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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走,萌萌,開車走!”

顧萌萌的手腕被文溪死死地攥住。

顧萌萌一轉頭,只見文溪已經縮到車座下了,一雙眼哀求地盯着她,“走,萌萌,不然我被抓回去的,快開車……”

……

顧萌萌沒有多想,加速駛車離開,不明白地問道,“你爲什麼會躲在我舅舅家附近?”

聽到這話,文溪的眼裡浮出一絲愕然,“原來你舅舅住在那裡。”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顧萌萌說道。

“我身體裡早就被文池安裝了定位,江哥哥說,只要在錯綜複雜的地形,就算有人跟來,我也可以及時地逃離。”

文溪語氣虛弱地說了很長一段話。

那邊四合院很多,全是小弄堂小巷子,地形複雜。

“……”

裝定位?

在自己老婆身體裡安裝定位?這文池到底是什麼樣一個變~態的男人?!

文溪軟弱無力地在副駕駛座上坐好,呆呆地望着繁忙熱鬧的街道……

“你和文池不是夫妻嗎?”

想了想,顧萌萌還是問道。

聞言,文溪苦笑一聲,“萌萌,你依然認爲我的腦瘤是假的,對嗎?你把我放下車吧。”

“我帶你去看醫生。”

顧萌萌堅持,在沒弄清楚真相以前她是不會放文溪下車的。

文家的事折騰了這麼久,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文溪是忠還是奸……

適逢許中醫放假,顧萌萌把文溪直接帶到了許中醫的家。

許中醫的家清雅至極,各種花草盆栽堆滿了小院子裡,屋前屋裡都貼着幾幅春聯。

許中醫替文溪把了脈,隨後只是在文溪的頭上按了按,像摸什麼似的,摁着她頭的各個部分……

顧萌萌緊張地看着許中醫。

這一刻,她希望文溪確實是一直在騙她們,希望文溪是奸的,只是又一出苦肉計而已……

“已經很大了。”許中醫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看着文溪說道,“你應該去醫院,要注意頭不要磕到東西,否則,瘤會破掉。”

文溪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的意外。

這些話,她已經聽醫生說過了。

顧萌萌呆呆地看着坐在老式藤椅上的文溪,她瘦小的臉白如雪,一雙眼紅縞,已經沒了眼淚,臉被她自己擦乾淨,鼻下的皮膚擦得幾乎破皮……

是真的。

她的腦瘤是真的。

“許中醫……”顧萌萌把許中醫拉到一旁,“您這樣就能確定她腦袋裡的是惡性瘤?或許還有辦法醫治呢?”

“瘤已經很大了,擠壓在她的腦部,瘤長在這個地方……是沒得治的。”許中醫指了指自己腦袋的某個位置,“太晚了,如果發現得早,瘤還沒擴大,可能一切還有得治。”

現在,說什麼治療都晚了,病情早已經被嚴重耽誤。

“……”

顧萌萌忽然覺得腳步特別虛浮,連站都站不穩。

“萌萌,我們走吧。”文溪出了聲,語氣泄露出一絲驚恐,“再不走,文池又會跟着定位找來的。”

“好。”

顧萌萌看着眼前的文溪,很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顧萌萌帶文溪上車離開,很快,許中醫便打電話過來,說有人到那邊去搜人了。

厲楚恆此刻已經派了人去砸文家的場子,文池現在應該忙得焦頭爛額纔對,怎麼還會分心出來找文溪?

顧萌萌開車直往淺水灣的路開去。

文溪發現以後連忙道,“我不要去淺水灣!萌萌,別帶我去你家……”

“你要是想躲文池,我家就是你最好的去處,他不敢找厲楚恆的麻煩。”

顧萌萌冷靜地說道。

她身體裡有定位裝置,躲哪都不是辦法,只有到淺水灣,文池纔會有所忌憚。

“我不去——”

文溪驚恐地喊道,見顧萌萌仍一意孤行,沒有停車的意思,打開車門就作勢要跳車。

顧萌萌被她駭到,連忙停下車來。

“文溪,你到底想要什麼?!”顧萌萌不明所已地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有着不認同,甚至有着責備,“你到底在這場局裡扮演什麼角色?!爲什麼不肯跟我回家?!我在保你!”

她要逃避自己的老公,自己就幫她逃。

她現在居然還不肯跟自己走……

“我不想讓江哥哥知道我有絕症!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就要死了!”文溪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

顧萌萌怔然,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所以,在山頂的時候,厲楚恆要她接受檢查時,她拒絕了……

驀地,一抹鮮紅從文溪的鼻下淌出來,文溪連忙打開車門衝了下去,彎下腰,讓血一滴一滴淌在馬路邊上。

藥在包裡,包落在了山頂上,她現在剋制不了自己的病情,只能等死……

一包紙巾遞到了她眼底。

顧萌萌站在她身旁,文溪擡起眸看向她眼中的悲傷,忽然笑了,帶些感激地道,“謝謝,我知道你懷疑我,你完全可以拋下我不管的。”

但顧萌萌還是陪着她。

這是不是證明……她們之間的友情並沒有消失?

