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民突然跳起來,搞得殷宗正也被嚇一跳,差點跟着跳。
一直處於霧水狀態的林鬱文本來就有點摸不清狀況,因爲沒給她思考的時間啊,從兩人莫名進門後她就在忙,此時更不知道程佑民這是犯了什麼病?她把他扔出來的紙從桌上撿起來一看,嘴裡念着:“鑽石首飾三件套一套、大衆cc轎車一輛、126平米三室房一套……”
她是越念聲音越抖,唸完房子徹底念不下去了,殷權心想這都什麼啊?沒人要的拿來了?他瞥向殷宗正,用嘴形說了句“小氣”。
殷宗正瞪他,用嘴形說:“關鍵的在後面,還沒念出來!”
程佑民跟林鬱文已經風中凌亂了,林鬱文恭恭敬敬地將紙推到殷宗正面前,小心地說:“老爺子,這些我們可不能要,太、太貴重了啊!”
“這些是聘禮,貴不貴重的,你們可不能拒絕啊!”殷宗正認真地說。
“不不不,這可不行!”程佑民連連擺手,顯然還在驚嚇中沒回過神來。他一向清廉慣了,對現在生活很滿意,哪裡見過這些東西?
其實程一笙的實力,買車買房不是難事兒,不過她瞭解父親的性格,所以從未做過買什麼貴重的東西送給父親,更不要提房子了。
這下殷宗正板起了臉,聲音也沉了下來,“怎麼?你們不收聘禮,是不想把女兒嫁給我們殷權嗎?”
老人家你可太壞了啊!人家女兒都跟你家孫子同居那麼久了,法律都認可了,孩子都快生了,人家是這意思麼?欺負人嘛!
果真,一向淡定的程佑民,在這天上掉下房子、車子、票子的情況下,終於淡定不起來了。想想也是的,一個普通人,一下子擁有這麼多東西,能淡定嗎?沉不住氣的都要失常了。
程佑民本身也是思想比較古板的人,他絲毫沒想到老爺子這是逼他接受,他生怕自己表達的不夠誠意,於是連肢體語言都用上了,連連擺手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一笙呢,嫁給殷權啊,是高攀了,她這孩子我們清楚,不願意幹活,小毛病又多。我的意思是說,您看我們都是普通人家,就按普通人嫁閨女下聘好了,給個一萬兩萬的聘金就行,這錢也不是我們要,回來給了一笙去買東西!”
“啪!”殷宗正大掌拍到桌子上,中氣十足地叫道:“一萬兩萬?你們當打發要飯的呢?你們拿一笙當成什麼了?啊?”
林鬱文跟程佑民被拍得一怔,都瞪直了眼,回不過神來。
不是這到底是誰閨女啊?亂套了、亂套了!
殷權忍不住擡手扶額,這什麼場面?好好下個聘,怎麼搞成了這樣?
冷場了,林鬱文覺得該說些什麼,於是張口,“那個、那個……”張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這些東西讓她拿,她也不敢拿啊,突然變成有錢人,她心裡可受不了。
程佑民儘管是教授,但在金錢面前,他是個普通人,他能對財富不向往,他能抵禦不屬於他的外財,可是對於這強塞給他的錢,還是鉅款,他不淡定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收,那心裡不行,不收,就不是一笙的親爹了?這什麼理論?
殷宗正一向做決定慣了,拍板道:“反正這聘禮你們不收不行,要麼婚怎麼結?”說完還將他一下,“難道你們嫌錢少?那我再加點!”
這下程佑民跟林鬱文同時跳起來了,“不加不加,不是那意思!”
“我們可不是嫌少,是太多了!”林鬱文的聲音也變了。
殷宗正又差點被嚇跳了,他撫撫心臟的位置,嚇他一跳,這家人怎麼回事?上次見的時候挺正常啊,怎麼都喜歡跳着說話的?一驚一乍,真是怪嚇人的。
殷權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岳父岳母都是老實人,不帶這麼嚇唬人的好吧!他開口說道:“爸、媽,我跟一笙結婚,這聘禮少了,我們也不好意思拿出來呀,您二位就收下吧,這是應該的!”
程佑民心想,這事兒還得慢慢說,他又重新坐了下來,看向殷宗正說:“老爺子,我們一笙是真心跟殷權過日子的,你看他們小兩口過得也挺幸福,其實我的意思呢,都住一塊這麼長時間了,婚禮什麼的,沒必要大辦是不是?還是以節儉爲主!”
