“謝娘娘關心,奴婢命大得很,還死不了!”她冷冷的看着對面濃妝豔抹的女人,就算是她再蠢再笨,也能想到此事跟納蘭素婉有關。只是讓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卻是納蘭素婉對她明明恨之入骨,可她仍舊能在冥幽王面前對她違心的關切。
可納蘭素婉並不感覺尷尬,她再次雙手覆上藍凌雪的兩肩。對着冥幽王說道,
“皇上,臣妾方纔想起,之前是臣妾將令牌交由茗蘭,去幫臣妾去宮外帶回些胭脂水粉來。只不過過了太久,那日臣妾竟然想不起來了!這才害茗蘭妹妹平白受了委屈。此事說來,還是臣妾的錯,還請皇上不要責怪茗蘭妹妹纔好!”納蘭素婉字字斟酌到恰到好處,讓人找不出紕漏來。
藍凌雪含着涼薄的笑容,聽着她如此說,還要自己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不成?她依舊不動聲色的看着納蘭素婉,獨自在幾人面前喋喋不休的說着。她靜靜的站在一旁,彷彿看戲一般,而這場戲裡從頭到尾只有納蘭素婉一個主角,她脣瓣含着清冷的笑容,這場戲真的是精彩極了,連她都忍不住要爲納蘭素婉喝彩了。
冥幽王臉上,面無表情,臉上平靜的讓人猜不透情緒。最後罷了,他只是輕輕的擡眸,磁性的嗓音在她左耳裡響起,“素婉說的,可否屬實?”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只是那麼一瞬,讓她有種似成相識的錯覺。直到納蘭素婉的眸光亦落在她的身上,她才啓脣,含着淡淡的笑容,與納蘭素婉對視。她看到納蘭素婉略帶緊張的神色,她在害怕,害怕在冥幽王面前暴露她的不堪。
她微微眯起眼眸,“回皇上,娘娘說的句句屬實!”
男人依舊靜默,他緩緩開口道,“既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明瞭,本尊也不追究了。只是,若下次再犯,本尊絕對不會仁慈!”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瞥了納蘭素婉一眼。她迎上那雙銳利的眸子,有些心虛,卻又極力鎮靜。
兩人同時答道,“謝皇上!”
等冥幽王離開的時候,茗蘭站起身子,看着納蘭素婉的背影說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女人回身的時候,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已經不復存在。她將手覆在脣上,淺笑吟吟。
“茗蘭妹妹在說什麼呢,本宮
怎麼聽不懂啊!”
藍凌雪冷笑一聲,“放心,冥幽王已經走了。娘娘您也不必再裝了,若要揭穿你,剛纔當着皇上的面,我早就說了。而今,我不過想要個理由!”
“理由?呵,皇上就是本宮惟一的理由!”她猛地轉身,一臉的狠厲。
“我說過,我對皇上並非分之想,你又何必置我於死地呢?”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那些男人的欺辱,便讓她心有餘悸。
納蘭素婉那抹水紅色的袍子襯得她肌膚越發的白皙,她紅脣溢出一聲冷笑。“沒有非分之想?若沒有非分之想,皇上會爲了高燒的你守了三天三夜?若沒有非分之想,皇上會將受了鞭傷的你送到若水宮來,然後找各種藉口來看你?若沒有非分之想,孤男寡女能寬衣解帶的躺坦誠相對?你以爲,本宮眼裡能容下你這粒沙子麼?”
藍凌雪被她的一席話說的呆若木雞,她並不知道,原來,冥幽王爲了她做了這麼多;更不知道,這一切,世人皆知曉,唯有自己被矇在鼓裡。
她看着面露愴然的納蘭素婉,卻不知如何責怪她。她也不過是個被嫉妒矇蔽雙眼的可憐女子。納蘭素婉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一定很痛吧。當着另一個女人的面,袒露自己的傷口,一定很疼吧?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此刻該說些什麼。垂下眼眸,“你毋須擔心,我對皇上,並沒有兒女之情!”
納蘭素婉擦去臉上的淚水,悽婉的模樣讓人看着十分不忍。“你以爲,本公會信你麼?”
“本宮要你走,馬上離開冥幽宮,只要你在這裡的一天,皇上就不能平靜。本宮絕對不會給你得呈的機會!”
她看着那方纔眼裡還閃着淚花的女子,轉眼間,又變成了帶着刺的刺蝟。她扯開笑容,“我早晚會離開這裡,不過,現在還不行!”三月之約,還有兩月,爲了她帝女國的大千子民,她就算拼盡了性命,也會輕易放棄!
納蘭素婉杏目圓睜,眉宇裡帶着微微的嗔怒。她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茗蘭,我們走着瞧!”
她拂袖而去,空蕩蕩的房間裡,只留下藍凌雪一人孤獨的站着,良久。
她不知怎的,心裡泛起了酸楚。之前她憐憫着納蘭素婉的可憐,可真正可悲之人卻是她。她苦澀的笑笑,納蘭素婉再可憐,可她愛着的人畢竟還在
她的身邊,冥幽王雖然不愛她,可
她還能呆在他的身邊,每天還能看見他笑,看着他,黯然神傷。
可她呢,卻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了!
她用手掌心緊緊地捂住左耳,淚便落了下來。她彷彿聽見右耳裡,傳來一聲男人的嘆息聲,“藍凌雪,你真是個傻女人!”
真想,真想再見你一面啊……捂住左耳,是我想念你的方式!可是,在遠方的你,能否看得見?
帝女宮
紅衣男子躺在宮殿裡,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雙眸輕闔,脣齒清晰。
他的頭枕在雙手上,均勻的吐着呼吸,此人此景,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茗蘭幫着整理完奏摺,回身便看到他睡的異常安然。她揮了揮手,宮女們得到指令,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她從一旁拿過披風來,緩緩地走到他面前,輕輕的落在他的身上。
茗蘭坐在一旁,悄悄的打量着他。宇文歌是帝女國出了名的美男,更是所有少女心中最好的夫君人選。三年來,從陌生,到相識,她站在藍凌雪身邊,看過他的幽默,看過他的溫柔,看過他的深情。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向被世人稱作冷血殺手的自己,對他竟然也有了懵懂的愛意。
她知道,一直以來,她看到的,只是愛着殿下的宇文歌,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所作所爲,皆是爲了討殿下的歡心,卻從未真真正正的看過自己。不過,這樣已足夠了,只要能看見他,即使永遠站在殿下的身後,永遠的在他的視線之外,她亦滿足了。
而今自己面前的,是爲了殿下操勞着國事的宇文歌。他疲憊,面色蒼白。他頑劣,卻唯獨對殿下情有獨鍾。她愛着這樣的男子,這樣用情至深的男子!
緩緩地伸出手,隔着些距離,順着他的眉峰走到眉尾,那濃密的睫毛,英挺的鼻樑,還有那輕抿涼薄的脣瓣。正在她沉迷的時候,他的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圈在了懷抱裡。
“鳶兒,鳶兒……!”
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堂之上,被他有力的雙手按着動彈不得。她聽見那隔着衣衫,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聲。
長婕掩下淚水,“就算你抱着我喊着別人的名字也沒什麼的,真的!因爲小草永遠配不上高高在上的青松,這些,我一直都懂,一直都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