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璟被封爲侯爺,也近有半年。自他平安歸來算起也已有四個多月。
置買,調教下人。府中物件置辦,修葺。喬遷是爲大事,良辰吉日是必須,等等!多種原因,各種緣由,令其暫居於城外別院之中,等待侯府完善中。
只是,這一等就是半年還未見動靜。這引得一些人開始蠢蠢欲動,冒頭,冒言,試圖抓住鳳璟些什麼!
繼,朝堂之上,顧家(宮妃一父)一個老大人,摸着那羊白鬍須,倚老賣老(更多是受誰指示)面問鳳璟,既然侯府未打理妥當,暫無法搬入,那麼,爲何不居於鳳家,反而另闢他處呢?
這是他早就想問的問題,只是被鳳璟那一個手撕耶律佑給驚嚇住了,直到現在才緩過來,也就敢問了。
一張臉掛着好奇,其心卻滿是探究,找茬!
父母健在,長輩均安,你這做晚輩的竟脫離自家。如此…。是對鳳家誰有什麼不滿嗎?聽聞其內人當初就是被鳳家趕出來的,如此,鳳璟如此是因妻受冷待,也惱上鳳家了嗎?多麼希望是如此呀!
這問話,是看樂子,是順帶找到話柄,抓住點可以非議,討伐鳳璟的點兒。
鳳璟聽言,當時如是說道;因臨近白雲寺,想感受一下佛法的普照,另亦可爲家中長輩祈福,求安。
顧老大人聽了,暗啐一口,呸,真是大言不慚,若是真有心,直接住白雲寺不就得了,那裡佛氣更爲旺盛,更能好好的普照你,讓你全身都蒙罩在佛氣之中,你全家都佛氣蔓延。
對於鳳璟的說辭,顧老大人很是不屑,感覺智商被侮辱了。但是,那腹誹的話,還是不敢說出來。關鍵是鳳璟說完,也沒給他說話的時間,就禮尚往來關心了他一句,並很是有心的送上了一句恭喜。
“聽聞顧老大人膝下又要添一孫兒了,恭喜。”
這話一出,當即顧大人整個就不好了。
圍觀之人,多數不明所以,皺眉,思索,沒聽聞顧老大人家裡那位兒媳又有喜呀?
而少數人,卻低頭,扯了扯嘴角。兒媳婦兒是沒孕,可他孫兒養的外室卻是馬上要生娃了。只可惜,這添丁之喜,顧老大人怕是高興不起來吧!
心裡無聲譏笑顧老夠蠢竟然敢找事兒鳳璟的同時,心裡也不由發緊,危機感頓生,在京城還有什麼事兒是鳳璟不知道的呢?
爲人,爲官,誰沒做過幾件見不得光的事,誰沒有些許不爲之人的秘密。而這些,都是他們要爛到肚裡,帶到棺材裡去的,那是一點兒不想被人知曉,並張揚出去。
想找茬別人,首先要把自己屁股擦乾淨。否則,爲難別人的同時,也是在爲難自己。顧老大人就是個例子。明知鳳璟不是個可以輕易來捏的軟柿子,偏偏還有人想去試試,結果,自討苦吃了吧!
鳳璟,你這樣拖着不搬入侯府,是否是對皇上的封賞有什麼不滿呀!這句話,纔是正點。可誰敢說?更重要的是,有必要去說嗎?一些人,在面對太子時,在說與不說,曾猶豫過。若是說了,太子可是會感到高興。
不過,顧老大人話一出。他們再不猶豫了,嘴巴乾脆的閉上了。誰讓他們自己的屁股也是不乾淨呢!
別院
顧老大人意欲爲難鳳璟一事,藺芊墨從鳳竹口中知曉之後。
是夜,藺芊墨抱着鳳璟這個天然的大火爐,開口,“選個陽光普照的好日子,我們搬家吧!”
鳳璟聞言,撫着藺芊墨的手微微一頓,淡淡道,“朝堂上那些事兒你知道了?”
“嗯!反正住在哪裡都沒差,該來的擋不住。所以,我們也沒必要留着一個話頭,讓人時刻盯着你,堅持住在這裡!”