殷宗正挑眉,突然叫道:“那可不行,殷權是我最疼愛的孫子,一笙是我最貼心的孫媳,我可不能委屈了他們!”
這突然一吼,把程佑民嚇一跳,他忍不住撫了下心臟的位置,嚇他一跳,這家主就是不一樣,說發火就發火,要他還真是受不了,還好不常來往。
殷宗正一看嚇到他了,心裡嘿嘿一笑,扳回一局!
殷權瞥爺爺一眼,心中腹誹,你來幹嘛的?
他轉過頭看向岳丈大人,說道:“爸,說句實話,這個婚禮我是想給一笙很多驚喜的。我們結婚有一段時間了,過得也很幸福,可是當初……當初……”
殷權的聲音突然就變艱澀了!
程佑民跟林鬱文的注意力都被殷權吸引過去,殷宗正不解地想,這又是要鬧哪樣啊?打感情牌?
殷權走到程佑民面前,突然就蹲下了,嚇得程佑民差點跳起來,都什麼年代了?可不興下跪啊,還好是蹲下,淡定淡定!
其實殷權是想跪的,但是一來自己不習慣,二來也不想再嚇這可憐一再受了驚的老丈人。
林鬱文也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她看殷權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心疼地說:“殷權啊,那個有話你就說,別這樣,啊!”
“爸!我對不起您,我當初委屈了一笙!”殷權將雙手放在程佑民的膝上,低着頭,顯然在壓抑着自己激動的情緒。
殷宗正不解其意,砸鍋脣問了一句,“你做對不起一笙的事兒了?”
殷權突然擡頭,瞪他說:“我怎麼可能?”
他絕不可能做這種事,連誤會都不能讓妻子孃家誤會,你這老爺子,是來幫我娶老婆還是砸場子來的?
殷宗正也覺失言,他立刻坐正,彌補地說道:“哦,我說你也不可能的,你要是敢,我打斷你的腿!”
這架勢,徹底把程佑民跟林鬱文給搞懵了,程佑民心裡打鼓,這得多大點事兒啊?他緩了緩神,說道:“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殷權又低下頭,一副沒臉說的樣子,他抑制着自己心裡的激動,承認錯誤,“爸,當初我喜歡一笙,我怕她不嫁給我,我怕她會跟了別人,我想趕緊娶了她,結婚後再疼她,所以就跟您撒了謊,說我和一笙在一起了,其實她是清白的,她潔身自愛,當時我們根本連戀愛都沒有,又怎麼可能和我在一起,當時我騙了您,讓她也蒙受了不白之冤。她是個好女孩兒,婚後我們纔在一起,證明了她的純潔!”
原來是這件事,這件事如果放在當初,那肯定是很氣憤,可是現在婚都結了這麼久,再說時間證明,殷權也的確做到了他的承諾,疼一笙愛一笙,這點程佑民是看在眼中的,再說當初他也打了殷權,這算是教訓了不聽話的晚輩吧!程佑民心裡還能有什麼氣?什麼也比不過孩子過得幸福,找後賬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點程佑民是很清楚的。林鬱文疼殷權,此刻這孩子難受得已經讓她心裡難受了,更不要提什麼怪不怪的,更無從說起。
質樸的夫妻倆剛想要原諒殷權,怎知殷宗正突然跳起來,大聲吼叫道:“你這個混賬,這種事你也做得出,我打不死你!”
程佑民跟林鬱文都嚇得被跳起來,這下可真是扯平了。
眼看殷宗正這麼大歲數的人已經跳起來,到了眼前,擡起拐仗就要打。程佑民怕傷到殷權,忙繞到前面把殷權護到了身後,他攔着殷宗正的拐仗說:“老爺子,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啊!”
“不動手不行,氣死我了,這個混賬,我是怎麼教的你?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麼天理不容的事?”殷宗正吹鬍子瞪眼,臉漲得通紅,顯然是很生氣的樣子。
殷權在後面看着也不確定了,這是演戲呢?還是認真呢?他做的這些事雖然不對,但不至於讓這個更加奸滑的爺爺放在眼裡吧!
程佑民一邊攔一邊勸,“誒,事情都過去了、過去了,算了吧!”
