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觀點認爲，人類在進化中爲了避免近親繁殖而發展出了親緣監測機制。”
假期的生物補課——當然樓五塵是不會承認這是萬惡的補課的，用他的話，這是爲了調節進度差異而自願參與的分層推進課——上，樓五塵又順着學生們的提問講起了課外的拓展話題:“兩個早年共同長大的兒童在成年後通常不會對彼此產生性吸引力。特別是出生後六年的成長環境，這段時間生活在一起的兩者之間，性吸引機率全會大大降低……”
“噢！”藏充之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難怪書裡的青梅竹馬老是贏不了天降！”
“！”向瑜不動聲色地狠狠掐了藏充之一把:“你少裝怪！聽課！”
藏充之疼得齜牙咧嘴不敢再開腔，但是他起開的話題卻已經引起了同學們的廣泛討論，顯然11號藏書室裡那些小說的愛好者還有不少。
“可我覺得青梅竹馬挺好啊？我就喜歡。”
“那是因爲你作爲讀者看她們都是天降吧？”
樓五塵對此卻也沒有生氣，只是拿着水杯悠然地靠在講臺邊，等跑題越跑越遠的學生們討論得差不多了，才拍了拍手喊到:“好了大家，我們繼續——”
“對了老師！”左莉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站起來，“如果有這種機制讓一起長大的孩子互相沒有吸引力，那是不是說在本來的情況下……”
樓五塵愣了一愣，然後給了左莉西哥讚揚的點頭示意她坐下:“小莉你這個思路很棒。確實有觀點認爲，在血緣關係非常近的成年人身上存在着名爲遺傳性性吸引的現象。他們很長時間沒有在一起生活，或者以前壓根就沒有見過，一旦等到性成熟而又第一次相見，相同的遺傳基因促使一個人或者雙方都產生本能的性吸引，這種性吸引比起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的吸引力更爲強烈，有時達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忽然，樓五塵心頭一跳，一個清麗的影子從他的心中浮起，和窗外正款款走來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快到中午了，那同學們，我們先去吃午飯。”樓五塵看了看時間，對學生們說道，“大家可以分組討論下，我們下午回來再繼續這個問題。下課！”
樓五塵離開教室，快步走到正在遠去的有雪身邊，看了看她和她身邊的木彌佳:“姐姐，你要走了嗎？”
“嗯。”有雪揹着手回過頭，她紮好的長髮颯爽地甩過，像簾幕般拉開一個明媚的笑臉，“我看你還在忙就沒有打擾你。我本來就只是來接這孩子回去的，這幾天在你的學校和城市裡也看了很多東西，差不多該回去啦。”
“不多留兩天嗎？”
“不了。”有雪笑着搖了搖頭，“我知道你通知過師尊，她應該快到了吧？”
“……”樓五塵默然無言，好一會兒才說道，“瑤光真人她，一直很掛記你的。”
“我知道……”有雪望着遠處空無一物的天空嘆了口氣，“只是現在的我，還不是見她的時候……”
兩人無言地一起望了會兒天空，然後有雪重新笑了起來，轉過身理了理樓五塵額前稍微有些亂的頭髮:“別苦着臉啦，我又不是把你的學生拐走不回來了，開學彌佳回來的時候，也許還有一個不小的驚喜給你哦？——來彌佳，跟你樓老師說再見。”
“樓老師再見，暑假快樂。”
“……嗯，暑假快樂。開學見，彌佳。”樓五塵彎腰向木彌佳揮了揮手，然後忽然對有雪問道，“姐姐，那我要找你的話去哪兒呢？”
有雪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奇怪樓五塵爲什麼會問出這個顯然不該問的問題。然而樓五塵卻沒有退讓，拍了拍木彌佳的頭，坦然地繼續說道:“不直接去也可以，但我要去家訪，總得能找得到個地方吧？”
有雪認真看了看樓五塵的臉，樓五塵也認真地看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有雪才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抽出一張細帛往上面寫起了什麼:“好吧好吧……如果真的有事，你就到這個地方來點一道篝火，自會有人來引你的。”
有雪拉起樓五塵的手，輕輕剝開他的手指將細帛放進去，然後再一根根將手指合上:“我走啦……再見，小樓。”
在有雪消失的天空下，樓五塵呆呆地望了很久。等到午休快結束了，樓五塵才緩緩轉過身，卻見兩道身影正從另一邊極速飛來。
“五塵！”
水上瑤光幾個呼吸間便落到了樓五塵身邊，急切地看向樓五塵，一旁的雲衡光沒有說話，但神色也同樣關切。
“有雪呢？她……走了？”
“……嗯。”
“是嗎。”水上瑤光一瞬間有些失落，但很快吐了一口氣，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那麼，讓我們先去看看——船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