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弓有九層封印,李凝先頭一箭射出了第一層封印之威。但這一箭的消耗,遠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只是瞬間便將他體內的真氣抽空,此刻的渾身已沒了力氣,躺在地上頭腦昏昏浩浩的。
“那個,保太歲,現在如何出去?”李凝吃力的輕聲哼哼道。
保太歲冷哼,他告訴李凝,這叫做活該。沒事兒幫助別人,卻害死自己。保太歲用幸災樂禍的語氣告訴李凝,第六層樓,不是他那麼容易過的。
第六層樓?李凝打了一個寒顫。如果過了第六層樓或許可以出去,可第六層樓真的過的了嗎?
帶着深深的疑問,李凝沉沉的睡去了。修士本來很少睡覺的,可是先頭的一箭帶給李凝的身體和精神都是一種極大的負荷,他的身子極度疲軟,精神極度萎靡。
逍遙決在他體內自行運轉,一股真氣緩緩的在經脈之中流轉越聚越大。而李凝渾身的細胞,也在純陽訣自行運轉之下開始慢慢的恢復。
隕妖谷自成一界,常年不分四季。而這界外的雲陽城,卻已經秋去冬來。
崎嶇的山嶺之上,楓葉碎了一地。漫山都是銀裝素裹,妖嬈分外。那不堪積雪堆壓的枝頭,其上簌簌的掉下一層層雪。袍子從上面跑過,沒了蹤影。
而一處不起眼的山谷所在,一個孤墳躺在其中。被冬雪厚厚的壓着。墓碑顯得十分舊了,依稀可以看見上面的銘文。那已不知多少代傳下來的的古文,除非是考古專家來看。或許能看清上面的字樣,只寥寥幾筆寫下了蒼勁有力的大字‘前左護法,鎮’。
這是墓碑該有的銘文麼?這裡面葬的是誰?他的身份是前左護法麼?可是,爲何沒有寫出這位左護法究竟是何門何派的人物。鎮!是這座孤墳鎮壓了千年,還是整個大山將這座孤墳鎮壓了千年!這,已經不爲人知了。
總而言之,千年彈指間過。這座不起眼的墳墓,早已無人問津了。
可是卻在早上的十分,孤墳上升起了一陣白霧。躲在孤墳後的袍子駭了一跳,一竄跑入了樹林用好奇的眼神在林中遠處好奇的看着。
白霧持續了盞茶的功夫,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眸若星辰,黑髮如瀑。宛若雪中女神,她的衣服與山中的白雪自成一色。
轉瞬已是深冬,這季節的反差讓剛從隕妖谷出來的張瑩瑩微微愣神。若秋水的眸子看了看四周的寂靜,飄雪的動機依然是如此的冷。
她很快注意到林中一雙眼睛正在癡癡的看着自己,那是一隻白色的袍子。它發現自己注意它時便被嚇跑了。
張瑩瑩在孤墳旁靜靜的守候了三天,可是還是沒有等到李凝出現頓時身影。這三天中,每一個晚上那隻袍子都會在遠處偷偷的用癡迷而又好奇的眼睛看着張瑩瑩。直到第四個夜晚,那隻袍子再沒有來過。
袍子或許正在路上,或許睡下了。賈明或許死在了青年巨人的手裡,或許還沒死。無論怎麼想,張瑩瑩都只好先找一處洞穴住着。
這數日中,張瑩瑩偶爾看見有獵人穿着厚厚的棉襖來到山裡捕獵。他們貓着腰,手裡拿着叉子,悄悄撥開枯枝。然後雙眼一亮,神勇的將叉子狠狠的刺在雪地裡。雪地裡一片的嫣紅,而後獵人滿足的帶着獵物回家了。
有那麼一位英俊年輕的獵人看見了山谷旁的張瑩瑩,從此以後那位英俊的獵人每日裡都會來這裡站上那麼一個時辰。這位英俊的獵人,註定會孤獨的守候一生。而自從這位獵人每日裡都來這裡守候以後,張瑩瑩一看到來山裡打獵的村民就會遠遠的避開徹底消失在了獵人們的視野之中。
這一天,她依獵在孤墳旁等了一個時辰。然後回到了洞中服下了一顆李凝用千年木之心煉製的丹藥,開始慢慢的消化。
丹藥化成一股清心的泉水從喉間滑落,而後進入她的紫府。龐大的能量在紫府之中衝撞,張瑩瑩慌忙以功法要訣運轉將紫府中的能量幻化四周。
千年木之心被李凝一分爲三,縱然她只吃了千年木之心的三分之一。但儲存千年的能量畢竟實在無法消化,她悶哼一聲瓊鼻蹙了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而後緩緩吸入清氣。洞口處的積雪升騰起一層隱形的霧氣,緩緩的飄入洞內。圍繞着張瑩瑩白色的衣服轉了一圈,而後滲入她白衣的纖維細孔被她吸收。
時間越過越久,白霧濃如牛奶一般成匹的被張瑩瑩吸收。她忍受着極重的疼痛,不斷的發出悶哼。從鼻間噴出一團團的濁氣。在寒冷的冬天,她的額頭上也生出了一層的細汗。
幾個時辰後,洞口處光禿禿的一片荒地再沒了一絲雪。