“我一想起來,我的孫子做出這種事,我心就難受啊,好的不學,怎麼就學了這些呢?一笙這孩子實誠,也不說,就這麼跟了他了?這孩子委屈啊!”殷宗正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
不跟他怎麼着?結婚證都給騙去了!
林鬱文趕緊說好話,“老爺子,我看就算了吧,殷權這孩子我打心眼裡喜歡,他也孝順,我們不怪就是了,一笙跟他過得好,也不怪,您老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啊!”
殷宗正把柺杖一扔,突然就握住了程佑民的雙手,程佑民嚇一跳,彎着腰,擡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對方。
殷宗正吸了吸鼻子,顯然在抑制着激動,他的脣抖了抖才說出話,“小程啊,你知道我們家家風嚴謹,這大家大戶最忌心態浮高,最忌仗勢欺人,我平時管得嚴啊,可是他、他竟然做出這等欺良霸女之事,天理不容,我非得用家法,打斷他的腿不可!”
程佑民立刻想起歷史資料中,古代大戶門風嚴謹,用起家法那是真的打斷腿,他嚇了一跳,立刻反握住他的雙手說:“老爺子,不能打啊,婚還是要結的,打斷腿了,還怎麼結婚?”
現在想起結婚了,趕緊用上。
“哦,也是的啊!”殷宗正想了想,突然把程佑民的雙手反握了,又激動起來,“可是我這心裡太難受了,我一想到你們這麼樸實的人家讓殷權如此玩弄於手掌之中,不行,我心裡過不去,我、我,對,用鞭子抽,結婚看不出來!”
“可不行可不行,我們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興那些了啊!”程佑民忙爲殷權說好話,“殷權這孩子早就知道錯了,他對我們特別好,是在彌補,俗話說的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一笙沒說過些,殷權完全可以不說的,但是他在婚前跟我坦白了,說明這孩子心底善良啊!”
殷宗正心想,他還是頭一次聽人誇殷權善良,要是n市人聽到,恐怕要笑掉大牙的。
殷宗正突然一跺腳,叫道:“唉呀!這是你們兩口子善良,一笙這孩子善良啊!可是我的良心過不去,我怎麼才能過去呢?不行,我得再加聘禮,這才能彌補我內心的愧疚!”
“哦不不,那些聘禮我收下了,千萬不要再加了!千萬不要!”程佑民最怕的就是加東西,心急之下什麼都不想,就稀裡糊塗地收了東西。
也是的,這場面之混亂,有腦子也給鬧亂了!
“啊?收下了啊!”殷宗正就差淚眼婆娑了。
“啊!收下了!”程佑民點頭,他也快哭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哦!”殷宗正鬆開他的手,轉身往回走要坐到沙發上,嘴裡還說:“咱們接着往下說!”
“啊?”這就沒事了?程佑民覺得老爺子情緒轉的也太快了吧!
殷宗正也覺得自己轉得有點快,突然回過頭,瞪向殷權叫:“你,去那邊跪着!”
程佑民這手臂條件反射地護在了殷權的身前,生怕這老爺子再動手,聽到老爺子的話,他趕緊說:“不、不,新社會了,不興這些了啊!”
林鬱文也趕緊過來拽殷權,“來,跟媽到那邊坐着去啊!”
殷權心裡是真的感動,當年母親自殺,作爲他的父親,不僅沒有護着他,還用冷漠而又異樣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盯着兇手。如今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像護着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護着自己。
他很清楚,婚後岳父岳母對自己比對一笙還要好,他有心,他的心比任何一個人都懂得知人情冷暖。因爲青春期遭遇的事情,所以他的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敏感,他能感受到誰對他是真的好,誰是裝的。
他有點激動,看向程佑民跟林鬱文說:“爸、媽,您二位永遠是我的親父母!”
殷宗正明白了,爲什麼殷權總往這邊跑,比起殷建銘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來講,這兩位善良的夫妻倆,給殷權帶來家的溫暖,讓殷權那渴望親情的心,有了歸宿感。
殷宗正也有些唏噓,他這個歲數的人,早就看遍世間冷暖,通透了世界很多事。
豪門啊,錢多了,可親人之間的感情,多了一分涼薄,少了這普通人家淳樸的感情!
林鬱文已經感動的抹起淚來了,她哽咽地說:“傻孩子,媽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了!”