“我不懂你做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

顧萌萌看着她這樣子,聲音有些乾澀。

……

文溪用紙巾擦着血,很久才緩緩說道,“父親死後,文池就把我徹底軟禁了,我不能出文家一步,除非他心血來潮時纔會帶我去賭場,彈琴給他聽。”

馬路上車來車往,呼嘯而過,將文溪的聲音幾乎湮沒。

顧萌萌怔怔地看着她。

老公軟禁老婆?!

“如果我敢違逆他,他就把我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或者薔薇園裡,幾天幾夜都不放我出去,一遍……一遍……一遍地折磨我。”

文溪蹲在路旁,眼神呆滯地盯着地上的血跡,聲音平淡地敘述着。

她敘述的方式實在太過平淡,淡得就好像只是一杯丫開水,不冷不熱……

但每個字,都讓顧萌萌聽得心驚肉跳。

她從來不知道文池和文溪的夫妻關係是這樣的……

“當他需要我接近你,從而把江哥哥帶回文家的時候,我想都不想地答應了。”

文溪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添了一絲笑意,“因爲除了這樣……我沒辦法見到江哥哥,也不能離開文家那個地獄。”

不答應文池,她就要一輩子困在文家。

“我不相信文池找武江回去的目的單純。”顧萌萌說道。

“他當然不單純。”說到文池,文溪眼裡透出一抹憎厭,“他是要江哥哥回去坐幾天的陣,然後下藥毒死江哥哥,就能名正言順接管文家的一切了。”

“……”

這話說的和厲楚恆猜測的一模一樣。

可爲什麼,文溪還要幫文池做事?

像是知道她想什麼,文溪慢慢站了起來,手慣性地擦着鼻血,“父親臨死的時候,把文家交給我和文池代管,父親要我一定等着江哥哥回來,把文家的一切交還給他。”

父親知道文池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如果她都不在,江哥哥一定會被文池致死。

“……”顧萌萌聆聽着,淡淡地問了一句,“那你又能做得了什麼?”

她等着武江回來,又能做什麼?

“能,我和文池的計劃一樣。”

文溪看向顧萌萌笑了笑,“我只要讓江哥哥回來,等文池假意心甘情願捧他坐陣以後,就先一步殺了文池。”

這樣,武江的地位就能坐穩了。

她的計劃……很好,不是嗎?!

“……”顧萌萌呆呆地看着文溪,一時間幾乎反應不過來,最後才問道,“你不愛文池?”

“我怎麼可能會愛他?那個在我酒裡下藥的無恥之徒!那個害我和江哥哥不能在一起的禽~獸!我恨不得拆他的骨、剝他的皮!”

文溪激動地大聲喊了起來,一雙眼睛通紅地盯着顧萌萌,恨意籠罩住了眼。

她恨文池。

她恨文池奪走了她的一切。

她本來能成爲江哥哥的妻子,她本來能和江哥哥開開心心在一起的……

就是因爲文池,她什麼都沒了。

爲什麼文家要收養文池這樣一個人,他根本不該活着……

怕文池再一次追上來,顧萌萌開車載文溪離去,在車上,顧萌萌終於得知了所有的故事真相。

……

那一年,文溪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她一直期望能和武江在一起。

少女時期總會有着很多浪漫旖旎幻想和一些不切實際的悲春憫秋。

她想得很多,她不知道武江是不是真的愛她,是不是真的愛上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孩。

她總認爲,武江對手槍機械的熱愛都超過了對她。

加上緊張,那一晚,她喝了很多酒,想給自己壯膽。

可文池在她的酒裡下了藥性極烈的媚藥……

她迷迷糊糊地被文池拖進了房裡,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

而趴在她身上的人,是文池,不是武江。

武江等她這麼多年的第一次,她讓文池奪去了……

……

武江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震驚之下更是羞愧,無顏見人,於是她下意識的反應是躲在了文池的身下,低轉過頭。

她自欺欺人地以爲,這樣,武江就不認識她了。

可是……武江怎麼會認不出她。

等她清楚自己這個動作多傻的時候,想找武江,卻只看到一個被砸得稀巴爛的慶祝蛋糕。

本來,她那一晚是要和武江慶祝的。

本來,她那一晚……是該和武江一起過的。

……

顧萌萌聽着文溪的講述,心口一陣一陣地抽疼,她沒有想到原來所謂的背叛……文溪也是受害者。

“爲什麼我當時不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