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無月。
有星辰無數。
微風淡淡。
蕭巽坐在鋪上,盤腿而坐,彈指而坐。
現在,他正開始修煉雲火門的無上真法——《南華經》中的第一卷中的第一招:納靈術。這納靈術,是最簡單也最基本的招式,就是吸收周圍的靈氣,以功法引之,遊走自身,從而爲己所用。這一招,是所有修真之人,所必須具備的,只是,功法不同,名字也不同,但方法皆是大同小異。
《南華經》分爲七卷,即,第一卷爲“入靈”,第二卷“練氣”,第三卷“元嬰”,第四卷“化神”,第五卷“合體”,第六卷“大乘”,第七卷:“真仙”。
第一卷入靈,也叫“築基”,也就是打好根基,在這雲火島上的數千弟子中,除了這剛入門的蕭巽之外,所有的人,都過了這一期了。
第二卷爲“練氣”,這一層次,是指人們能通過自身吸收的靈氣,化爲己用,還能將無質的氣,轉爲有質的物體。別看這“練氣”和“入靈”只相差一層,有的人,卻要修習一輩子,也不得突破,就算天縱奇才,至少也得三五年之久。
第三卷即爲“元嬰”,這元嬰,即爲元神之意,到了這一層次,可元神出竅,遊走天地之間。傳說,到了這一層次的人,元神可任意遊走,有的人,甚至用它來做一些壞事,只是這其中緣由,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第四卷爲“化神”,元神本是虛無,到了這一層次,便可元神實化,有的人,也稱之爲分身,但元神若是受傷,本體也會跟着受傷,不到萬不得已,修真之人,在與敵人交戰時,都不會使出這一招。單是這“化神”雲火門中,衆弟子中,達到這一層次的,屈指可數。
第五卷爲“合體”,合體,就是元神和本體合二爲一,到了這一層次的修道之人,元神到得哪裡,本身也可出現在哪裡,到達這一層次的,在雲火門中,怕是除了那幾個首座之外,怕也只有幾個入門較早,天分極高的弟子了。
第六卷即爲“大乘”,這一層次的人,基本上只在傳說中,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到了這一層次的,怕是這雲火島上,也沒幾人,單是這一層,在整個神舟浩土之上,皆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雲火門中,那掌教真人達到了也未可知。
至於那最後一卷的“真仙”,放眼整個神州大地,怕是沒有一人,這一層次的人物,也不該在留在這人世間之上,至於這修真道法之中,有沒有這一層,亦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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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小師弟。”窗外,伴着風聲,傳來了方靈若叫喚的聲音。隨後,就有人推開了門,門外,一襲淡淡的水綠。
“師姐,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蕭巽睜開眼睛,看着那淡綠,似喜悅,似疑惑。
“這偌大的島上,盡沒一個人與我玩,故此,只能找你了,快,與我一道去海邊看看。”她說着,不等他答應,就上前拉着他的手,向着外邊衝去。
“等我一下。”蕭巽說着,手一招,一隻身體通紅的怪物快速的蹦進他的懷裡,正是早上蕭巽給取名爲紅火的東西。
“噫?這是什麼,好可愛,我怎麼都沒見過?”方靈若看着這物,好奇心不由得升起,而且還上前想要撫摸它。
沒想到這怪物盡然嗷嗷叫了兩聲,就從蕭巽的懷中掙脫,跳進了方靈若的懷中。
“它叫什麼名字啊?”方靈若看着懷中的怪物,一邊撫摸着它的頭,一邊問道。
“呵呵,我叫它紅火。”蕭巽回答。他說這話的時候,那怪物吱吱的叫了兩聲,似乎在向人們炫耀自己的名字一般。
“紅火?沒想到你取名字還挺好的。”她這樣說了一句,就看向懷中的紅火,笑着說道:“小紅火,走吧,姐姐帶你到海邊看看。”
兩個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的走在金雲峰上,或許,他們只是因爲年紀相仿,或許,他們只是少一個玩伴,纔會走到一起。
天際,繁星點點,只不知,那昨夜的圓月,今夜何處?
地面,微風輕撫,只不知,那昨夜的歌聲,今夜還有?
水波粼粼的海面,微風一吹,一圈圈漣漪盪漾出去,只可惜無月。或許,就因無月,纔有如此光景,那海面,倒影着無數繁星。黑得深邃,黑得永恆。永恆的海,永恆的星,只不知,可有永恆的情?
