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並沒有讓納蘭徵清閒多久,在謝府養傷的第四天,山一樣的奏摺就開始源源不斷的送過來。納蘭徵勾脣笑笑,吩咐人把奏摺放到我房裡去。
納蘭徵又忙起來,自然沒時間再跟大哥閒聊對弈,大哥也潛下心來研究納蘭徵身上的毒,這樣清閒了幾天,我和納蘭徵就收拾行裝返京了。大哥說等他師父到了就去京城相府。
納蘭徵的傷還沒好透,一回京就有不少聽到消息的文武官員跑來探病,送了成堆的補品。管家一一收下了東西和禮單,納蘭徵就在偏廳會了一天的客。
晚上他打發走了那些人回房時天色已經見黑了,我餓的受不住,自己把房裡的點心都吃了,納蘭徵進來就笑出聲,然後吩咐人傳膳。
我瞪他一眼道:“你再不回來我就自己吃了。”
納蘭徵坐到桌前道:“下次餓了就傳膳,吃這麼多點心,當心晚上胃裡難受。”
我心說就我這個胃口,還從沒見過吃什麼東西吃的難受的。
納蘭徵大約是顧念我傷還沒好透,一直沒和我行夫妻之事,我也只好裝傻。
納蘭徵打從回京就忙得厲害,成天下了朝就回書房批摺子,有時候還有其他大臣來商討事情,我閒得沒事幹,在花園裡闢開一塊地方練劍,被納蘭徵看到了幾次,每次都被他念叨。說我傷還沒好不要過量運動。實在被他煩的不行,我索性賴在他書房不走了。
納蘭徵批摺子,我就窩在旁邊的榻上吃點心,看兵書,時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納蘭徵看我無聊,吩咐人又添了副書桌椅進來給我用。
我懶得坐的端端正正,納蘭徵就拿着摺子笑着看我,看得我發毛,只好乖乖坐進椅子裡,認認真真的看書。我這些日子跟着他倒是認真讀了不少兵書,閒來沒事的時候還讀他書房裡的書,有些遊記啊什麼的我很偏愛。
納蘭徵仿似也很喜歡這些遊記,多數都做了批註,我看着他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總算找到了一件事情做。
我拿了紙筆開始臨摹納蘭徵的字。
納蘭徵忙,也顧不得管我在做什麼,我就肆無忌憚的臨摹,一個字一個字,一筆一劃的寫,像重新學寫字一樣。
納蘭徵今天事情少,早早就批完了摺子,揹着手走過來看我在做什麼,我偏偏沒發覺,還在一心一意的臨摹他的字跡,納蘭徵站在旁邊看,半晌我才發現他。
我囧壞了,忙遮住自己寫的字,回頭瞪他道:“你看什麼!”
納蘭徵笑道:“我在這呢,學我的筆跡還用下這樣的功夫嗎?”
我嘴硬道:“誰要學你的筆跡。”
納蘭徵俯下身子,拍拍我的背道:“坐好,我來教你。”
我道:“誰用你教。”但身子不自覺的就坐直起來。
納蘭徵握住我握筆的手,另一隻手搭在我背上,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後,他聲音格外低沉誘惑:“不要用力,跟着我做。”
他大概是無心,但我卻被撩撥的心跳加速,連筆都握不住。納蘭徵握着我的手寫字,我卻抖得像篩糠一樣。納蘭徵嘆口氣,低聲道:“清歌……”
我想擡頭看他,但又不敢。納蘭徵正要說什麼,門外突然有小廝通報說皇后有旨意來,納蘭徵只得鬆開我,吩咐小廝進來。小廝站在門口回說皇后明天辦賞花宴,請我去。
我擡頭看納蘭徵,納蘭徵揮退了小廝,關上門道:“恐怕不會那麼簡單,你帶着侍女去,有什麼不對,就立刻找麗妃。”
我道:“麗妃?”
他點頭道:“現在她應該是整個宮裡最希望你平安無事的人了。”
我道:“雖說是這樣,但一直聽聞麗妃爲人懦弱,雖居妃位,但也只是母憑子貴,恩寵又一般,她怕是不敢跟皇后作對吧?”
