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夥計是識得公主殿下的。
也是,現在的商然穿着甲冑,英姿颯爽,放眼整個晉華城,這般年紀的少女將軍也只有她一位。只要不是瞎子聾子,都知道她。
晉凌看向商然。
“我只是可以爲你擔保,至於錢......”商然臉色微紅。
她性格驕傲,自從從軍入伍以後,就再也不肯接受王室的任何其它財物,只是依靠着自己在軍營的月俸生活。現在,手上確實沒什麼錢。何況,那不是一點錢,是數萬金元。
他們二人在私底下交談着,那些被髮售的軍士們都是仙士,雖然落魄,可耳目仍然靈敏,大概也將對話聽在耳中。在聽到這少年人大言不慚地說要他們全部買下時,全部都看了過來。
這小子,姓晉?且他們二人,一人還是公主?
軍士們本來具有仙力,身爲仙士,應該受到全民尊崇,只因在前朝遺族下屬效力,現在落到這般田地,淪爲在街市上發售的仙奴,本都覺得人生灰暗,前途無望。
現在,一個小子說,要把他們都買下來?
他姓晉?與前朝又是何關係?
“夥計。實不相瞞,我與公主殿下,是奉了大王子之命,到這奴市上尋找一些仙奴,作爲誘餌,去捕殺靈山深處一隻兇惡巨大的魔狼。”晉凌回頭過向商然說道,“公主殿下,是這樣嗎?”
“是......是啊。”商然不慣於說謊,臉先紅了。
“夥計,你先聽我說。”晉凌說道,“大殿下只吩咐我們來找人,沒給我們錢。這樣吧,你能不能把人先交給我們,錢的事,王室日後,自然會跟你決算。”
這話他說得理直氣壯,商然聽在耳中,不由得臉紅過耳,耳根發熱。
“殿下,這位少爺,你們二人地位尊貴,大王子殿下更是現在的監國......”胖夥計長久地生活在晉華城中,對王室的家事清楚得很,“可是,買東西,也要給錢啊。”
“能不能先賒欠一下?以後再給?”晉凌繼續商量。
胖夥計苦着臉,“二位,我只是個在店裡找雜的小廝,這麼大的事,得找掌櫃的。”
“掌櫃的在哪?”商然問道。
“沒有大事,他一般不來,店裡由小人打裡。每月月末,小人把當月的收支狀況,還有盈利到府裡向他報告,也將盈利交給他。”胖夥計說道。
“一般不來?那你去把他找來,就說是我找他。”商然擺出了公主的威儀。
“是,是。”胖夥計慌忙去了。
店裡外留下另外三名夥計侍候着。
晉凌走到那些仙奴軍士面前,再度掃視了一眼他們,“你們,原來是在什麼軍伍中服役?”
軍士們互相看看,都遲疑着。
“怎麼,都落到這番田地,對於自己的出身來歷,還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嗎?你們的奴身契約文書上,只怕也寫得清清楚楚吧,我提前問問,都不肯說?”晉凌說道。
“這位少爺。”軍士們中一名年紀最大,三十五六,頗具威儀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我們是原駐守王國北境第一衛隊第四營的仙士軍士,我是營長趙天明。”
“看你們的年紀,就算一出生就加入軍伍,也未必就能加入前朝的軍伍序列。爲何會被當作前朝軍伍,作爲仙奴罪囚來出售?”晉凌問道。
“唉。”趙天明身上血跡斑斑,手腳上都戴着沉重的鐐銬,唏噓不已,“不瞞這位少爺,原第一衛隊統領,危天際危將軍,是前朝時晉南山一手提拔上來的。在改朝換代之際,危天際將軍率衛隊降了商王。爲了穩定軍心民心,塑造自己的開明形象,商王繼續讓危將軍擔任了衛隊統領。危將軍也一直以來恪盡職守,爲晉王守衛着北部邊疆,從無異心。”
“我們這些人,都是近些年來,危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衛隊骨幹。十年前,王國兵部,左將軍童濟年同時擔任兵部左侍郎的位置,誣賴危將軍心懷前朝,勾結晉氏遺族,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被捕下獄,直接刑斃在獄中,而且僞造了他的謀反供狀。隨後,危家全家四十六口,被滿門抄斬,雞犬不留。”
“危將軍死後,第一衛隊也遭到了清理。衛隊統領、副統領以及一些上層的軍官,全部換上了童系的人。原來危將軍提拔上來的上層軍官,或是被以謀反同罪捕殺,或是是莫名的罪名下獄,一些與危系將領交情不深,或是低等級的軍官、仙士軍士,像我們這樣的,則被髮賣爲仙奴,爲兵部賺取一些軍費。”
“其實,我們都是被冤枉的。包括危將軍在內,是真的爲了讓百姓避免刀兵之災,所以才歸順商王的啊!這麼多年大家都安份守已,怎麼會又想起來謀反呢?全部都是童濟年爲了爭奪權力,誣陷的啊!”
原來是這樣。晉凌心裡有數了。
一會兒,胖夥計帶着一個比他更胖的,珠光寶氣的人來了。
那胖子比起夥計們可識禮數多了,一進門就向商然作揖:“下官吳通,見過公主殿下。”
“下官?你是官員?”商然訝然地問。王國律法,官員是不得經商的。
“下官是兵部庫房司所屬,八級十五等的官員,職責就是將兵部征戰中所獲的奴隸進行發售,一方面爲兵部籌集軍費,另一方面也爲有需求的世家大族提供奴隸使用。確實也因爲王國律法的原因,平時不便出入此地,只讓這夥計代管。他一般也不敢透露我的真實身份。”吳通說道。
原來這老闆是兵部的官員,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吳大人,吳老闆,那我現在,奉大王兄之命,要用這一批仙士軍士去做事。你覺得可以嗎?”商然很不習慣且做作地擺出上位者的尊嚴來。
“公主殿下要用人,兵部自然是無有不應。請問公主殿下要哪一個?”吳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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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商然還沒說話,晉凌搶先說道。
“全部?”吳通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的,全部。”商然說道,“剛纔那胖夥計說,這一批的軍士,一共有三十九人,我全要了。”
“公主殿下。”吳通面有難色,“你若是要一個兩個,倒也罷了。這一下子三十九人全部拿走,兵部上官那裡,我可不好交待啊。”
商然沉下臉來。
“殿下。一個兩個人,是兵部給殿下面子。”吳通看在眼裡,臉色更苦,“你如果實在要這麼多人,要麼就要拿出殿下的監國手諭,要麼就要花金元來買。否則,下官是領受了軍令的,實在不敢擅作主張。”
“那你告訴我,誰能作主?”商然冷着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