蕭巽並不是沒有見過海,只是,今晚之海,他卻從未見過,那樣的美,那樣的虛無縹緲,似乎,一切都只是幻像,顯得那般的不真實。他看着,不知在想什麼,他緩緩的轉頭,對上了,那一抹水綠,同時,也增添了,那一抹相思。
兩個孩子,聚到一起,只是爲了那孩童的玩性。有朝一日,若天各一方,天涯海角,或許,他們都會記得今天,彼此思念。
時光飛逝,年華易老。不覺之中,蕭巽到這個島上,已經快半年了,這半年來,他該忘的,幾乎都忘了,該記的,也都記得差不多了。
半年來,他多了一個玩伴,半年來,芳齡過每每教他練劍,學道。那些師兄,只是傳他道法要訣,而方靈若,卻是細細指點,讓他少走了許多修道的彎路。所以,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他的道法修爲,盡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而這一切,都是他人無法知曉的。
對於那師父師孃,他心裡有的,只是害怕,甚至,半年來,他都不曾正視過他們一眼。
這島上,他覺得,大師兄二師兄對他都挺好,但,最好不過師姐。
所以,他有什麼心事,總是要說給她聽的。
他說,她就聽,像一個長者。慢慢的,她似乎也愛對他說說心事。
他們的情感,就這般,在這無數個日日夜夜中,變得無比的深厚了。
今夜,或許,他會告訴她,今天他發現了什麼。
明日,或許,她會告訴他,那一招不是那麼練。
他有時,會弄些好吃的給她,不懂的地方,會去向她尋求幫助。
她有時,會告訴他,自己又學會了什麼招,之後教給他。
一柄劍,兩個人,兩隻手,這般握着,經歷了無數日月。
一天,兩天,三天......一月,兩月,三月......一年,兩年,三年......不覺中,四年的時光,就這般在指尖悄悄流逝,他、已是一個十歲的少年,她,已是十三歲的少女。
蕭巽的道法,經過四年時間,已經突破了第一層的“入靈”,成功的進入了第二層的“練氣”,他的道法,盡然已經趕上了方靈若,只是,入門的功課,還有一年,方算圓滿。現在這些劍法招式,他已練得純屬,她也就不再手把手的教他了。雖如此,他們之間,還是經常想見,或許,是因爲彼此四年的情感,或許,是因爲這四年的習慣。
因此,自己突破第一層的事情,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他怕師傅師孃,所以沒有告訴他們。
他又不知爲什麼,也沒告訴大師兄和二師兄。卻偏偏,只告訴了師姐。
或許,他本身,就是孤獨的。
又或許,他生來,就本該是這般。
而這一切,卻是她不知道的。其實,她不知道的還很多,雖然,他好像什麼都對她說。
有時,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對他,大發脾氣,他,卻坦然的接受,甚至,覺得那是一件很偉大,很光榮的事情。
或許,十歲的他,長得成熟了。
或許,十歲的他,懂得世事了。
所以,他的性格,盡也開朗了許多,也變得衝動了許多。
一大早,玄清道長就把所有的弟子,都召集到了大殿中,看着這無數的弟子,個個英姿颯爽,儀表非凡,青玄道長與其妻子,都很是欣慰。
大殿中,一大早,就議論紛紛,似乎,都在討論着一個什麼會武的事情,這當然是蕭巽所不知道的。
玄清道長看着衆人,嘴脣動了動,雖然只是輕輕的說着,但他的聲音,卻傳遍了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想必你們都知道,我叫你們來此的目的。”說完,他看了身邊的妻子胡若蘭一眼,接着道:“我雲火門自先祖開派以來,每隔五年,就有一次會武,這會武,關係到我雲火門的人才狀況,是以,每一代的掌教真人都很重視,而再過十五日,便是那會武之期,你們回去準備準備,到時,別給我丟臉了。”
“是,師父!”衆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蕭巽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衆人喊着。
各人領了命令一般,議論紛紜的離開了大殿,這時,玄清道長突然叫了一聲:“蕭巽,你先留下。”
蕭巽不明所以,但很快就回到:“是,師父。”
很快,剛纔還擁擠不堪的大殿,一下就空蕩起來,倒顯得有些孤寂沉悶。
“你進我雲火門,已有四年時日了,再有一年,便算是我雲火門正式弟子了,平日裡,師兄們傳給你的道法,可曾用心習練?”玄清看着蕭巽,淡淡的問道。
“稟師父,弟子絕不敢偷懶,師兄們傳我的道法,每日修行。”蕭巽惶恐的回答。
“此來甚好,只要你勤加練習,日後,對你不會有壞處的。”他說着,似乎有些懶了,之後想起了什麼,接着說道:“對了,因爲你才入門不足五年,故此次的會武,你暫且不能參與,不過,你也去準備一下,到時去見見世面。”
“是,師父!”蕭巽拱手回答。
“去罷。”玄清一揮手,緩緩的站了起來。
“弟子告退。”蕭巽說着,緩緩的退了出去。心裡,對自己的師父,無限的感激,至於參賽,他可從未想過,也不敢去想,卻不曾想到,師父會讓自己去看此次的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