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韓湘失聲道。
他沒想到看似普通,世代祖居在山腳下,過着普通的漁獵生活的田家,竟然有這麼一段往事。北上幽洲的田家上四代祖叔,到底去哪了,又做了什麼,難道真的加入了麗水宗麼?
“那人是否加入了麗水宗?又是否還活着?”韓湘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他真的加入了麗水宗,並且還活着的話,恐怕再麗水宗已經有一定的地位了,又怎麼能讓宗門做出盜取後輩子弟的屍身呢?”
老乞丐的左手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但是他自己卻好像沒感覺一般,看來真的是職業病。
“這個真不好說,畢竟那是百年以前的事情了,消息很難驗證了”老乞丐搖頭道:“按理說一個家族出現這麼一號人物,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人物,怎麼會沒有詳細記錄呢?”
韓湘也猜測道: “那是否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田家那位付氣離去的麼?或者說,那位離去的跟家族出現了什麼仇怨不不成?”
“不可說,不可猜!”老乞丐神秘的搖頭,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告訴韓湘。韓湘沒好氣的抱怨道: “你不是江湖百曉生麼,怎麼一問三不知啊?”
老乞丐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非常臭屁的樣子,他理所當然的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誰敢說盡知天下事?我們搞情報的這一行有講究,不會空口白牙,憑空捏造事實,不然是會受天遣的。”
“天遣?”韓湘恥笑道:“不要扯這些子需兀有的事情,趕緊的說,不會少你錢的!”這老乞丐極其的愛財,要時不時的拿黃白之物敲打一下,纔有動力。
可這次,韓湘似乎錯了。老乞丐雙眼裡並沒有露出習慣性的見錢眼開的光芒。而是一本正經的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沒有證據的事情真的不可猜測,因爲胡亂猜測可是會害死人的,真的會遭受天遣的……這是我師父緊死前叮囑我的,我可不敢觸這個眉頭!”
“況且,你所問的問題,都跟涉及了武者世界的辛秘,我的情報組織的服務對象絕大數是凡俗界。武者世界遠比凡俗界複雜、危險的多,涉足不深!”
“是這樣啊”,韓湘有些失望的道:“那真的沒有辦法查清楚這些消息了麼?”
老乞丐點了點頭,臉上也帶了些許落寞,“幹這一行忌諱太多,勢力發展極其緩慢,窮其我一生之力,也難以達成師父的願望……”
韓湘一愣,感受着老乞丐的落寞,心底有淡淡的憂傷蔓延開來,讓他的心緒不由的跌落。
“你知道我父親得事情嗎?我想知道我父親的過去。”他低落的道,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老乞丐一愣,看到似乎陷入回憶和傷感的韓湘,明白了韓湘爲什麼如此的發問。
“看來,的確是有大秘密啊,竟然連這小子都不知道,是來不及告訴他還是根本就沒打算告訴他呢?”老乞丐暗暗的猜測。
他停頓了一會兒,等韓湘的注意力集中了一些,才搖着頭抱歉的道:“你父親連你都沒有告訴,我又從何而知呢?我只知道十二年前,你父帶着你突然來到這裡,至於身份和過往……很神秘,查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那你怎麼懷疑,我父親其出自麗水宗的?”韓湘極其失望的問道。
他不知道父親的過往,不知道自己家族的往事,不知道母親生在何方……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迷,將他困在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找不到來路。
他想抓住些什麼,可是越努力,卻發現自己離那些謎底就越遠,遮擋在自己眼前的迷霧就越濃……幾盡迷失。
老乞丐不確定的道:“我說過這是我的合理猜測,麗水宗派人在這一帶暗地裡活動已又數年之久,直到最近纔有大的動靜,甚至不惜派遣嬰變境強者起來,而他們目的就是——龍魂玉。”
“而且!”老乞丐盯着韓湘,一字一頓的道:“據我所知,麗水宗之中有一脈極強的勢力,則是韓姓。”
“什麼?”韓湘瞳孔一縮。
老乞丐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他沉重的道:“根據這些,我才猜測你父可能出自麗水宗,並且跟十五前麗水宗那場叛亂有關……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已,不可信、不可信。”
老乞丐雖然滿口的“不可信、不可猜”,可是他猜測的事情卻從來沒有少過一件,並且將韓湘帶上了他所猜測的結局裡,將天遣之事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韓湘心神顫動,如果老乞丐的猜測是真的話,那麼他父親就應該是十五年輕前麗水宗散亂事件的漏網之魚。並且帶走了麗水宗很重要的東西,所以纔有後來的一切——家破人亡,遺體被挖,鄰里慘死……
韓湘很希望老乞丐的猜測是錯的,可是他發現這個猜測似乎很接近真相。無論是龍魂玉,還是父親的真實修爲,顯然都不簡單,都不是一個散修可以擁有的。
還有,父親本身也是迷點重重——他從不給韓湘提起自己和母親的事情,還有家族的事情。顯然這背後隱藏着大秘密,被韓湘知道無利。
到最後只是留給韓湘一塊牽動着一切,又猶如燙手山芋一般的龍魂玉,爲韓湘封印了覺醒在他體內的魔種,就撒手人寰……留下了太多的迷點、仇恨、希望和麻煩,讓韓湘一一去解決。
而這一切的迷點和不解和麗水宗的行動,以及十五年前的叛亂事件聯繫起來,竟然驚人的吻合,容不得韓湘不信。
“但是,你說麗水宗有一脈極其顯赫的勢力是韓姓。如果父親真的出身於那一脈的話,又怎麼會流落到這等地步。”韓湘木然的道:“還有十五年前,麗水宗的叛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父親真的是那場叛亂的受害者嗎?”
