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呢?”
季梵珩抱着手裡的玩具,呆呆的站在牀前,病牀上那個男人已經雙眼緊閉,好像睡着了一樣。他沒有看到過他這樣虛弱的時候,超人怎麼會生病呢?
“梵珩啊……你聽我說哦,駱叔叔在救你的時候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呢,他需要睡覺,來養精蓄銳。你可以來看他,但是你要乖乖的。聽懂了嗎?”
虞歸晚不知道把他帶來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她隱約覺得,能喚醒駱嶼梵的人只有眼前這個不說話的小人。
所以,她今天冒着被阿沁罵死的危險,把梵珩帶出了家。 wWW★ тт kán★ co
“梵珩,我們跟叔叔玩好不好?”
虞歸晚小心地蹲下來,梵珩下意識地後退,眼裡還是沒有消散的恐懼。他防備心很重,不管是誰,哪怕是季施沁突然靠近都會讓他感到害怕。
“梵珩,駱叔叔原來最喜歡聽你彈鋼琴了對不對?我們今天給駱叔叔彈鋼琴聽好不好啊?”虞歸晚瞥到角落那那家鋼琴,因爲按時有人來打掃的緣故,它並沒有落灰。梵珩猶豫着,眼睛只是看着地面不說話,虞歸晚耐心地坐下來,伸出手。
手心裡是梵珩最喜歡吃的糖果。
“晚晚阿姨會陪着梵珩,就算彈錯了也沒關係,只要駱叔叔聽到了梵珩的琴聲,可能就會醒過來了,這樣,媽咪也會很高興……”
季施沁爲了京嶼的事情來回奔波,這本是她不必承擔的重任,因爲不作爲的董事會,公司出現危機是遲早的事情,如果駱嶼梵沒有出事故,也會找些好的由頭把他們一個一個都剔除的。只是禍不單行,現在最需要他出現的時候,還搭進去一個劉封。
“可以嗎?”
梵珩沒有說話,抓着玩具的小手有些猶豫,虞歸晚知道他的戒備心在陌生環境裡會變得更加強烈,索性把糖果放在地上,起身。
“晚晚阿姨還有禮物沒有拿上來,梵珩在這裡等等我好嗎?”
還是沒有迴應。
虞歸晚就當他默認了,走出了病房,輕輕關上了門。
梵珩聽到關門的聲音,渾身止不住的戰慄,晚晚阿姨是生氣走掉了嗎?那她還回來嗎?這裡是哪?他一肚子的疑惑和問題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他看着那個離自己很近的糖果,只要伸出手就可以夠到。
“喂?怎麼了?”
虞歸晚蹲在門口小心地說,馬丁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應該是爲了公司的事,但是她現在不能脫身。
“我看過了人數統計,你做的很好。”
虞歸晚輕輕地笑了笑,馬丁很少對她表示誇獎,越是嚴格要求她才能高效完成工作。她喜歡嚴格,長久以來,一直如此。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還有別的事嗎?”
對方聽起來有些猶豫,欲言又止的語氣讓她隱約有些不安。
“這不是你的義務……你可以有更好的發展的歸晚,京嶼要完了,我們心知肚明。駱嶼梵他就算沒有京嶼,也還有比京嶼更大的駱氏要去繼承打理,可是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你想說什麼?”
虞歸晚打斷了他,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也知道他手裡拿到的名單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動,但是她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馬丁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
“你現在在哪?”
馬丁壓低了聲音,“你身邊有別的人嗎?”
他有些擔心,這個事情太重要了,一旦失敗他會萬劫不復。但是如果因此,可以讓虞歸晚殺出重圍,一躍成爲一線藝人,那將會是不能估量的財富值。
“我自己一個人,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但是馬丁,你知道我的立場是什麼的。”
我的立場是季施沁。
她的立場在哪,我就會在哪,不會改變也不會動搖分毫。
“我可以讓你成爲你想要成爲的演員和明星,歸晚,只要你肯按我說的去做。公司那邊我已經替你做好了交接,你不用擔心,我會和你一起過去……”
虞歸晚笑了笑。
真可笑啊,一個心心念念爲了京嶼好的人,拿到了一切資料之後做出來的事情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我不會去的,不管京嶼在不在,我都是阿沁手裡的藝人,她是我的經紀人。你不是。”
你不是我的經紀人。
沒有資格干涉我的生活,儘管曾經,我也想把全部的重心都給你,但是事實證明,你擔當不起。
“可我是你的……”
“是我的什麼?”
虞歸晚看着自己的手指,五指纖細,指甲乾淨,她從不喜歡做美甲。她更喜歡看自己的指甲呈現出最自然的淡粉色的狀態,一個小月牙安靜地躺在上面,孩子一樣的乖巧。
這是她骨子裡的恬靜。
但是因爲這個社會,這個世界,並不會接受太恬靜的東西,所以她纔不得不在自己身上紮上一根有一根刺,以爲這樣就可以保護內心柔 軟。
“我曾經以爲你是我的天,是我的大樹,可以讓我依靠。可以讓我歇息,但是在我邁出那一步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在我拿到錄音帶的時候,在我拿到所有監控所有證據的時候,你拉着我去給那個女人道歉。因爲,我還要繼續拍她的戲?
“可能是一場誤會呢?你爲什麼一直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我不是後來也進行過考證,那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監控,她爲什麼要針對你呢?”
虞歸晚聽着這理直氣壯的反問,有些說不出話,這樣義正言辭的一番話,倒真的會讓人覺得她自始至終都是無理取鬧的那個。
“我不想在聽你說教了,馬丁,今天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你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虞歸晚有些疲憊地伸手撩了一下頭髮,卻在要掛斷電話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在牆壁的後面,在這扇門之後。
是梵珩在彈琴?
她起身,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規規矩矩地坐在鋼琴前,音符從他的手指下溜走。
他做到了。
她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