她此刻已是煉氣五階,純陽修爲。若想要突破到第六階,結丹境界。便需要將陰陽不斷壓縮而合,在紫府處生出一顆本命的丹兒。就如同妖獸生出妖丹一般,全身能量和道法都歸爲一個丹丸。
張瑩瑩修煉的不是逍遙決,因她體質特殊。修煉的乃是逍遙子贈送的冰衍訣。這法兒俱逍遙子推理應該是可以得長生的長生之法。雖然沒有逍遙訣出名,但卻更適合張瑩瑩修煉。
真氣歸入紫府不斷的壓縮,紫府中雷鳴滾滾。被壓縮的真氣往往會產生爆炸,整個過程及其危險和艱難。只是短短几個時辰,張瑩瑩就如同過了漫長的幾生。
等將千年木之心完全消化之後,已不知過了多久。
她呼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得千年木之心助力,修爲竟然增進了許多。以往動用真氣時真氣未免外漏,可是此時動用真氣時卻得到了更大的內斂。她不動聲色的望了望洞外,想了想,又是該去看看賈明出沒出來了。
山間依然如此的寂靜,張瑩瑩一步一步在雪地上落下。輕輕的踩在雪地上盈盈而過,並未留下腳印。她生來不喜多言,也沒人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路途中,忽然一股肉香飄來。遠遠的聽見一個少年哼歌的聲音,那曲調兒正是青樓裡的十八摸。這曲調本來不是張瑩瑩這樣的人會聽到的,她之所以耳熟只是因爲當年在逍遙派中聽李凝唱過。
曲調如此熟悉,不過聲音卻很陌生。
轉過幾顆大叔,就看見林中一片空地上嗶嗶波波的燃着一堆篝火。一個白衣少年坐在空地上,積雪被他掃開了。
少年很悠閒的撥弄火,嘴裡輕哼了幾句。而後用手撕下一點肉嚐了嚐。而後點着頭欣慰的笑着道:“此肉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吃?”又讚道:“好詩,好詩。有這好詩,怎能缺酒!看我取酒來!”他右手一晃,一把摺扇啪的打開。摺扇之上竟然有一輪金盃,一頂金壺。金壺被無形的大手在空中倒懸,一股清澈的泉水激流入了金盃之中。他清啄了一口,暢懷的道:“好酒,好酒。”
遠處的張瑩瑩驀然頓足,眼睛疑惑的看向少年架在火堆上燒焦糊臭的肉。蹙了蹙眉頭,輕聲問道:“少年,你燒的是什麼肉?”
那少年脫口而出回答:“袍子肉!”回答之後他眉頭一挑,轉臉看着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自己好歹也是三階的修爲,怎麼給人走了過來自己都爲察覺?
但很快,他便被張瑩瑩的容顏給驚豔到了。癡癡了愣神,竟然一句話也未說。良久他恍然回過神來,‘啪’的又關上摺扇,呼道:“姑娘留步,小生任天飛!”說話時,他拋棄了兔肉朝着遠去的張瑩瑩追去。
任天飛用的是輕功法術,騰挪間已經跑出三丈開外,可無論如何卻都被張瑩瑩給甩出老遠。二人修爲相差太多,若張瑩瑩不想他任天飛追上,那麼任天飛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的。
可任天飛不甘心,他自命風流。如今見了這般貌美的美人若是不追到手,豈不是沒了自己的名聲?
他發足狂奔,忽然前面的張瑩瑩停下了腳步。任天飛心中大喜,哪知張瑩瑩遠遠的冷冷道:“你若再來擾我,我可真惱了!”
五階高手的威壓重重的籠罩在了任天飛的心頭,任天飛苦笑着停下了腳步笑着道:“是小生莽撞了!”
五階修爲若是要殺人,三階修爲根本就不堪一擊之力。
張瑩瑩冷哼一聲,轉身又走了。任天飛看着遠去的伊人心中未免不甘,遠遠的問道:“姑娘芳名?!”
張瑩瑩自然不會搭理,她心中已然有了隱隱一絲怒意。難怪這幾日中再沒有看到那隻袍子,原來是被這少年修士給打殺了。看起來這少年修士年紀輕輕竟然是三階修爲,想來是名門正派之後。張瑩瑩不喜多事,所以纔沒有發怒。
而遠處的任天飛撇了撇嘴,嘟囔道:“世間竟有這般美貌的女子,不知道比起臭姑娘如何?”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於是罵罵咧咧的道:“賈明這渾廝一年不見,未必真死了。說不得他還在哪一處逍遙快活,卻累得我每天來這裡轉悠。雖說這更多了幾會在臭姑娘面前效勞,可長此下去卻會毀了我任天飛風流倜儻的一世英名!便回去說一番,還是勸毒婆婆早早上路!”他轉了個身,御劍消失在了叢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