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司徒鶴立刻道:“願聞其詳。”
“這人你也認得,便是仰善島主賀驍!”
“賀……”司徒鶴愣了兩三息,嘴角揚起來,顧不得神明在前就差點笑出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神說九幽大帝是任何人,他都能信個兩三分,唯獨賀兄……啊哈哈哈哈!
太古怪了。
豫神倒是不計較他的失態:“妙湛天尊隕落之前,就認定九幽大帝即是賀驍的僞裝!天尊手握真實之眼,絕不會出錯!”
司徒鶴想也不想就反駁:“這不對,賀兄只是個商人,不涉軍政、只做生意,充其量有錢有勢……了些。”
說到最後,司徒鶴也是心頭一動。
光是有錢有勢嗎?盟軍內部不止一次跟他說道,仰善在盟軍地盤上的生意做得太大了,日久恐成禍害。
“你看,你自己其實也有懷疑。”豫神立刻就捕捉到他的猶豫,“你好好回想,姓賀的在閃金都做過什麼事,都布過什麼局。此人所圖甚大,再這樣下去,你和你的盟軍不過是被他把玩的棋子!”
賀驍在閃金平原都做過什麼事?
扶持司徒家、爲盟軍提供錢糧支援、殺鬼王,把仰善的商業鋪開到整個閃金!
對了,九幽大帝還殺掉了爻國大將薛宗武!
如果九幽大帝真是賀驍,那麼爻國也在他算計當中嗎?
這太可怕了,不太可能吧?
豫神陰惻惻道:“他利用盟軍,把手伸到了不該伸去的地方呢。”
司徒鶴定了定神:“衆神認爲,龍神想做什麼?”
“對你來說,一旦他真正起勢,你和盟軍就沒有立足之地。”豫神直截了當,“所以我代表百戰天神而來,給你提供一個機會。”
“請說。”司徒鶴也注意到,豫神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龍神到底想做什麼?
是不想答,還是不屑答?
“把仰善從你的地盤裡趕出去。”豫神嚴肅道,“賀驍早晚都會露面,只要他進入盟軍地界,你就配合我們將他除掉!”
“你不是一直希望,得到衆神垂青?”祂不等司徒鶴接話,就拋出最大的誘惑,“只要你辦成這兩件事,就能得到靈虛衆神的支持。爻國風光了二百年,你司徒家爲何不可以?”
司徒鶴張了張嘴,還是道:“賀兄於我家有大恩,我不能恩將仇報。”
“你不想開創幾百年的基業?你不想腳下這塊地方長治久安,不想司徒家名垂千古?姓賀的給你一點小恩,就能挾恩圖報,那盟軍爲什麼還要跟着你?”
最後這句話,刺得司徒鶴一個激靈。
是啊,他父親一手組建的盟軍,本身就是個利益的綜合體,各國各勢力肚裡都有小九九,司徒鶴要撐起表面這個攤子都不容易,簡稱隊伍不好帶。
他如果拒絕豫神的提議,會在盟軍內部引發多少矛盾?
但他也不再是當年懵懂的熱血少年,天神一開口他就合身撲上。
至少,他學會了不動聲色:“如果我答應了,衆神會給盟軍指派哪一位神明?”
像靈虛城,雖然給靈虛衆神建廟立像,但主要祭拜靈虛聖尊;爻國從前拜的是剎利天,後來爻王帶領國民轉變信仰,投入妙湛天的懷抱,奉祂爲主神。
天神如有吸納盟軍的誠意,首先就要給他們指定一位主神。
“那必然是百戰天尊。”
因爲爻國從前主供妙湛天,民間對其他靈虛衆神的瞭解不深。百戰天也是正神之一,位次在妙湛天之下,豫神就是祂的從神之一。
難怪今天是豫神來找他“談心”,司徒鶴恍然,原來是祂的主神準備接手盟軍信仰。
“那麼,爻地的主神又會是誰?”他繼續追問,“閃金平原中部呢?”
爻國覆滅後,那裡的動亂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當然司徒鶴知道,無論爻地怎樣打生打死、最後是哪一方勢力獲勝,妙湛天都能穩坐釣魚臺。
但現在嘛,妙湛天自己都沒了。
那麼豐厚而龐沛的信仰,又要由哪一位神明來繼承呢?
豫神控制的廟祝,面無表情:“你逾矩了,這會是靈虛聖尊的決定。到時候,你自會知曉。”
“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爻地最後的主神不是百戰天尊,那我們盟軍又算什麼?”
豫神斜睨他一眼:“怎麼,你對爻地還有想法?”
“有何不可?”司徒鶴眉頭一挑,“爻國欺凌我們那麼多年,如今有這大好機會,我爲什麼不能反其道行之?”
父親在世時,父子倆最大的心願就是掰倒爲禍閃金的爻國;哪知這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突然就實現了,而且是爻國自己裂開,活生生的天國被打成了地獄。
渾水纔好摸魚,司徒鶴的心思就活絡了,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呢?
“你真覺得,自己的本事趕得上爭奪爻地的那幾家?”豫神笑得低沉,“凡人還是要先顧好眼前的危難。”
司徒鶴又問:“那麼毗夏呢?”
他們原本都攻到毗夏人的老巢了,哪知爻國重武將軍領兵衝回來,連殺盟軍好幾員將領,解掉了毗夏的燃眉之急。
“百戰天尊將出面調停,結束這場戰爭!”這一點,豫神早有準備,見他嘴一動就緊接着道,“毗夏會割讓部分土地作爲賠禮,換取和平。”
“若我們堅持要滅毗夏呢?重武的靠山原本是爻國,現在爻國已經沒了,我爲何要放過他們?”司徒鶴不悅,“殺父之仇,不能不報!”
他們滅掉了毗夏,所有土地就都是他們的,何止“部分”?
豫神沉吟好一會兒:“這一點,不是不可商榷,待我向天尊請示。”
談話到此,以司徒鶴一句“我還要三思”而結束。
豫神離去,廟祝又恢復了神智,卻顯得異常疲憊。
司徒鶴帶着手下快速離開東坪鄉,天黑之前就回到窯坡。
剛進書房,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他就把閒雜人等都攆出去,只留下荀瑜和王罕。
荀瑜知道他有要事要談,轉身就去關閉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