程佑民拍着殷權的肩說:“殷權啊,爸懂你!”
“好了,咱們抓緊時間,一會兒一笙該錄完節目,不是說要給她驚喜的?”殷宗正吸了吸鼻子,坐在沙發上緩緩勁兒,剛纔折騰得太兇了,他這把老骨頭可是受不住啊!
這下大家又都坐了下來,折騰半天,總算要正式進入主題了。
殷宗正笑着說:“呵呵,殷權說呢,虧欠了一笙的,我這才知道,還真是虧欠。我們殷家肯定要配合殷權,給一笙留下一個最美、最浪漫的婚禮。殷權的意思呢,是要給一笙驚喜,所以婚禮這事兒,您二位就不要跟一笙透露了!”
程佑民當然想女兒好了,他也不再堅持自己的簡單辦那個說法,點頭說道:“好,我們配合您!”
這次,幾個人總算是坐住了,開始商討婚禮的細節,林鬱文作爲女人,心裡感動萬分,當然是爲了女兒高興。都說豪門不易嫁,可一笙卻贏得了這麼多人的愛護,真是幸運。
林鬱文不知道剛開始殷宗正對一笙的態度,今天得來的這一切,完全是一笙靠自已努力得來的。
程一笙的節目已經接近了尾聲,她哪裡知道自己家裡上演了一出有關她的大戲!
下了節目,程一笙走到後臺,小楊跑過來說:“一笙姐,您節目裡的選手宋越彬來了!”
程一笙頭大,怎麼這宋越彬跟許紹清是形影不離的?結果她看到宋越彬手裡拎着的東西時,更頭大,爲什麼許紹清怎麼做,這宋越彬馬上就學去了?
“程主播,這麼晚錄節目很辛苦,喝杯熱豆漿吧!剛打的。”宋越彬將豆漿拎到她面前。
程一笙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可不敢隨便喝別人的東西,許紹清她感覺出來沒惡意,可是這宋越彬就不敢說了,這孩子有點邪,總是不走正路子,程一笙怕着了道。
她不接這麼多人看着,她接了不喝,估計宋越彬也不會善罷甘休!
“程姐剛下節目正憋着想去洗手間呢,你這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我看這個還是我替你喝了吧!”許紹清的聲音響起來,從後面伸出一隻手,將程一笙面前的東西給拎走了。
程一笙暗鬆口氣,知道許紹清是在幫自己,她揚起脣,微微笑着說:“宋越彬,謝謝你,好好準備比賽,不要亂跑了,我先走了!”
說罷也不管宋越彬的反應,自己轉身走了,瞬間鍾石阿莎等人就斷了後,將她的背影擋了個結實,宋越彬就算張口叫,這裡那麼嘈雜,他的聲音也會被淹沒。
許紹清喝着豆漿,倚在化妝臺上說:“別白費力氣了,她不可能給你走什麼後門的!”
宋越彬收回陰晴不定的眸光,側身斜睨着他問:“那你呢?你做什麼?”
許紹清涼薄地看他,“我沒想走什麼後門,我是崇拜她!”
“崇拜?”宋越彬嗤笑,“誰信?”
許紹清收回目光,不搭理他,愛信不信。
程一笙快步向外走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現在的孩子們真是難打發,一個個的太精了,躲都躲不掉。偏偏這些孩子們在電視臺裡訓練,又攔不住他們進來。
上了車,程一笙驚見車內空空如也,沒有殷權,也沒有他深如幽潭的目光。她不由怔了一下,前面鍾石適時地說:“太太,殷總在公司加班所以沒來接您,他直接回家!”
“哦!真的很忙呀!”程一笙自語地呢喃了一句。
大抵是天天忙累了,下班就能看到他,就可以在他的懷中溫存,她習慣了,今天突然沒來接,她有些難以適應。
鍾石可不敢隨便亂說什麼,萬一他好心亂解釋,跟殷總說的不同,到時候惹麻煩。看着她不好受的樣子,他心裡也只能嘆氣,等着跟殷總見了面,心情就好了。
程一笙難得一個人坐在車上,她腦中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不知不覺中,殷權對她的影響已經如此之大了,她不能說這有什麼不好,可是自己對殷權的依賴,讓她有些擔心,如果她真的不工作了,天天在家,而殷權要工作,她會不會難以適應?
