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疏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些與你都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不知道也無礙。”
“可是與你有關。”康生將竹疏的手納入掌間，溫聲道：“若是從前，這些我自然無需知道。但現在不同，我們既然在一起，與你有關的事我怎能不聞不問？”
“誰和你在一起了？”竹疏面色一紅，轉身背對着康生，換來他一聲低笑。竹疏雖然有羞色，卻還是細細將她所知道的說來：“瓊華本是人間修仙第一大門派，行走在凡塵中的妖族對他們也最爲熟悉，一般碰着的絕對要繞着走。瓊華能夠下山的弟子實力絕對不容小覷，而他們門派的宗旨便是斬妖除魔，護佑人間，所以並不怎麼願意聽我們解釋。但是前些年好像發生了些大事，天界和娑羅界都發生了動盪，瓊華作爲人間和天界最緊密的聯繫也被波及，整個門派覆滅，無一倖存。不僅如此，便是依於崑崙的瓊華山脈也被付之一炬，徹底自三界中消失。瓊華之下便是昆吾，但昆吾山位於流洲之上，尋常子弟難以靠近。昆吾山以可鑄神兵的赤銅聞名於三界，但因流洲存有天然的防禦結界，一般妖魔也擅闖不得，加之昆吾弟子實力不弱，所以並沒有什麼強取豪奪的事發生。不過比之瓊華弟子，昆吾的要低調許多，便是在人間也鮮有碰見。不曾想今日竟是碰到了。”
竹疏說完稍稍用力，想要掙開康生的手，卻不防他反用力握得更緊。
“若是我也修習一些道法，日後可能相助於你？”
竹疏忙搖了搖頭，道：“一些小的修仙門派大多是糊弄尋常百姓，但諸如瓊華崑崙這些不歷經諸多劫難根本就不能抵達，遑論入派修習。你這副身子哪裡還能再去折騰？你放心，我雖沒那麼厲害，但一般弟子到底也是凡身，並非是我對手。我只要你好好養病，早日實現當初的抱負。”
“你呀！”康生捏了捏竹疏的鼻尖，笑嘆，“那可有什麼丹藥或是法子能將你妖氣遮去的？我可不想以後動不動就次今天這狀況，好不盡興。”
竹疏面色即刻羞紅，可不一會兒卻是黯然垂眸。康生卻不曾注意到，轉身取了空白畫卷開始作畫。隨着康生作畫完畢，之前出現在明月手中的空白畫卷也有了變化。
點點桃花飄落，卻不見一棵桃樹，唯有漫天如雨的桃花瓣。明月瞅了一眼便又合上往後背一塞。
後面兩人日日相
伴，日子倒也安寧了下來，除了康生病情的偶爾復發，也算簡單快樂。而有一天竹疏改變了樣貌陪同康生入城複診，竹疏問道：“大夫，可知他的身子爲何一直反覆？可有法子能徹底根治？”
“老夫亦是奇怪。”鬚髮全白的老大夫收回問脈的手，順着鬍鬚搖搖頭，“公子最近可是碰了不潔之物？公子身上都是舊疾，需小心調理，若是按時入藥當有所改善，而非如此混亂。而今脈象，甚至比一開始還要混亂。爲今之計老夫也只有再另開一副方子讓公子試試。老夫且提醒一點，藥雖能除病卻也能讓你的身子變弱，公子除了用藥，亦要輔之以相應的膳食調理。平時更要注意勞逸結合，多出去走動走動，戒驕戒躁。還有這酒最好也給戒了。”
康生似有幾分無語，笑着應下。待老大夫開了方子又順勢取了幾天的分量，他才牽着竹疏向城裡走去。許是注意到竹疏的安靜，康生晃了晃她的手，問道：“怎麼了？這樣安靜。”
