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建國問:“你們的老闆是誰?”
會計說:“老闆叫做劉燦,非常有能耐,自稱是劉金山的堂弟,但是他幾乎很少在水產廠露面。”
他的說法和之前黃毛的說法沒有出入。
馮建國吩咐手下馬上去查一查劉燦這個人,然後接着審問道:“你們這些魚是從哪兒弄來的?貨源到底是什麼地方?”
會計這個時候卻支支吾吾鹼口不言。
“就算你不肯坦白,我們警方也遲早會查明白的,到時候即便你沒有什麼罪行,但是現在卻已經犯下了對抗審查和包庇罪。”
馮建國一言擊穿了會計的心理,他只能誠實的說:“其實這些魚根本就不是什麼西南深山裡野生的烏子鮎,就是普通池塘養的飼料魚,就是搞了一個噱頭,才能高價賣的出去。”
王宇痛恨的說:“當地監管部門是吃乾飯的嗎?這麼明目張膽的造假,竟然沒人管。”
會計說:“那是因爲關係都被劉燦打點通了,監管部門都睜一隻眼閉睜一隻眼,從來不敢來找我們的麻煩。”
馮建國接着問:“那魚源是在哪兒?他們是在什麼地方的池塘裡餵養的?”
會計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每天凌晨五點鐘的時候,會有魚運過來,然後我們負責收貨,接着按照客戶訂單分貨再發出去。負責把魚運來的司機很兇,從來不和我們多說一句廢話。”
王宇問:“車牌號是多少?是什麼車型?”
會計說:“那就是一輛常見的中型運貨汽車,但肯定是一輛套牌車,因爲車牌號時不時老變。”
馮建國問:“今天凌晨送來的時候,車牌號是多少?”
會計說:“我沒注意記。”
馮建國又問:“這廠裡有監控嗎?”
會計搖了搖頭。
審問結束之後,會計和其餘的混混工人們被一起押了下去,這個被臨時充當審訊室的房間裡,只剩下了馮建國和王宇兩個人。
王宇說:“我覺得那個魚塘一定在京陽。”
馮建國嘆了一口氣說:“京陽這麼大,那點地方可不好找啊!”
王宇說:“或許我們可以在這裡守株待兔?”
馮建國搖了搖頭:“你以爲劉金山真的一點眼線都沒有嗎?如果這水產廠真的和他有關係,那麼今天我們查了這兒,明天肯定就沒有人往這兒送貨了。”
王宇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其實他自己也並不對這個主意抱有任何的期待。
“隊長,技偵那邊出結果了。”
一名警員敲門進來報告道。
“那些魚是什麼情況?”
馮建國立即問道。
“報告顯示,通過對那十幾條鮎魚的解剖,發現他們腹部食物殘渣之中,含有未消化殆盡的人體組織成分。通過提取這些成分的DNA進行初步對比,發現至少存在着五種不同的DNA序列,皆爲女性。”
王宇聽了之後沉吟道:“這麼說起來,被毀屍滅跡的不只是那對耳環的主人雯雯了。”
馮建國接着問道:“還有沒有其餘的情況?”
“報告中還有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這些鮎魚重金屬嚴重超標,尤其是鉛、汞、鎘金屬超標異常嚴重。”
馮建國大喜:“誰說這不是重要的信息?這纔是這份報告裡最有價值的信息!能讓魚塘飼養的鮎魚大規模重金屬超標的,肯定是污染物集中排放的重點,這樣一來範圍就縮小了,你立即讓刑偵處的同志給我製作一張詳細的京陽市工業污染地圖出來!”
京陽自從十年前開始,就打出了追求綠色GDP的口號,將全市的污染企業全部關停,現在全市以已無一家污染企業。而已經污染的工業用地,也在逐步治理當中。
因此這張工業污染地圖呈上來的時候,上邊標註的污染地點,遠比王宇想象之中的要少。
這倒是一件好事,因此這樣一來,範圍就小得多了。
即便是如此,王宇還是非常的心急。
因此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是江辰給的最後期限,如果到期找不到陳文良,拿不到賬本,寧雪將會非常的危險。
江辰爲了復仇已將完全入魔了,儘管他曾經是個不錯的孩子,但是現在的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王宇現在就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他在賭殺手、劉金山、陳文良三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是顯然非常容易推測的。
陳文良爲什麼能夠躲起來,因爲劉金山通風報信。劉金山曾經在象山任職,很有可能是象山網戒學校校長陳文良的共犯。
劉金山爲什麼要殺自己,因爲自己在調查陳文良,他害怕自己被牽出來。
在這一事件之中,劉金山纔是最關鍵的人物。
因爲他是市局副局長,所以能夠輕易掌握寧雪的調查行動,能夠知曉自己的警服被老馮放在辦公室內並且拿到一角。
如果只是賭三人之前的關係,還稱不上豪賭。
王宇真正賭的是現在這三人就躲在同一個地方!
等於是找到了兇手,就找到了劉金山,就找到了陳文良!
所以他纔會完全把重心放在調查兇手的這二次作案之上。
這場豪賭一旦他賭輸了,很有可能失去的就是寧雪。
所以隨着最後一天的即將來臨,他越發的顯得不安了起來。
他和馮建國一起帶隊連夜探訪地圖上所示的污染地點。
而此時的魚塘小樓裡,氣氛也非常的壓抑。
劉金山瞭解道自己位於森山縣的水產公司已經被警方查封了之後,就意識到了自己徹底的暴露了。
這一切來的都是那麼的快!
讓他始料不及。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做錯了,爲什麼會突然就到了這個境地?
儘管他不甘心,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明白馮建國是不會輕易放棄調查自己的,再加上一個王宇,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查得底朝天。
如今這個魚塘,就是他最後的屏障了。
“堂哥。”
劉燦推門進來。
“叫哥吧。”
劉金山明白,他的這個身份已經用到頭了,也就不折騰自己的親弟弟了。
“哥,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哎!兵敗如山倒啊!不過你放心,這個魚塘是非常的安全的,王宇哪怕就是有通天的法術,也絕對進不到這個地方來,等到風頭過了,我們再想辦法離開京陽吧。”
劉金山並不十分傷心,因爲他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後路,那些錢足夠他兄弟二人花幾輩子了。
“可是它會讓我們離開嗎?”劉燦有些擔憂的說。
劉金山也皺起了眉頭,的確自己能不能離開這個地方,能不能離開京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數的,也非王宇馮建國能夠左右,而是“它”說了算的。
可“它”究竟肯不肯讓自己離開呢,劉金山心裡也沒有底。
在一夜輾轉難眠之中,劉金山迎來了早晨的太陽。
而王宇這一夜卻是在車上度過的。
他和刑警隊的人已經跑遍了地圖所有的標註的工業污染點,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魚塘。
“老馮,會不會是你的人有遺漏啊?”
“這不可能,凡是京陽市區和下轄七個縣市所有現今還留存工業污染的地點,在這張地圖上都已經全部標記了出來。”
“那爲什麼沒有看見魚塘呢?”
“王宇,你現在看起來已經很疲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老馮,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必須要在今天之前找到劉金山!”
“王宇,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