她總不能要求殷權和她一起歇着吧!
心裡對未來生活沒有把握而忐忑,這是難免的,等工作結束後,她該是時候規劃一下自己以後的生活,總之不能真的閒下來。
車子很快便駛進大門,下了車,程一笙便看到屋裡亮着溫暖的燈光,她脣角一揚,快步走進門,殷權剛煮了菊花水,程一笙看到澄黃的水流向杯中,好看又想喝。
“累不累?先過來歇會兒!”殷權放下壺,端着杯子向她走去。
其實他也是剛進門,進了門連衣服都沒換就給她煮水去了,生怕她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剛纔岳父岳母對他一好,再加上他的確愧對於她,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伺候慣了,人已經有了奴性,就想照顧她。
“老公,你工作很忙嗎?公司沒什麼事吧!”程一笙走過去,接過杯子,另一隻手將她拽到了沙發上坐下。
殷權心裡嘆氣,他工作一直很忙。通常在公司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從早忙到晚。不過他是不會說的,他溫柔地說:“過陣子你該歇了,我把工作處理一下,好好陪陪你!”
程一笙聽到這話,心裡高興了,她雙眼帶笑,水汪汪亮晶晶,那透着純粹歡快的笑意,足以感染任何一個人,“好,到時候我學做飯給你吃!”
“你不是會做?”殷權笑,揶揄地問。
“唉,那是廚師在一旁手把手的教嘛,這麼長時間不做,早就忘了!”程一笙多少有點撒嬌的意思。
殷權一想這個女人以後就要長時間陪在他身邊了,他上班也要把她帶上,走到哪裡都要帶着她,這心裡就暖暖的,他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忍不住親了親那透着亮白的臉蛋,沉聲道:“好,到時候讓你露一手!”
再說程佑民與林鬱文,夫妻倆送走了殷權和殷宗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程佑民看向林鬱文問:“那東西咱真的收了?”
“你說聘禮啊!收了!”林鬱文也看向他,點頭。
夫妻倆趕緊去拿禮單坐在一起,看下去,剛纔兩人都被前頭給嚇住了,所以沒顧上看完。
林鬱文向下看去,問他:“怎麼還有人送股票的?這些股票值多少錢?”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炒股!”程佑民說。
接着向下看,看到最後,林鬱文念出來,“九千九百九十九萬?這是多少?”
“笨,再加一萬就是一億了,數學怎麼學的?還當老師呢!”程佑民斥道。
“我教的是語文!”林鬱文反駁,剛說完,她就叫起來:“一億?啊!”
她一叫,程佑民也反過味兒來了,把那禮單條件反射的就給扔了。
“不對不對,今天很不對勁兒,非常不對勁兒!”程佑民說着,站起身在地上走來走去,說道:“我怎麼覺得,咱們像是中了計?”
“嗨,你管這些幹什麼?現在關鍵是這些錢跟東西怎麼辦?咱們可不能要!”這傢伙有一億現金,天天睡不好覺了,總得怕綁架。
“當然不能要!”程佑民一梗脖子,他又不是賣女兒,要這些錢幹什麼?
“那這樣吧,咱們先幫他們保管,等一笙結完婚,驚喜也給完了,咱們就把這些東西給了一笙和殷權,怎麼樣?”林鬱文問。
程佑民點頭贊同,“嗯,好主意!”他笑着說:“別說,你這人平時糊塗,難得聰明一回,還挺管用!”
“你這死老頭子,瞎說什麼呢?討厭!”林鬱文瞪他。
“行了,明天殷權說找人來重新裝修房子,咱們早點睡。”程佑民顯然心情非常好,站起身竟然少見地拉起林鬱文,向臥室走去。
老夫老妻的了,林鬱文頗有不自在,又一想在家裡,又沒別人看到,有什麼不自在的?她跟着走進去,說道:“最近家裡事兒多,就這麼一個女兒要出嫁了,你適當的多在家盯着點,我一個女人……”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當然知道,再說了,殷權說不用咱們操心,有人盯着,有人負責。”
“好歹也是咱們家啊!”林鬱文說。
“殷權給你都準備好房子了,你不去住!”程佑民哼道。
“那是你不去,你說不去的,我什麼時候說不去了?”林鬱文說起來心裡就高興,“你說別人家女婿別說給你出錢裝修了,看殷權,連咱們住的地方都準備好了,要不咱們去看看?”
