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荒原地區少雨,綠洲邊上不遠是一處連綿不絕乾裂的沙土高坡,高坡上稀稀疏疏長着一些沙漠耐旱的植物,其中一處山坡斷裂處被人砌了幾間土房,被一圈矮小的土牆圍着,圍牆裡搭着有一處涼棚,涼棚裡面放着兩張木桌還有幾條長凳。其中一根木杆上面迎風飄展着一面破破爛爛的布質招牌,下頭則是掛着幾串風乾的紅尖椒。
明眼人一看,這是一家簡陋的客棧。在殘缺的土牆陰影下,還稀稀疏疏坐着一些面露疲憊之色的流民浪客。
有一人則神情懶散的靠在客棧大門前的木杆上,嘴巴里還不停着嚼着幾顆花生米,頗有興趣的看着緩緩而來的一架簡易的馬車。
馬車路過此處時停了下來,秦軻一夥跳下馬車,張朋首先走了進去,對客棧唯一的那人道:“夥計,你這裡可還有酒水?先來一罈。”
那夥計三十來歲,眯着眼,總是帶着冷冷淡淡的、帶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拍了拍粘在手上的花生紅衣,轉身進了土屋,說道:“外面風沙很大,屋裡可以坐。”
張朋扒開草蓆做的門簾帶頭跟了進去。屋裡簡陋,只擺放着一張桌子,四人剛好各坐一方而不顯得擁擠。
夥計從裡屋地窖提出一罈未開封的老酒,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放在桌子上,說道:“這酒我放了一年,本來是打算招呼我一位朋友的,可是他還未來,那就先便宜你們了。”
餘雙接過酒罈正要破封,不過那夥計又接着說道:“本來打算招呼朋友的酒自然是無價的,既然是無價,那隻能以物換物了。”
夥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還有腳上穿着的一雙破鞋,繼續說道:“只要你們用一張獸皮跟我交換,這酒就是你們的了。”看來他打算用獸皮做一雙大漠牧人常穿的馬靴。
王力一聽,正要發怒,這一罈老酒能值多少錢?一張獸皮又值多少錢?況且他們的皮草只剩下一些上品了,價值豈能是這一罈老酒所能比的?雖然他不喜佔人便宜,當然更加不喜歡別人佔他便宜了。
“王大哥且慢!“卻被秦軻擋了下來,煞有興趣的對那夥計笑道:“難道你朋友在你心中的價值只值一張獸皮?”
“呵呵”夥計彷彿覺得秦軻的問話很有趣一樣,笑道:“你們來時,應該發
現坡下有一具風乾的屍骨,他只是爲了一枚雞蛋而喪命的。這大漠荒寂,窮寇盜賊無數,這人要是能值一張獸皮的價值,那已經是相當幸運了。”
“哈哈,有趣,有趣,看來你在你朋友的心中也值這麼一罈酒了。”哆的一聲,秦軻將酒罈密封的蠟紙從中間破開,倒了一碗一口飲盡,回味道:“好酒!”
“秦老弟,這。。。。。。。“王力猶豫的看着秦軻。
“哈哈,無妨,無妨。”秦軻幫桌上三人將酒滿上:“大哥,還愣着幹什麼,喝喝喝,這天氣乾燥,如此好酒不喝可惜。“說完,從包裡抽出一張獸皮甩給那店夥計,“夥計,再來兩碟花生米!”
那夥計接過獸皮,看也沒看,轉身就進裡屋去準備花生米去了。
張朋三人對視了一眼,均搖頭苦笑,端起這價值幾兩一碗的酒,也是一口飲盡,這秦小弟不但刀法了的,這行爲也是不拘小節,如此灑脫,這種人,在這年頭可不多見啊。
“喂,夥計,你可知道前往玉門鎮途中最近是否平安?”張朋對着夥計喊道。
店夥計嘴裡好像有嚼不完的花生米,不知道是不是剛纔偷吃了碟中的幾顆,那夥計將一碟花生米隨意放置桌上,眯縫着眼睛,望了望灰濛濛的遠方,伸出三根手指,中指、食指和拇指相互搓了搓,“我這裡可沒有免費的情報。”旋即轉眼看着秦軻一笑,道:“不過,我看這位小兄弟還不錯,就免費提供給你們一份情報了。難道你們不知道,上個禮拜前方玉門鎮剛被被一羣馬賊洗劫了麼?”
“啊!”張朋三人驚訝一聲,而秦軻則是滿臉好奇,彷彿不知道這馬賊是什麼東西一樣,一副剎有興趣的表情。
“玉門鎮不是有秦國朝廷官兵駐守嗎?”餘雙的兩片山羊鬍子翹了翹,問道。
“哼,就憑玉門鎮那幾十名老弱病殘的小兵?”店夥計又丟了一顆花生米嘴裡,道:“不過,你們來的正巧,聽說朝廷兩天前已經從沙陽關調撥一夥人馬趕往了玉門鎮清理馬賊去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們到達玉門鎮的時候,馬賊可能已經往西北方向撤回他們老巢了。”
秦軻好奇的問道:“秦國爲什麼不直接打到馬賊老家去?”
“呵呵!”店夥計好像聽到一個笑話:“想
去馬賊老巢,除非穿過一片危機四伏的沙漠,曾經也有人的想法和你一樣,帶着大隊人馬前去討伐馬賊,但是,你可知道,他們兩千多官兵進去,最後活着回來的有多少人?”夥計伸出一個巴掌,“只活着回來不到五百人。”
張朋若有所思的道:“難道那夥馬賊真的是秦前朝叛黨的餘孽?”
“豈止是餘孽這麼簡單,這羣馬賊的可是前秦國徵西大將軍和一羣精兵的後人,現在的頭領正是徵西大將軍馬華騰的親孫子馬雲天!”
秦軻看着那夥計笑道:“難道你就不怕那夥馬賊來找你麻煩?”
“呵呵,我只是一個生意人,我沒有去惹他們,他們爲什麼來找我麻煩?“店夥計輕巧的笑道:“你可以去到大漠裡的赤金堡去問問馬雲天,爲什麼不來找我麻煩?!”
店夥計將脖子上的布巾擋住嘴鼻,靠在門口往向戈壁荒漠遠方,突然笑道:“哈哈。不用去赤金堡了,現在你就可以去問問那羣馬賊了。”
秦軻四人站了起來,順着東邊望去,一陣塵土飛揚,隱隱約約看見一羣馬賊出現在遠方一處戈壁沙丘之上,正在往這綠洲行來。
那些靠在土牆下的流民有的則離開了,有的則繼續坐在原地,彷彿來的那一羣彪悍的大漠騎士根本不是嗜血的馬賊!
張朋大驚失色,兩條腿好像站立不穩,一屁股坐了下來,呆呆着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秦軻也皺着眉頭,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我只要你們三分之一的貨物,可以保住你們性命,你們只有十息時間考慮。”那夥計看了眼秦軻,尋思了會,這纔開口說道。
馬賊已經翻過了遠方一處沙丘,連王力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好!”張朋趕忙答應,看着門口的夥計說道:“要怎麼做?”
店夥計緊了緊面巾,走出了土屋,說道:“先將馬車拉到屋後院子,將木材堆在上面即可。“王力趕緊跟了過去,不一會就回到了屋裡,而店夥計着牽着兩匹馬,將馬繮系在了涼棚邊的柱子上,馬背上馱着乾草。
秦軻也將擋風沙的面巾拉上,擋住被大漠太陽曬成麥色的臉,走出土屋,靠在一棵枯樹邊上,用手遮住陽光,靜靜的看着那夥越來越近的馬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