就如肖氏,她是鳳璟的生母。一個孝子壓頭,如此,無論他們是住在這裡,還是住在侯府,奉養老母的責任你都避不過。
想到肖氏,藺芊墨就忍不住的犯頭痛。她倒是願意好吃好喝的奉養她,偶爾被她念叨幾句難聽話,藺芊墨也完全可接受。但是,就怕肖氏不願意享受他們給予的那份安逸呀!
還有鳳騰,真是…。讓人不願意想起。在鳳璟出事,她最爲艱難的時候,鳳騰風輕雲淡的給來一刀。每每想起,藺芊墨這火氣就忍不住翻涌而上,鳳騰說死鳳璟,送鳳祺上位那理所當然的樣子,至今記憶猶新。
現在,鳳璟歸來,二房離開,鳳宣離開,鳳家其他人也尚且都剛安穩下來。他們這安生日子還沒過多久。鳳騰又冒頭了,接回了肖氏,不知道預備鬧騰誰。
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這說的大概就是鳳騰,時不時的飄過,帶來一股陰風。那人,是真的有病。
“侯府太過空蕩,你不會喜歡。”
藺芊墨聽言,從鳳璟懷裡爬起來。
手中滑順的觸感消失,身上軟香離開,鳳璟頗爲不滿意,不過,這不滿滯留在心裡,面上卻是不顯什麼,慵懶的靠在牀頭,看着藺芊墨,“怎麼?可是爲夫思量有誤!”
“我可是從不嫌房子大,錢多的。就算空蕩些也沒什麼不好,正好可以練練嗓子,放寬一下眼界。”說完,森森,涼涼道,“只希望夫君別以此爲藉口,給我找些嬌妹妹來做伴纔好。”
鳳璟聽了,緩緩一笑,“巧言令色,又哄我!”
藺芊墨表情一變,眯眼一笑,眉眼彎彎,“不忽悠侯爺的講,可否找些迷人小哥來填充院子呢?”
“可以!”應的很是乾脆。
“真的?”完全不相信。
“你說呢?”
“我說,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也該睡了!”說完,麻溜轉進被窩,綿軟溫香,美男在側,肚子裡還揣着一個寶,“所謂幸福,就是如此呀!”
“不管你那些迷人小哥了?”
“我有美人夫君就夠了,誰管其他!”藺芊墨攬着鳳璟的脖頸,笑眯眯拍馬。
鳳璟聽了,看着藺芊墨的肚子,悠悠嘆了口氣,“所謂在其位謀其事,美人夫君,現在晚上,已被剝奪了爲夫的職責,就剩下負責美了。”
藺芊墨聽言,可不可支。什麼甜言蜜語,都沒這怨夫口氣來的動聽呀!
袁家
是夜。
袁朗看着正在撫弄孩子的鳳冉,開口,“昨日在外,我聽聞岳父已把岳母接回鳳家了,你可知?”
鳳冉聽言,給孩子換衣服的動作一頓,不過瞬間就恢復如常,擡頭,看着袁朗,神色溫和,也清淡,“鳳家已來人與我說過了。”
袁朗聞言,眼神微閃,“是嗎?”
看着袁朗的神色,鳳冉淡淡一笑,如常道,“白日你太忙,我也沒顧得上說。現下跟你商量一下,明日我想回鳳家看看。”
袁朗聽言,心裡溢出一聲嗤笑,是顧不上跟他說,還是不想跟他說?心裡不愉,面上卻露出一絲微笑,“自然是要回去的,明日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鳳冉聽了,搖頭,婉拒,“你公務繁忙,我自己去即可。”
這是不想他跟着去了?若是以往他能陪着,鳳冉肯定很是欣喜。可現在,呵…。眼前的女人確實變了,變了很多。何爲夫妻離心,這就是吧!