“沒事。”竹疏搖搖頭，仍舊垂着腦袋。
康生也沒再問，向就近的鋪子走去，大概是要帶些吃的回去。然而不等兩人跨進，鋪子另一側竟有幾名男子走了過來，當先的一位先是將康生打量，後又從上到下瞅了一眼竹疏，下頜一擡，笑道：“喲，這不是康大秀才麼？怎麼，沒把狀元郎的位置要回來？這身邊小美人是哪裡來的呀？”
康生蹙眉，不動聲色地將竹疏護在身後。
“呸，還擋着不讓兄弟幾個看呢？”這人話音將落，身後的幾位便猛地圍了上去把康生給拉了過來。等到康生觸碰不到竹疏時，這人才走近，肥厚的手挑起竹疏的下頜，然而對上的卻是平凡至極的一張臉，雙眸無光，臉頰上還有不少斑點。
這人嘔了幾聲鬆手，擺擺手讓其他幾位鬆開的康生，道：“真是讓我白期待一場吶……康大秀才，你就找這麼一個，能帶得回去麼？不過也對，你什麼都沒有，憑什麼指望人家好姑娘跟着你？莫非這是個小寡婦？還是從山溝溝裡撿來的小村姑？”
言落，幾人齊齊爆出大笑，極盡嘲諷之意。
康生猛地丟了手中藥包，想要上前卻被竹疏給緊緊抱住了胳膊。竹疏道：“康生，我們回去好不好？”
軟軟的聲音讓康生冷靜了下來，他重新撿起藥包拍了拍，走進鋪子裡買了些簡單的吃食即向城
外走去。然而，他走的路線卻並非是向着舊屋的方向。竹疏張口欲問，卻被他示意安靜。走了沒一會兒，那幾人果然又圍了上來。
“你們想要做什麼？”
之前說話的那人又道：“我聽這小妞聲音還不錯，想給康大秀才一個建議呢！不妨把她賣進歌舞坊，把臉一遮去唱小曲啊，這樣不是能給你賺不少銀子？”說完又是一陣鬨笑，“怎麼樣？可要兄弟幾個幫你一幫？”
說着，這人就去拉竹疏，康生這時再也忍不住，一拳朝這人眼睛打上去。
而混鬥一旦開始，竹疏若不施法就沒法子把他們拉住。她眼睜睜看着康生同這個幾名纏鬥在一起，摔倒，被踢，再爬起，被踹到，被打了鼻樑……竹疏捂住嘴，無聲落淚。
明月煩悶地抱住秦時胳膊靠着，低問：“這可是壓倒竹疏的最後一根草？”
“這些欺壓並不少見，不過康生的病情卻是有些怪異。然而竹疏一直認爲她妖族的身份會影響康生，自然看什麼都怪到了自己身上。其實，若竹疏不是堅持清修不對人類出手，或許她也就沒這些煩惱了……她不能傷害人類，所以只能眼見康生受欺負。可她又是妖，所以會引來昆吾那些修道弟子，的確會有些麻煩。”
明月聽完拍了拍秦時的見讓他蹲下，爬到了他背上才又道：“她不是給康生處理過傷口？爲什麼不給他治病？”
秦時背起明月，眼前的幾人都漸漸沒了力氣，揮舞的拳頭隨之慢下。他道：“一來，她是妖，那些治療術畢竟是用來應對妖族傷口的，妖和人體質並不完全相同，她大概是擔心會起反作用。二來，何爲清修？並非是僅僅不傷害人類，而是從不輕易干涉，以免改變天道或是他們的命數。她今日若施法幫了康生，很可能就會爲他招來更大的災難，所以她也不敢……”
秦時說完，追來的幾人也都倒了下去。康生的身子同樣支撐不住地向後倒去，所幸被竹疏扶住。
“快，竹疏扶我回去。”
竹疏眸中略有困惑，並不理解康生的急切。可她一看到康生身上的傷便顧不得其他了，把康生胳膊搭在自己脖頸上扶着他就向舊屋走去。
回去後，竹疏本想去打水給他清洗傷口卻被康生攔住。康生抽出空白畫卷，道：“快，竹疏讓我看見你的真顏。”
“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