納蘭徵道:“麗妃如果真像表面這麼懦弱無爭,就不會身居妃位,也必定保不住二皇子。”
我驚訝道:“你的意思,她是裝的?”
納蘭徵笑道:“裝倒談不上,韜光養晦罷了。在我看來,麗妃聰明,猶在皇后之上。”
第二天我帶着兩個侍女進宮赴宴,走的時候納蘭徵還沒下朝。他大約料到了今天跟我碰不上面,特意吩咐管家備了轎子等在門口,我沒有坐轎的習慣,前去赴宴又不好騎馬,若是納蘭徵不備,我只怕要走着去了。
進了宮由太監領着一路到了皇后宮中,才發現皇后請來賞花的人還不少。
互相見過禮後,皇后笑着執我的手道:“瞧瞧咱們新婚的郡主,真是越發明豔照人了,看樣子郡主與丞相真是琴瑟和鳴呢。”
一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來時我的轎子就在郡主之後,瞧得真真兒的,郡主乘的可是丞相大人平日裡上朝的那頂御賜的轎子呢。”
皇后笑道:“你們好,我和皇上也好放心啊。”
我只得行個禮道:“勞皇后娘娘掛念。”
賞了許久的花,到午時也沒有要散的意思,皇后反而吩咐在湖心亭用膳,各宮妃子公主還有外臣的閨秀們紛紛謝恩,我也沒法告退,只好跟着去。
看樣子皇后不像有什麼陰謀,否則她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害我。
皇后宮裡的飯菜可謂精緻,一碟就一丁點,菜樣倒不少,就是不好意思吃,真要讓我吃起來,大概這一桌子都得進了我的肚子。
皇后坐首位,舉杯道:“這是皇上賜下來的荷花釀,味道清淡甘甜,諸位皆可嚐嚐。”
大家都舉起杯子謝恩,我也聞了聞,並沒有什麼味道,就端起來一飲而盡。旁邊站的添酒侍女是皇后宮中的,她給我旁邊的九公主添完酒後,緊接着給我添了一杯。
我吃了兩口菜,突然覺得身邊的九公主在看我。我回視她,她掃了一眼皇后,然後盯着我的酒杯,搖了搖頭。
難道酒有問題?可是我喝的跟她喝的明明一樣啊。
顧不得別的,我起身道:“皇后娘娘,清歌有傷在身,喝了酒有些不適,想出去吹吹風。”
皇后還沒說話,麗妃就道:“對啊,郡主此次遭伏擊,據說傷的挺重的,皇后娘娘,臣妾略懂醫術,不如讓臣妾去爲郡主瞧瞧。”
皇后掃了一眼麗妃,道:“郡主玉體是大事,若有不舒服,該宣太醫纔是。”
麗妃道:“總歸郡主是個姑娘家,太醫也不好診治,不如讓臣妾先替郡主推拿一下,若還是不行,再請太醫。”
皇后看着麗妃,正要說話,我道:“請皇后恩准,清歌傷在背上,實在不好勞動太醫。”
皇后不得不準。
我跟麗妃一前一後走出湖心亭,麗妃道:“郡主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我道:“九公主示意我酒有問題?”
麗妃道:“酒的確有問題,那個小丫鬟倒酒的時候,做了手腳,我也看見了。”
我道:“九公主是你的人?”
麗妃道:“九公主只是心善罷了,郡主快走,只怕這宮門沒那麼好出。”
我點頭,帶了守在遠處的侍女急速出宮,麗妃端着妃位的架子,一直爲我開路,還沒走到宮門,我就覺得不對了,渾身燥熱無力,連眼前也迷濛起來。
麗妃回頭看我不對,忙吩咐侍女架着我,一路疾走,總算有驚無險的出了宮。
我總算還殘留一絲力氣,坐進轎子吩咐轎伕急速回府。轎伕擡着轎子轉個彎就開始疾走。我坐在裡面越坐越不對,整個人燥熱的不得了,只怕皇后給我下的是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