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肆無忌憚了,那小沙彌不過十三四歲,什麼時候見識過此番光景,眼珠子都要落到地上來。
胖大和尚伸出腳去將那小沙彌踹了出去,怒吼:“看看看,看你孃的奶去!”
然後又扔掉手中菜刀,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高聲哀號:“蒼天啊,我究竟是前世做了什麼孽,你要降下這麼個人兒來折磨我?丟人,丟人,我們老花家今天丟大人啦!”
“老花家,你也好意思說你們老花家?”豔尼冷笑道:“你們老花家以前偷人的偷人爬灰的爬灰,一屋子骯髒貨。老孃自從入了你家的門,就沒吃過一天好吃的,穿過一件好衣裳。若非我這些年拳打腳踢,你能夠有今日?平日間使老孃的錢的時候怎麼不推,今時此日卻說什麼頭上帶綠,老花家沒臉。我看你那老王八當得也高興得很!”
這一通亂,兩人只顧這吵嘴,倒將高文放在了一邊。
高文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在寺院僧舍裡嗎?簡直就是飲食男女撕b,太沒有佛性了。
他也看明白了,這個胖大和尚俗家姓花,應該是唐姓尼姑的丈夫。這二人以前應該是普通破落戶,後來因爲實在活不下去,就出家爲僧爲尼,佔了這報恩寺,行不法勾當。今日自己和這女尼苟且,那小沙彌是花姓和尚的侄子,心中不忿,跑到大伯那裡去告狀,然後帶人過來捉姦。
和尚捉姦,真是不可思議啊!
看這花姓胖和尚又是抽自己耳光,又是痛哭流涕模樣,想來平日裡也懼老婆得厲害。
高文禁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
這笑聲驚醒了花和尚,他大叫聲跳起來:“老子弄死你!”
高文強忍着要將板凳抽出去的念頭,喝道:“多大點事,我賠錢總可以吧?”這一板凳若是揮出去,胖和尚固然要被自己直接放倒,但石家小姐失蹤一案估計也泡湯了。一時衝動壞了大事,智者不爲。
這一聲喝出,胖和尚如中魔咒,整個人都凝在半空。
良久,才道:“賠錢,你能賠多少?”面色也緩下來。
果然是爲了錢,連被人戴綠帽子都管不了,人渣!高文心中唾了一口,放下凳子,大馬金刀作定,好整以暇道:“你開個數,只要不過分,自許了你。”
胖大和尚面上陰晴不定,須臾伸出兩根指頭:“二兩銀子,少一錢灑家跟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好,我給。”高文點頭。
“呸!”豔尼已經披好衣裳穿好了繡鞋,聞言,一口唾沫吐到和尚身上,罵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二兩銀子,李小官人是缺二兩銀子的人嗎?你二兩銀子就賣了老孃的身子不打緊,卻是看低了小官人。實話告訴你,李小官人可沒你這賤坯窮賤骨相。”
這個時候,和尚吃了一驚,罵那尼姑:“小賤人你方纔得了小官人多少好處?”
尼姑有點得意:“我就不告訴。”但還是將高文先前的打賞掏出來,得意地扔在牀上,也好炫耀。
看到這麼多錢,胖和尚眼睛都亮了,心頭大悔自己剛纔開價太低,轉頭對高文叫道:“二兩可不成。”
高文冷笑站起身來,一吸氣,身上的肌肉墳起,直如鋼鑄鐵澆一般:“不成又如何,這可是你自己報的數。難不成你這禿賊還敢將某如何,某從小打熬氣力,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別說是你這渾身肥肉的花和尚,就算是遼東的女真野人,某也沒懼怕過。”
這人練習武藝,十多年下來,身上少不了帶傷帶疤。高文身上也有幾條刀痕正隨着肌肉突突跳動,看起來氣勢逼人。
尤其是下面那朝天一柱高香,更是看得豔尼眼帶春波,和尚自慚形穢。
胖和尚頓時就有些畏懼,不敢用強,只嚷嚷:“難道此事就此算了,虧死貧僧了!”
“不然還能如何?”高文慢吞吞地穿着衣裳。按照,這個時候他就算要走,胖和尚也不敢阻攔,此事也算了啦!只是這麼走,明日縣衙那一關卻過得了。
他故意喃喃道:“某本打算到這裡來許個願,求個子嗣香火,將身上的銀子使出去。既然如此,罷了。女菩薩,就此別過,後會無期。”說話間,手上故意一鬆,那一包金子銀子就撒在地上,叮噹聲中,黃光白耀。
外面陽光正大,投射在這一堆財貨上,頃刻間,屋中一片通明。
這可是六十兩銀子的財物啊,明朝硬通貨值價,很多普通人一輩子也沒看到過這麼多錢,不但胖和尚,就連那豔尼也是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胖和尚忙叫道:“小官人且慢?”
高文:“怎麼,你要強留我?”
和尚突然換出一副笑臉,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原來李小官人這次光臨鄙寺,來是爲上香許願的。來都來了,怎麼着也得在菩薩那裡敬一柱香再走。否則,豈不叫世人笑貧僧不懂待客之道。”
高文看這豔尼,笑嘻嘻道:“我剛纔已經燒了高香啊!”
豔尼裝着氣惱地拋過來一記媚眼,“小官人何不去大殿禮佛。”
此話正中高文下懷,就大步走出屋去,道:“去就去,難不成還怕了你們?”
和尚忙跟了上去,這次那豔尼卻沒來。
進了大殿,高文在如來佛像前磕了兩個頭,心中默默唸叨:“菩薩啊菩薩,你好好的一間廟卻被這幾個狗男女給佔了,說不定還在下面做了什麼不法之事,高文今日就替你將這些敗類一一剷除了。佛門重地,既然如此污穢,是可忍,孰不可忍。”
磕完頭,燒了香,又遞了一兩銀子的隨喜。
那胖和尚忙不迭地接過錢,眼睛眉毛都笑得皺成了一團,唸了一聲佛,道:“施主大氣,且去小僧禪堂吃茶說話。”
高文點點頭:“大師前邊領路。”
進了禪堂,吃了一口小沙彌送來的青茶之後,胖和尚才緩緩開口:“貧僧先前聽渾家說小官人這次來上香是爲求子?”他已經大概摸出了一些高文的秉性,知道這小子雖然霸道,可卻是個豪爽之人,有錢,且任性。一旦哄得他高興了,銀子當水一般使。就有心要將高文身上的金銀都留下,不,還得讓他再送一些過來。
如此,才能消弭老衲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