沉寂片刻,無聲的反射出袁朗的不滿意。但鳳冉好似無所覺,繼續忙活孩子,臉上那抹慈愛跟對他的無視形成鮮明對比。令袁朗心情越發沉鬱。不過,卻沒表現出來。
“既然如此,那我等空閒了再去探望岳母。”從善如流的應了。
鳳冉微笑,一派柔和,“聽相公的。”
這話袁朗聽在耳中,極端諷刺。想說些什麼,最終沉默。因爲,鳳冉是鳳侯爺的妹妹,他謹記這一點兒。所以,哪怕鳳冉對他已無心,他也必須跟她相敬如賓的過着。
只是這種按捺自己,去遷就一個女人的日子,實不得袁朗喜歡,心裡憋悶。
“我還有些公務未處理完,你先早些休息吧!”
鳳冉聽了,擡頭,體貼道,“相公也別忙太晚了,保重身體,我一會兒讓丫頭燉點兒湯給你送過去。”
對袁朗,鳳冉再難回到最初,心已寒,寒致身體都不願意接受,迎合。但,看在他是孩子父親的份上,鳳冉還是希望他能活的久一點兒,讓丫頭燉點湯湯水水的,這並不費力。
袁朗點頭,未在說什麼,擡腳離開。
昏黃的燭光,微涼的夜晚,身畔無郎,屋子微空。但看着懷裡的孩子,鳳冉心卻不覺寂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低頭在女兒稚嫩的小臉親了一口。輕輕搖着,想到肖氏,嘴角笑意不覺隱沒。
知肖氏被鳳騰接回,鳳冉恍覺,心裡竟然沒有一絲歡喜之感。
鳳冉生產那日,郭家女算計藺芊墨,意圖成爲鳳璟枕邊人,袁朗被牽入其中。當時,肖氏的態度及其反應,真正受到傷害的不是藺芊墨,而是鳳冉。
面對當時的情況,肖氏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這沒什麼,能力不足,無能爲力,這是無心之過,沒人會怪她。
但是,在那種情形之下,所將臨的會是何種結果,再笨的人也能想到的。
一;藺芊墨推郭家女入水坐實,名聲受損,被人病垢。郭家女如願進入鳳家。
二,藺芊墨態度強硬,袁朗被拖入水,看到了郭家女的身子,必須納她入府。
這結果,肖氏應該也想得到纔是。但她在能預料到結果的情形下,她幫不了忙也罷了,竟然選擇去護着肖家,責問藺芊墨,這實在是…。
對藺芊墨這個兒媳不滿被衆人看在眼裡,對她這個女兒滿不在意,清晰可見。
藺芊墨被人非議,她被人取笑。
每每想起,鳳冉都不知該說什麼纔好。母親護着她人,而不顧她一分,確是可笑。
雖最後這兩種結果都沒出現,郭家女沒能如願,鳳冉也避過了那一難堪。可這都是因爲藺芊墨夠聰明,頂住了!不然…不是鳳璟多個妾,就是袁朗多個姨娘。
這段過往,令鳳冉很是焦心。可令人無奈的是,肖氏就算再不靠譜,她爲人女的,卻也不能把她捨去,無視,唉…。
鳳冉眉頭皺起,她很願意做個孝順的女兒。但肖氏作爲母親,卻太過不靠譜。如此,肖氏回來,鳳冉是壓力多餘喜悅。
別院
藺芊墨一開口,鳳璟即日就開始動手。搬入侯府,瞬時行動起來。
那速度…。藺芊墨看的直問,“相公,你是不是早就不耐住在這裡了呀?”
鳳璟點頭,倒是也不否認,乾脆而坦誠,“京城之外,各色人物混雜,並不比城內安穩。周邊之人,也少了一些規矩,禁束。每次爲夫進出,大門之外,不遠不近的距離,很多眼睛在望。這一點兒,夫人都不曾發覺嗎?”
最後,那一眼,那一句,帶着一絲幽怨,還有責問,明顯不滿。
藺芊墨抿嘴一笑,帶着一絲戲謔,“我當然是發覺了呀!而且,除了眼睛在望之外,還有多重香氣撲面而來吧!”
