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霓一怔,又是惱怒,說道,“荒唐!你難道又想騙我到荒山野嶺?”義宣道,“我何時騙過你了,那次可是你自己死賴着要跟來的。”蔡霓又羞又氣,“你!那這次我可沒說要去,是你……強迫我去!”義宣道,“我又沒說要去荒山野嶺,是你自己胡思亂想。”蔡霓道,“那你還提那事做什麼?”義宣道,“我慢慢說來,你可不要生氣,好不好?”蔡霓道,“生不生氣,得看我心情而定。”義宣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說了。”
蔡霓一聽,急了,“快說!”
義宣道,“我怕你生氣。”
蔡霓道,“我答應你一半,快說!”
義宣撲哧地笑,“什麼叫答應一半?真夠莫名其妙的。”
蔡霓道,“就是,我可以答應你不發火。”
義宣道,“這跟生氣又有什麼差別。”只見蔡霓眼睛瞪了過來,趕緊轉開臉,“好,那我就說了。那一次,你死追着我不放,而我就千方百計想甩掉你。你心裡很清楚的,我是想去找謝聞素……我提這事,你生不生氣?我還能不能,說下去?”
蔡霓道,“你說吧,我都習慣了,我倒真想知道,你把她藏哪了。”
義宣道,“我們就住在梅園,那是我小時候很喜歡的地方,一直住到……我們成親的前幾天。”偷偷地看了看蔡霓的臉色,只見她眼神恍惚,低聲問道,“我還可不可以再說?”
蔡霓道,“你是想今天也把我帶去,住一晚上,懷舊嗎?你想讓我充當謝聞素的替身是嗎?”
義宣慌道,“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我今天帶你出來,完全是不忍心看見你在家裡受娘責罰。我孃的脾氣我最清楚,她剛纔連我都打了,當然也狠得下心治你的。”
蔡霓一驚,忽然想到他替自己受那一鞭,“你的傷現在怎樣了,還疼不疼?”
義宣心裡一暖,笑道,“有你關心我,我哪還會疼?”
蔡霓瞪了他一眼,“你快停一下,我想看一看你的傷。”
義宣道,“等
到了梅園,我再讓你看。”
蔡霓氣道,“誰說要跟你去那了?”
義宣道,“好,我們就不去那裡,可也得找個地方住下啊?不如就到附近尋個小鎮,我們住客棧吧。”
蔡霓想了想,忽然又道,“不行,我也不住客棧,還是去梅園吧。”
義宣道,“怎麼又變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蔡霓道,“我讓你再懷舊一晚,明天我回去就派人把那地方賣了。”
義宣笑道,“你賣了,我還可以買回來。”
蔡霓怔道,“也對,那就不賣,我一把火燒了它。”
義宣怔了一下,說道,“那你還是賣了吧,可是……裡面的東西,有許多是爹的遺物,你要叫人搬回去。”蔡霓笑了笑,“傻瓜,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也當真啊?再說了,明天我回到家,不再受罰便要謝天謝地,哪還有功夫賣你的園子。”義宣道,“放心吧,明天娘應該不會再爲難你的。”
蔡霓冷道,“你能說了算?”
義宣道,“我剛剛還在祖宗面前發過誓,也不讓娘爲難你的,我既然敢這樣說,就不會一點把握都沒有。”
再前行一里多地,便到一圍牆下,牆裡頭梅樹繁茂,蟬聲喳喳。義宣嘆了聲,“真可惜,不是臘冬時節,滿園寒梅爭芳,雪花飄飄,多好看的景象啊!”蔡霓哼了地聲,迎門而入。守園的僕役想不到主人會來,慌忙上前行禮。義宣吩咐他們照顧馬匹,故意支開他們好跟蔡霓獨處。義宣解馬上的東西時,蔡霓才突然注意到他是帶着劍來的,疑道,“你帶把劍也帶來了,到底想做什麼?”
義宣道,“怕半路碰到土匪,把你劫了去呀?”
蔡霓向僕役道,“你們快下去,我跟少爺有事商議,不希望別人來打擾,都到外面看緊些。”這纔回過頭來,“你是不是又騙我,你是真的要帶我出走是嗎?”
義宣深知蔡霓是個多疑的人,心想真不該給她看見。說道,“我不是……”蔡霓突然把包袱搶了過去,打開查看,見裡面果然只有自己的衣服,吃了一驚。義宣道,“如何,這回該相信我了吧?”蔡霓一跺腳,掉頭就走。義宣叫道,“你要去哪?”
蔡霓氣道,“我去換衣服,難道你也要跟來?”疾步向後院走去。心想,這座院幽深清靜,倒真是個不錯的地方,要真是賣了確實可惜。換好裝出來,只見義宣已在樹蔭下襬設了書案,怔道,“你怎麼還有興致舞文弄墨?”
義宣笑道,“吟詩作賦,我是比不過娘子的,今天設下這書案,是想畫一幅美人圖,娘子願意充當這畫中美人麼?”
蔡霓顰眉一笑,心中言不盡歡喜,想不到他這個時候還想着主意來哄自己開心。於是笑說道,“要我光站着讓你畫,豈不累得慌,請再設一琴案,我邊彈,你邊畫,這纔有趣。”
於是豔陽睛空,綠樹涼蔭,兩人彈琴作畫,偶爾賦詩行令,一直至深夜,其樂融融。蔡霓頓然忘了煩惱,拋開怨懟和擔憂,美美地在義宣懷裡睡去。然次日醒來,只覺枕邊空空如也。猛覺一驚,趕緊摸了下被下,涼涼的,說明他已經走了多時了。叫了聲,“夫君!”久久不聞迴應,再找他的佩劍,也找不見。於是大急,慌忙起牀,披好衣裳疾步出門。
匆匆到了前院,迎上來一個老僕役,喘着氣問道,“少爺呢?快說!少爺在哪?”
老僕役道,“少夫人別急。”從袖裡取出封信,遞去道,“天還沒亮,少爺就走了,他要老奴把這封信交給少夫人。”
蔡霓心裡猛地一顫,一邊拆信一邊氣道,“那你爲何不早些給我,偏在這個時候,人都走涼了!”
老僕道,“少夫人請怒罪,是少爺命老奴不得打擾少夫人安睡,要等少夫人醒來,纔可以把信交給少夫人的。”
蔡霓展信一看,只見說道,“霓,我走了。前甄栩幾次來信相勸,說去江北,必大有作爲,我本不爲所動,然這段時間你我之間發生了太多不快的事,你說得對,我們都需要平靜。望卿珍重!”最後落款是一個夫字。蔡霓抖了一下,無聲哭泣。
一度傷心欲絕,悲道,“你是真不懂我的心,還是故意要使我傷心難過?你又騙我!又撇下我不管!你回來再說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不會原諒你了!”
然心裡只想義宣即刻就回到自己的身邊,然後看緊他,再也不給他機會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