“不可知,不可知,這一切的答案還的靠你自己去尋找,恕老夫能力有限,實在是不能爲你提供消息了。”老乞丐連連擺手,好像再不願多說什麼。
韓湘心中急切,不由的出言有些過激:“你到底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你是怎麼做生意的,一問三不知!”
老乞丐的涵養功夫很好,韓湘的這些話對他來說不痛不癢的,完全不當回事。他依舊面帶微笑,輕輕的搖頭,無論韓湘說什麼都不再開口。
“既然老先生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再逗留了。”半晌後,韓湘才略一拱手,語氣有些僵硬的道:“老先生,剛纔小子心中急切,言語多有冒犯衝撞之處,還請多的海涵。以後老先生要是有什麼進展,還請告訴小子一聲,無論出多少銀兩都行。”
老乞丐順了順自己雜亂骯髒的鬍子,要不是樣子太過於狼狽還真有那麼點道骨仙風的味道。
他微微頷首,不在意的笑道:“沒關係,幹這行的難免要受顧客的苛責。我也理解,這些情報對你來說的確太過於重要,可是老夫的確是能力有限,老夫所知道絕對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小哥。不過請小哥放心,如果以後小哥還需要,並且我掌握了新的情報的話,一定會做你這樁生意就是。”
“謝謝,老先生。”韓湘躬身道謝。
無論怎樣,這老乞丐告訴他情報,讓他了解了些許內幕,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一般去亂撞,就值得韓湘感激。有了這些情報,韓湘至少有了大概的前進方向了。
說着,韓湘從袖口之中拿出幾張銀票,面值一萬兩,遞給了一直都保持着微笑的老乞丐。韓湘在眼角的餘光裡,分明看到了老乞丐雙眼之中放射出的“狼光”。也許是爲了顧及高人形象,他並沒有立刻將韓湘手中的銀票“搶”回來。
“哦?”老乞丐的手幾次伸出,又強行的收回,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眯縫着眼笑道:“不簡單啊,這麼年輕就已經腰纏萬貫了,比老叫花子我可強多了。”
韓湘興致不高,將手中銀票向前伸了伸,聲音有些低沉的道:“老先生哪裡的話,老先生要是認真起來的話,恐怕分分鐘百萬兩上下吧!”
韓湘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這老乞丐背後的勢力絕對是個龐然大物,分分鐘百萬兩應該不成問題。
老乞丐笑而不語,沒有接韓湘的話頭。他伸出白一塊黑一塊的左手,將韓湘捏着銀票的左手推了過去。
韓湘嘴角肌肉高速的抖動,他尷尬的笑道:“老先生,小子身上就這麼多銀票了,實在是沒有了,如果不夠的話,容小子下次再補上如何?”
老乞丐笑着搖頭,強忍着要將那幾張銀票“搶”過來的衝動道:“報酬你已經付過了,這些銀兩你就收着當盤纏吧。”
“付過了?此話怎講?”韓湘不解的問道:“什麼盤纏,我……”
“還記得你剛進村施捨過的乞丐們麼?”老乞丐雙眼之中有幾許讚許,“說實話世俗黃白之物對我的確無用,可是老夫責任重大,需要大量的錢財,所以纔會如此的愛財……”
韓湘點頭,尷尬的捏着幾張銀票,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僵在了那裡。老乞丐見狀,輕輕的將韓湘的左手推了回去。
“另外,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翻過年之後,麗水宗將會大開山門,例行五年一度的外門弟子的招收。我想你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那些銀票留給你做盤纏了。”
老乞丐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此去路途遙遠,遙遠萬里之途,一切小心。記住這句話——不要看輕任何一個人。”
韓湘一愣,將老乞丐的話記在了心中,彎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才道別離去。
“幽州,麗水宗我韓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