“夫人既知,不提點爲夫一下嗎?”鳳璟看着藺芊墨笑意盈盈的小臉,清淡亦肅穆道。墨兒對他太過放心,這好像也是一種失敗。
“本來很是不放心,準備提醒連帶恐嚇一下夫君的。可是後來,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夫君檢查了一遍後。發現夫君是個嚴謹自律,完全無縫隙之人。爲此,我很是驕傲。”藺芊墨笑的如沐春風。
鳳璟點頭,神色一派文雅高潔,聲音平板,“夫人如此相信爲夫,給此讚賞,我心裡很是開懷…。”說着,微微一頓,微嘆,“也莫名憂傷!”
藺芊墨聽言,捧着肚子笑。
鳳璟起身,“你歇着吧,我出門了,順便看看他們安置的如何了,大概會回來的晚一些。”
“相公辛苦了,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不過,搬家的事兒也不太急,不要太趕了,悠着些。”
鳳璟聽了,俯身在藺芊墨額頭上親了一口,淡淡道,“你相公晚上已做了花瓶,白天就做些實事吧!這掏力的活,很適合我!而且,不把府邸收拾好,我夫人那些迷人的小廝就該往何處擺放呢!”
拈酸吃醋的話,鳳璟現在說的特別熟練。
藺芊墨聽的忍俊不禁,“相公說的是,相公思慮周到,天下無敵!”說完,踮起腳尖,在鳳璟脣上用力親了一口,笑哈哈道,“那我就等着夫君的驚喜了!小廝貴不在多,關鍵是一定要迷人!”
鳳璟揚眉,“如此,爲夫今天要去一趟小憐館了!”
提到小憐館,鳳璟腦子出現那灰暗的一幕,那真是令人不願想起的痛苦記憶。
鳳家
鳳騰悠然的品着手裡的茶水,靜靜看着院中已凋零的花草樹木,入目的蕭索,讓人心情不由沉悶。
“飛影!”
鳳騰開口,站在其後的人,躬身上前。
“大爺!”
“鳳侯爺最近都在忙些什麼?你可知曉?”鳳騰漫不經心道。
飛影垂眸,回稟,“侯爺正在忙着搬遷事宜。”
鳳騰聞言,品茶的動作頓住,垂眸,看着手裡淨雅的青花茶杯紋絡,神色難辨,莫測,聲音低緩,“鳳侯爺倒是有閒興。”
信函已送出五天,不見動靜,不見任何反應,原來是在忙着哈安置府邸嗎?
鳳璟果然是鳳璟,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如此的淡定。
放下手裡的杯子,鳳騰擡眸,吩咐,“備車!”
飛影聞言,眼神微閃,“是!”
“鳳…鳳騰,不…相公…。”
看着擋在自己面前,面色憔悴,憤然又不安的肖氏,鳳騰頓住腳步,神色淺淡,淡漠,“有事嗎?”
“我…。”肖氏用力揪着帕子,看着鳳騰,心口抽痛,難受,也恐慌,“鳳騰,你不能這麼對我。當初我們是說好了的,只要舍肖家,你…。”
肖氏的話還未說完,鳳騰不鹹不淡開口,打斷,“若是你感覺在這裡住的不舒服,我可再送你回陵城。”
鳳騰一句話出,肖氏眼眸瞪大,面容失色,驚駭,驚恐難掩,“你…。”
鳳騰卻是不等她說什麼,越過她,緩步離開。
肖氏看着從自己身前走過的人,想抓住他,大哭,大叫,質問,憤怒宣泄。可,最後…她呆呆的站着,卻是什麼都沒做。
鳳騰的冷漠,無情把她嚇到了。一句回陵城,讓肖氏由心底怕了。
鳳騰這是怎麼了?爲何會變成這樣?是哪個賤人挑唆,慫恿他這樣爲難自己的嗎?
肖氏腦子一團麻,滿是怕。亂七八糟的念頭略過,最後,實際問題擺在眼前,若鳳騰是真的變了,送她回陵城也是真的。那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自問多遍,唯一辦法,找鳳璟,找鳳璟…
鳳騰從皇宮出來,路行一半兒,被人叫住。
聽到聲音,鳳璟腳步頓住,轉眸,看着不遠處馬車之內,嘴角帶着一絲淺笑,正看着他的鳳騰…
鳳璟眼睛微眯,面色不改,眼底漆黑一片。
茶樓
鳳騰親斟一杯水,送於鳳璟面前,神色一如從前,“近來可好。”
“嗯!”
