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破除

也許只有夢魘可以解釋如今在海人整條防線內發生的這可怕一幕。

自北而南數萬裡的防線,數十處大型峽谷防禦陣地內,那些聚集起來,準備向夏軍發動進攻的海人精銳軍團,這些在亞特蘭蒂斯擁有青銅、白銀甚至是黃金貴族稱號的戰士,就這麼一片片彷佛割麥子一樣倒了下去,沒有任何徵兆的倒了下去。也許一下是這個倒下,然後身邊立刻倒下一片,緊接着就是數十里外的另外一片人猛然栽倒,嘴裡噴出了黑色的血塊。

下毒?這種惡劣的手段,就算在宮廷爭鬥和家族內亂中,都不爲大巫們所屑於使用的手段,卻因爲夏侯無意的一次提議,被相柳家的幾個不遵照祖先規矩行事的娃娃所附議,隨後在整個防線上使用了出來。

大巫不是騎士,但是大巫擁有比所謂的騎士更加高傲的信條,他們更願意用自己強大的力量,而不是背後偷偷摸摸的下毒這種手段去征服敵人。所以數千年來,大夏的巫們和海人正面對撼了無數次大小戰役,卻也沒有使用這種惡劣的辦法來對付海人。當然,也只能說,在把海人趕到呼倫河流域前,也沒有條件讓他們進行這樣的投毒作戰。

數百萬的軍團聚集在數十個防禦陣地內,地域狹小,地段分散,給海人的後勤補給也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雖然各種食物可以從後方基地運來,可是日常用水,數百萬人的日常用水,卻是海人的後勤補給力量也無法承受的龐大壓力。這麼多人需要喝水,僅僅是食用水也就罷了,可是這些全部由海人大小貴族組成的精銳軍團,他們的麻煩事還多呢:洗頭、洗臉、沐浴更衣,他們無法容忍自己高貴的身體沾染哪怕一點汗漬。

很幸運,峽谷內有充足的山泉和泉水,這是海人士兵們的幸運,那甘甜甘冽的泉水,滿足了他們的日常所需。

很幸運,峽谷內所有的山泉和泉水,源頭其實並不多,只要在數百個源頭分別投下巫毒,就沒一處能跑掉。

海人的士兵就在不知不覺中飲用了大量的慢性巫毒,並且那巫毒還在他們沐浴時,從他們毛孔內滲入了身體。海人還是極其謹慎的,他們對所有的山泉和泉水都要進行一天一次的水質檢測,但是水質檢測偏偏就無法檢查出那泉水中蘊含的巫毒毒素。那已經不再是一種普通的物質毒劑,反而是更加傾向於能量運用的範疇,普通的水質檢測如何能奏效呢?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直屬四十萬大軍在向一個地方彙集,就是夏侯被毀滅炮轟了一記的那個山口。腦袋上光溜溜一根毛都不剩下的夏侯,在腦袋上嚴嚴實實的扣了一個只留出兩條眼縫的頭盔,手裡捧着那海人的單兵信息接收器,嘴裡發出了古怪的歡呼聲。那淡綠色的熒屏上,各種數據潮水一樣的刷了上去,無非就是哪裡又倒下了多少士兵,哪裡又倒下了多少士兵。

刑天玄蛭還好,滿臉鎮定的站在夏侯身邊,渾身上下紋絲不動,只是雙手緊緊握拳,指頭關節都變得慘白一片。刑天大風則是彷佛一頭髮情的大猩猩,在夏侯身邊瘋狂的蹦來蹦去的,大呼小叫道:“多少人了?倒下多少人了?他們準備做點什麼了麼?到底怎麼樣了?我的親大哥,篪虎,你倒是說話啊!”

夏侯勉強做了一個統計,沉聲說道:“一刻鐘內,海人士兵已經病倒了三十七萬多人,渾身無力;其中十五萬人病情嚴重;大概直接毒死的不過一千多人,但是數字還在向上刷新。”

突然,夏侯尖叫一聲:“等一下,他們要看什麼?似乎是他們最高將領發出的命令,命令所有士兵把病倒的人送到後方防線去?唔,這樣一來,三十七萬人,每個人起碼要兩個人擡着走吧?他們大半條防線已經廢掉了呀。這麼亂糟糟的,他們怎麼和我們打?”

他扭頭看向了刑天大風:“大風大兄,幹吧。他們的防線已經亂了。”

刑天大風興奮的‘嗷嗚’的嚎叫了一嗓子,興高采烈的叫嚷道:“兄弟們,我們八十萬可以作戰的巫軍如果能夠一舉突破這條海人防線,幹掉他們數百萬的精銳軍團,天啊,這份軍功,足夠我們在安邑橫着走路了!”

刑天玄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大聲吼道:“來人,以千里水鏡通告相柳家、申公家、防風家各家兄弟,全軍出動,給我狠狠的幹他們!”