“你動心了吧,殷權準備的地方能差的了嗎?你看眼裡就拔不出來,我還不知道你?不許動這心思啊,那兒再好也不是咱們自己家!”程佑民警告道。
“我就是說說,你看你這個死老頭子,連說都不行了?”林鬱文瞪眼哼道。
“你心裡這麼想的,才這麼說的!”程佑民不甘示弱。
剛纔還有點溫情的,瞬間兩人又吵吵起來了,這就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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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了,這一天,人們又經歷了一次瘋搶的熱情,可也是這一天,本應該高興極了的心情,此時卻惶惶不安!
會議室裡,莫氏高層都沒走,一個個坐得端正,都看向莫習凜,希望他能想出一個辦法。
莫偉勝坐在中間,沒人看他,誰都知道這公司真正的管理是莫習凜,莫偉勝在管理上,根本就不行。
此時,莫習凜緊緊地抿着脣,一言不發,臉上冰冷的不像話,他的眸沒有焦點,斂着不知盯在什麼地方。沒人敢說話,會議室裡就這麼靜默着!
東西都已經賣完,廠裡新生產出來的也都送過去銷售一空,也就是說明天,根本沒有東西可賣!
省內都買不到原料,省內原料缺乏導致省外價格突高,再加運費,買來也是賠死,這樣的話還不如不賣。可是不賣,前期廣告投入那麼大,錢白扔了!來加都是一個虧,現在就是怎麼想着能夠虧得更少!
莫習凜死死地咬着牙,他就不信,能一直這樣。終於,他低聲吐出兩個字,“停產!”
這兩個字一出,衆人都驚訝及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wωw t t k a n ¢O
停產,這意味着什麼?總歸讓大家有種不好的聯想。好不容易莫氏眼看就要有救了,可現在又成了這樣!
莫習凜將目光落在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上,命令道:“任總監,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安排記者招待會!”
任總監是莫氏的公關部總監,看樣子莫習凜是想出辦法來了。
接下來的會議,開了又有一個小時,等人都走了之後,莫偉勝才揉着腰在會議室裡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後面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停產吧!”
莫習凜將頭靠在椅背上,閉了眼,“走一步說一步吧!殷權有那麼大能耐一直把着原料關嗎?我不相信!”
“還沒查出殷權買那些東西幹什麼用?”莫偉勝問。
“東西他還沒運走,在廠裡!”莫習凜低聲說。
莫偉勝咬牙,“真是可恨,就在廠裡放着,卻不能讓我們用,恨不得把東西搶過來!”
莫習凜突然睜開眼,看向他說:“你千萬別衝動,殷權沒準就是想逼急我們,讓我們動手,他必定有後招,不能中計!”
莫偉勝的表情變得有些懨懨,沉着氣說:“我當然知道,不會輕易上當的!”
一個晚上,莫習凜都沒有回家,就在公司裡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根本不用化妝,任誰都看出莫習凜的憔悴。
頭髮雖然還是整齊的,可那雙狹長眸底的紅血絲,卻遮掩不掉,更不要提他臉上的疲憊,還沒開口,大家就看出莫氏已經攤上大事兒了。
昨天莫氏產品賣得那麼好,估計做夢都能數錢數笑了吧,怎麼也不應該是這副模樣啊!
記者們心裡納悶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會場都已經佈置好了,按照莫習凜之前的吩咐,任總監命令會場的大燈燈光打在莫習凜的臉上,這下,誰都能看清,莫習凜臉上的憔悴,他任何一個表情,都將暴露在攝像機下,無所遁形。
莫習凜緩緩開口了,場下安靜極了,掉根針都能夠聽到。
“昨天,莫氏的新品,賣出了新的記錄,這是一件大喜事!”
喜嗎?爲什麼他的聲音如此低沉無力?爲什麼他的表情如此鬱結?爲什麼他臉上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
太詭異了,一向聞風看事兒的記者們,也都摸不着頭腦,全都等着後面的話。
莫習凜突然就轉言了,望向全場,說道:“大家也知道,這次我們的產品,是零利潤,爲的就是彌補以前的錯誤,想讓更多的人,體驗到我們產品物美價廉的特性!”