“你母親回來你已經知曉了吧!”
“嗯!”
“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
因說了無用,亦不予白費力氣。
鳳騰聽了淡淡一笑,很是隨意道,“對於信上所言,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鳳璟擡眸,聲音平淡,“才知你有喜戴綠帽子這一愛好。”
對於鳳璟似嘲諷,似嘲弄的話,鳳騰不惱反笑,“好奇嗎?你們其中哪個不是鳳家血脈!”
“好奇心害死貓,所以,我從不輕易去好奇什麼。”鳳璟清淡道。
鳳騰點頭,“確是如此,你從來只關注你想關注的。這種就算好奇也改變不了之事,你會想的只是如何應對,而不是追究過去。”鳳騰說完,直直看着鳳璟道,“若這個人,不是鳳冉,也不是鳳嫣呢!”
這也是說,那個不是鳳家血脈之人,就是鳳璟嗎?
鳳璟聽了,神色卻是沒有絲毫改變,清淡如初,波瀾不起,靜靜看着鳳騰,“哦,是嗎?”
鳳璟這完全無所謂的態度,風騰嘴角笑意隱沒,不輕不重道,“這件事兒若是傳開,可想過給你帶來的影響嗎?”
鳳璟忽而勾脣一笑,淡而柔,如風劃過,“若是我聽話,這件事永遠不會被外人所知…。你可直接說這句。”
鳳騰聽了,看着鳳璟沒說話。
是沉默,也是默認!
“你一句,我不是鳳家人。想來整個大瀚都會相信,就算是祖父,縱然不接受,也會懷疑。畢竟,沒有那個男人,喜歡往自己的身上按綠帽子。”鳳璟不疾不徐道,“只是人之將死,有些秘密終不願帶入棺材裡去。所以,你不再隱,選擇攤開。”
鳳騰聽了,微笑,“看來,我想的,你都已想到。連說辭都是相差無幾。”
鳳璟不溫不火道,“在我出事兒的時候,你把鳳祺推到了我妻子的面前,告訴她,只要她點頭,給予配合,讓鳳祺進入鳳家,你會保她餘生無憂。做這件事兒的時候,你不忘爲自己辯言,說;若是我還安好,你定然不會讓鳳祺出現在人前。你這話想表達的是對我的看重,可卻被她唾棄了,也被她拒絕了。”
鳳騰聽着,沒說話。
鳳璟平靜道,“現在,在鳳家剛安穩之時,你又來一身世之謎。讓我瞭解,我只有聽話才能穩坐侯爺之位,纔不會面對難堪,被人擠兌。”
鳳璟說着,動手,親自給鳳騰添滿水,清清淡淡道,“有了外室,生下私生子的是你,與我無關;綠帽之事,若是真,也必是你有意,自願爲之,絕不是肖氏背叛你,她沒那個膽子,也沒那份城府。同樣,我何錯之有?”
“兩件事,均是你一手促成,可你卻預備拿自己的錯誤,來爲難別人!而你理直氣壯,底氣十足的緣由,就是那所謂的身世嗎?”
“若是,我可告知你,我的答案與吾妻相同。她拒絕,我亦是!你若想拿頂綠色的帽子,給自己添加一份恥辱爲籌碼,欲毀我所有,我不會攔着。想怎麼做,你儘可隨意!”
一番話,鳳璟說的風輕雲淡,情緒不見一絲起伏。
鳳騰聽完,不可抑止,眸色沉下,帶着一絲疑惑,不明,“你總是令人琢磨不透,連這樣的事兒,也完全不以爲意嗎?”
若爲野種,他最先丟失的極有可能就是他侯爺的位置。這樣,他也不在乎嗎?