夏侯緊緊的盯着那熒屏上翻得越來越快的信息,似乎巫毒的爆發已經到了一個**,更多的士兵接二連三的栽倒了下去,看整個情勢來看,海人的軍團,應該已經沒有繼續作戰的可能性了。

刑天大風滿臉通紅的直喘氣:“幹他孃的,篪虎,你出的主意實在是太棒了,區區一點巫毒,就把他們給放翻了。哈,誰能想到這一點?”

猛的拔出自己的三棱鋼槍,刑天大風跳上了黑厴,大聲吼道:“兄弟們,全軍~~~突擊~~~!”

刑天玄蛭也猛的翻身跳上了玄彪,順手從那鞍子一側的長鉤上摘下了一柄沉重的披風長刀,長刀朝着那山口指了一下,大吼道:“玄彪軍,全軍,突擊!”話音剛落,刑天家在軍中的兩百多名子弟,一馬當先的朝着山口撲了過去。

鐵流轟鳴,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前後拖出了十幾里長的隊伍,煙塵滔天的朝海人防線捅了過去。隨軍的巫士在顛簸的坐騎上,隨手捏動巫訣,把一道道巫咒朝着四面八方胡亂射去。就看到整個騎軍大隊中各色光芒亂閃,風氣繚繞,整個隊伍衝突的速度起碼快了一倍不止。

海人防線指揮部內,安道爾憤怒的錘打了一陣桌子,突然轉身朝門外行去:“托爾,防線不安全了,我們儘快離開。儘量把倒下的士兵送往後方城鎮,希望他們能夠儘快醒轉。至於防線麼,盡人事吧。”

托爾瘋狂的嚎叫着:“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道爾冷冰冰的說道:“看起來,的確是中毒了,雖然不明白他們是如何下毒的。水質檢測分析報告也看了,沒有任何異常,那麼,我們還能做什麼呢?我們既然找不到問題的根源,起碼保住自己的性命總是需要的。”

怒號一聲,托爾緊跟在安道爾身後,兩人就要離開呼倫河防線。可是格林已經慘叫起來:“總督閣下,防禦官閣下,他們發動總攻了!他們怎麼恰好在現在發動總攻?怎麼可能?”

突然,外面傳來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整個防線所在的山脈都微微的顫抖起來,聯綿不斷的爆炸,讓加固了十幾遭的指揮部,都‘淅淅梭梭’的落下了不少石子。在場所有軍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聲勢如此浩大的爆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名軍官面無人色的從外面衝了進來,他尖叫着:“所有的彈藥庫,所有的彈藥庫都被敵人破壞了!他們怎麼能這麼巧的找到所有的彈藥庫?附近的士兵,傷亡慘重,總督閣下。”

托爾身體微微一晃,差點沒一屁股軟在地上,他尖叫着:“夏人怎麼會懂得破壞我們的彈藥庫?他們怎麼懂得如何破壞我們的彈藥庫?”

安道爾的臉色唰的一下變成了慘白,他吼叫到:“閉嘴,托爾。沒有了彈藥庫的儲備,士兵身上的武器可以持續作戰多久?”

格林面無人色的看着安道爾:“每個士兵攜帶了兩個基數的彈藥,大概可以支撐作戰,不過,不過半個時辰。”

臉色陰晴不定的轉了好幾次,安道爾冷漠的說道:“所有的殺戮者保護我們離開,格林,墨菲斯,你們和我們一起離開。留下一部分士兵抵抗,剩下所有士兵,用他們所能找到的辦法撤離,不,是逃離呼倫河防線。”

他猛的吼叫起來:“快點去下命令!僅僅丟失一條防線,我們最多不過是丟掉官職,可是如果數百萬的精銳軍團被消滅,不要說神殿和執政院,就是士兵們的家族,也會把我們碾成碎片!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逃跑!明白麼?逃跑!去後方的基地集合!”

歇斯底里的發作了一通,安道爾一手拉着托爾,在無數殺戮者機器人的保護下,匆忙的離開了指揮部。指揮部的將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和防線共存亡,匆忙的帶走了所有的機密資料之類,砸毀了所有的儀器,下達了最後一條讓士兵們全部撤退的命令後,驚惶的跟隨安道爾和托爾登上專機,急速逃離。

直到坐進了專機的機艙,安道爾還在手舞足蹈的嚎叫着:“爲什麼?爲什麼他們能夠有這麼多的毒藥?整個山脈這麼多的水源,他們怎麼可能撒下這麼多的毒藥不被我們發現?一百萬斤?一千萬斤?而且是慢性毒藥,他們需要準備多少分量?他們怎麼帶進的防線?”

可是安道爾他們怎麼能夠理解,一百份的巫毒,合起來也不過半斤左右的分量,哪裡又有多少?