更暈了,誰都知道這次口號是“零利潤”,電視上播的不帶播了,現在人們耳邊到處想起“零利潤”三個字,還強調這個幹什麼?
莫習凜又轉了,“但是!”
這個轉折,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
“這次是真的零利潤,零到了什麼地步呢?我們只收了藥的成本,而人工和水、電、機器損耗等費用都沒有算進去,就到了這一步!”
真的麼?當然是屁話了,商人要真能做到這一步,那他腦子絕對是進水了!都說無利不起早,沒有利的事兒,莫氏會幹?
不過很多人還是會被這些話所忽悠的,天真的以爲莫氏真的想挽回自己的損失,所以真搞什麼“零利潤”。
莫習凜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因爲這一點,所以我們的東西是做一批、虧一批,我們沒想到大家如此熱情,所以昨天車間加班生產後,今天,就已經入不敷出了!”說到這裡,他話鋒又是一轉,“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要提價!我們既然訂的這個價錢,就不會隨意去提。但是現狀也是事實,所以我們不得不,做出了一個悲痛的決定!”
“這個決定,是被迫的、不是我們本意,是無奈的!”莫習凜臉上的表情也無奈,聲音更是透着一股無奈。
莫偉勝笑了,演得多像啊!這真是一次優秀的危機處理,他的兒子,太優秀了!這樣優秀的兒子,怎麼就能毀在一個結了婚的程一笙身上呢?於是莫傳勝眼中的光芒,又陰了起來!
有些老記者可不吃這套,心裡暗罵,做做戲就得了,有完沒完?再演就過了,快說結果吧!
莫習凜終於說了結果,“我決定,莫氏的產品改爲限量改行,我們庫裡所剩不多的庫存按以下方式出售。持有以前莫氏已經銷燬產品的包裝或是小票可以進行優先買賣。如果這些都沒有,那隻能按照我們限量發行時間來買。時間會另行通知!”
通過物以稀爲貴的原理,可以想到,這貨越是緊俏,人們就越是想買,肯定又要出現排長隊的現象。無奈商家們就是喜歡有這變態的樂趣,愛看這火爆場面,他們覺得有成就感,心裡爽!
莫習凜也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成功地力挽狂瀾,爲日後生產出產品做準備,而這樣做,則有效地延續了之前廣告的效果,不讓以前那些廣告費打水漂。
莫習凜可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他真的那麼簡單,也不會一次次與殷權強勢對抗、棋逢對手!
第一次兩人交鋒的時候,莫習凜就感覺出來殷權是個強敵,那時殷權的公司還沒有現在的規模,還算是個小人物,莫習凜擔心這樣的人物成長起來,所以纔給殷權找麻煩滅他。
誰知,殷權還是成長起來了,莫習凜眼光沒錯,殷權的確不是小人物。
有些人天生就不對盤,這樣的人,都是人中龍鳳,一見面,不說話,只是對個眼,就知道兩人只能是敵人,只能想辦法消滅對方!
雖然以前莫氏的產品有問題,不過現在持有原產品包裝或是小票的人們可高興了,爲什麼?有優越感啊!有的時候給人一種優越感比給一些小恩小惠要更有效,人在實現了溫飽之後,需要的就是體現自我價值,這就是vip的原理了。
莫習凜也是看中了這一特性,他不搞vip,那樣容易劃分出階層,受埋怨,他這麼做,自然也是爲了迎合自己爲彌補以前欠大家的口號。
無疑,這一次又是成功的。
莫習凜的目的達到了,他苦情的一面、誠摯的一面,感動了不少人。當然有上當者,如他所願地呼喊着,讓他漲價!他是不會這麼幹的,這能省下多少廣告費啊!
這一段自然開始成爲新聞迅速傳播,傳統媒體、新媒體,無一不播放着莫習凜這張臉。程一笙自然也看到了,她不懂殷權跟莫習凜在忙活什麼,她只以爲是莫習凜又在打廣告,不屑地扯了扯脣角。
莫偉勝跟莫習凜站在窗邊舉杯慶祝,身後電視上放着百姓們的反應,兩人脣角都在上揚,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車輛,兩人都心情好極,一掃昨晚的陰霾。
莫習凜說:“殷權不會撐多久的,我還不相信他有那麼多的閒錢不斷吞下這麼多貨!”
莫偉勝剛要說話,他掃到外面的車輛,突然叫道:“你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