鳳璟看着鳳騰,聲音如水,輕緩,無波,“我不喜歡受人脅迫,這種事兒,令我感到束縛,也會令你上癮。凡事有一,就有二…。你想把我掌控在手心,而我不願。”
鳳璟說完,起身,“此事在我這裡已到此結束,你預如何,不用知會於我。”
鳳璟轉身,鳳騰開口,“鳳璟,你可是覺得我在唬你嗎?”
鳳璟聽言,轉頭,看着鳳騰,漆黑的眼眸,點點寒光外溢,冷厲森然,“你若不是,我會更容易下手。”
鳳騰聞言,眼眸微縮,“你祖父聽到此話,一定會欣慰於你的殺伐果斷。”
鳳璟冷清道,“你病了幾十年,在他們的心裡,早已做好了隨時失去你的準備。所以,縱然你死去,兩位老人也會很好,這點兒你不用過於擔憂。”就差說,你儘可早些安息。
鳳璟離開,鳳騰靜坐良久,情緒不明!
兒子應該是什麼樣的呢?應該是如鳳祺一樣,敬畏他,崇敬他,以他爲天的活着。而不是如鳳璟這般,無敬,無畏,無視!
同一時間,鳳璟也不由在想,父親應該是什麼樣的呢?想不出,不過,絕不是風騰那樣的。
而自己也將爲父親,在鳳騰身上,學到一點。對孩子,就算不能掏心掏肺的去愛,也絕不能傷害!
別院
早上鳳璟剛出門不久,藺毅謹就來了,進門,看到藺芊墨,就緊聲問道,“爲何突然要搬去侯府?”
看來,侯府那邊的大動作,藺毅謹也看到了。
“也沒什麼,就是朝堂上一些人…。”
藺芊墨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藺毅謹聽了,嘆了口氣,“只要對你們有益,那就搬吧!”表示理解的同時,看着院子的眼神,卻是悵然若失。突然搬離,藺毅謹生出一種,藺芊墨再次出嫁,他被遺留下來的感覺。對鳳璟忽然又是不喜起來!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不捨。”
藺芊墨聽了,輕笑,“又不是離的多遠,擡擡腳就到了。”
藺毅謹嘆氣,“再近你也是在鳳璟的屋檐下,不是我的。”
藺芊墨擡手,揉了揉藺毅謹的頭髮,像是對待孩子一般,輕哄道,“要不你還跟我們一起住吧!”
“這個不用你說,我定會經常去小住的。所以,記得告訴鳳璟,讓他把皮給我繃緊點兒,若敢苛待你一分,我可是不饒他。”
藺芊墨用力點頭,“嗯嗯!我一定轉告。”說着,抱着藺毅謹的胳膊道,“哎呀呀,這種有哥哥做靠山的感覺,真是又好又踏實!”
藺毅謹低頭,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藺芊墨,臉上漾開笑意,“有個依賴我的妹妹,那感覺也同樣好。”
“如此說來,我們果然是兄妹。”
“那是自然!”
說笑之後,藺芊墨問起,“陰嗜現在如何,還鬱悶着?”
“他…還好!”
“是嗎?”藺芊墨盯着藺毅謹,感覺他表情有些怪怪的。似嗤笑,又似嘆息。
“藍家可是快進京了?”
“呵…。明日就到了。”冷笑,還有詭異的期待。
藺芊墨看着,神色不定,“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讓藺毅謹都變得冷森森的。
“這些不用你操心,你好好養胎最重要。”
藺芊墨望天,“你這話說一半兒留一半兒的,不是更讓人着急嗎?來,趕緊說說…。”
“這個…”
“若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兒,你還是告訴我吧,沒瞞着的必要。若是秘密的話,我讓鳳竹去打探,也是早晚會知道。”
藺毅謹聽言,嘴角抽了一下。既然她怎麼都會知道,那他還是直接說了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藺毅謹故作平淡道,“藍月兒被太子的人所傷,太子殿下慚愧,心有憐惜。繼而,昨日在許藍月兒爲妾的日子,特例要府內擺上幾桌算是正她名分。只是沒想到,桌面剛擺上,太子府外一年輕人,忽然跪在府門口,開始哭求起來…。”
藺芊墨一聽,全身雷達啓動,“年輕人?男的!”
“是!”
好嘛,看來是大事件,眼神灼灼!
“哭求什麼?”
藺毅謹面色肅穆,語音悠長,“哭求,太子殿下成全他與藍月兒!說他與藍月兒乃是青梅竹馬,並已私自許終身。”
華擦!這表白真及時,真給力,真是有膽子。
太子的顏面呀!
藍月兒高大上的太子妾名分呀!
都隨着年輕人這一跪,這一表白給泡湯了吧!不過,這一跪那少年的小命,也很是堪憂呀!
“太子殿下可是成全了?”
“太子殿下未露面,太子妃當即把那年輕人給請入了府中。說,藍小姐會住在府內,是因爲受傷不得已纔會住在府內,還言,等到傷害了,就送她出府。如此,又何來拆散他們一說。有什麼話,儘可與藍小姐兩人談,太子殿下不會干預他們之間的好事。而後,納妾所設的席面也改成了藍月兒傷好的送別宴。未停留多久,太子妃就派人把那少年和藍月兒送離了太子府。”
藺芊墨呵呵!
看來對於太子要納藍月兒爲妾這件事兒,太子妃很是不感冒呀!抓住一點兒話頭,直接把藍月兒入府爲妾的事給否了,人也送走了!
不過,這是否太巧合了些呢?有貓膩的感覺。
“藍月兒和那少年現在哪裡?”若是離京,在路上很有可能會被滅了。
“陰嗜把他們接到了他在京城剛買住所裡。”
藺芊墨聽言,眉心不由一跳,“你說,陰嗜把他們‘接’過去的?”
陰嗜可不是一個寬容的人。自從被親人背棄,被賣入小憐館一事後,他最容不得的就是利用,背叛。
藍月兒受傷差點入太子府爲妾一事,就藺芊墨來看,比起意外,早有預謀的機率更大。
不說其他,就赫連珉會因爲屬下傷了人,就把那女人接入太子府嗎?並且還生出了什麼憐惜之心?
藍月兒除了容貌尚可,其他並無太多可愛之處,赫連珉貴爲太子,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面。會對藍月兒這一個商家之女,一見憐惜?要憐惜,恐怕也是憐惜她身後的藍家財物吧!
所以,那其中男歡女愛的成分不會太多。應該是早就達成以協議,不過是各自順着劇本順勢演下去罷了!包括陰嗜也被算計其中,因爲陰嗜手裡握着的財富也是不少。
藺芊墨想着,眉頭皺起。
若是陰嗜察覺到他被利用,確定被算計。憑着他那暴脾氣絕對不會善擺甘休。如此…。
那所謂的深情年輕人,難道是陰嗜…
藺芊墨想此眉頭皺的更緊了,赫連珉丟臉,絕不會就此抹去,若是探查下去。那,陰嗜…。或面臨被降罪,手裡財物被名正言順掠奪的結果。
還有藍家,害的赫連珉顏面盡失。爲平復太子怒火,迫不得已,打破牙齒恐怕也是隻能破財免災。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赫連珉的謀算,用他那一絲顏面,奪取陰,藍兩家的財富?
看着藺芊墨變幻不定的神色,藺毅謹開口,聲音低緩,“墨兒,你不用擔心。陰嗜確是被人利用了,而他一怒之下也做了反擊。不過,籌謀的過程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別人相幫,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就算太子殿下再大權勢,也絕查不到絲毫蛛絲馬跡。”
見藺毅謹說的通透且鑄錠,藺芊墨不由問道,“幫助他的人…。是鳳璟麼?”
“有鳳璟,還有…。九爺!不過,九爺不讓外說,說沒必要。”
九爺兩字出,藺芊墨表情微頓,略感意外。
鳳璟會伸手幫陰嗜,那是因爲,在鳳璟失蹤時,陰嗜曾幫忙尋找過他。
而九爺是爲什麼呢?讓赫連珉吃癟的理由…。帝位,兩字,不由躍入藺芊墨腦中,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