騎在墨麒麟背上,夏侯看着單兵信息接收器上的最後一條命令,突然長吁了一口氣,隨手把那接收器塞進了手鐲裡。

刑天大風緊緊的注視着夏侯的動作,看得他臉上輕鬆的笑容,不由得驚問道:“怎麼了?”

夏侯臉上露出了冷笑:“海人最高指揮部下令,全軍撤退!老子倒是要看看,拖着幾十萬中毒的士兵,尤其還有士兵不斷倒下,他們如何撤退。”他仰天看天,不由得嘆息道:“狠毒啊,狠毒,我們下手太狠毒了。先下毒讓他們士兵無力作戰,然後毀掉了他們的武器倉庫,讓他們士兵無法作戰,這就把整個海人軍隊逼向了絕路啊。”

刑天玄蛭陰笑:“如此可見海人的弱點極大,他們的肉身脆弱,不及我大夏士兵。那相柳柔等人提供的巫毒,性質並不甚烈,加上被大量水源緩和後,我大夏巫武,隨意一人都能扛上好幾天不倒,可是海人卻,嘿嘿!尤其他們的武器,自身過於軟弱的他們,離開了武器,他們還能做什麼?他們又能做什麼?”

刑天大風狠狠的揮動鋼槍,重重的砸了一下夏侯的肩膀:“哈哈哈,篪虎,這次若大勝,你居首功!孃的,不冤你在雪地裡跑了一個冬天,果然是有用至極呀!”狂笑了好幾聲,刑天大風吼道:“傳令兄弟們,分散隊列,小心他們那種古怪武器的射擊。孃的,一炮轟飛了數百里的地面,這算什麼東西?”

前方,刑天羆已經發出了震天的獰笑,前面有十幾個中毒的海人士兵倒在地上掙命,其他士兵早就倉皇離開,卻來不及理會他們。根本無法收住坐騎腳步的刑天羆,乾脆就策騎從那些士兵的身上踐踏了過去。血漿亂飛,數十萬只蹄子滾滾而上,那十幾個海人士兵就生生踏成肉醬。

這不是一次成功的進攻,只能說是一次極其成功的接收活動。

無數的海人士兵倒在了地上,滿臉黑氣的他們驚恐的看着夏軍蜂擁而來。他們能作的最後一件事情,不過是毀掉自己手上的武器,不讓夏軍得到這些利器而已。可是他們自己,卻被夏軍強行解毒後,扒光了身上的衣物,驅趕到一起,圈養牲畜一樣圈在了一起。

短短一天的衝鋒,夏侯他們已經橫跨了整個山脈,到了山脈的另外一頭,海人的呼倫河防線,徹底被打了個通透。根據幾支軍隊彙總的消息來看,他們俘虜的海人士兵就有百萬人左右,逼得各家軍隊不得不留下了合計超過三十萬士兵看守這些俘虜。而一路上所見到的,因爲解毒過晚而被毒死的海人,就在百萬上下。

夏侯不得不對相柳家的巫毒有了極深的戒心。只是幾個最弱的晚輩煉製的巫毒,都擁有這等流毒天下的效果,若是他們家主、長老親手煉製的毒藥,卻又厲害到了什麼程度?巫毒、巫毒,厲害的不是毒,而是毒內的巫力啊。

在坐騎上顛簸了一整天,累得兩眼發花的刑天大風他們,終於在山外的平原邊上停了下來。刑天大風茫然看着籠罩在暮色中的,那曠達無比的曠野,看着霧氣升騰中直達天際的廣袤土地,在看看自己身後跟着的二十多萬的騎兵,茫然問道:“怎麼辦?我們,就二十萬人,去征服這數百萬裡的平原麼?”

刑天玄蛭乾笑:“我們似乎玩得太大了,可是誰想到,海人居然這麼不堪一擊啊?當然,我們手段不是很光彩,可是畢竟我們贏了。”

夏侯喘息了幾聲,看了看左右無邊無際的廣大土地,大聲吼道:“來人,聯絡各家將領,叫他們領軍來此集中。我們軍力薄弱,若是碰到海人反擊,都吃不了好去。把軍隊彙集起來,集中全力攻佔他們數十座城池,還是做得到的。”

好似那山大王在做演講一樣,夏侯殺氣騰騰的笑道:“能守住我們就守住,若是海人反攻的勢頭太盛,守不住了,我們就搶光了城裡海人的家產逃回山谷內就是。用他們的防線對付他們,再好不過了。”

刑天磐懶洋洋的騎在黑厴上罵道:“好,好,巴不得他們趕快送死來。整整一天,我的長槍上一點血都沒沾,好沒味道。”

全體士卒下了坐騎,盤膝坐在地上休憩。刑天大風他們幾個則是湊在一起,很快就統一了意見,不能再追下去了。已經把人家俘虜了百萬左右,毒殺了百萬許,再追下去,怕是海人的高層指揮官發怒,就要動用某些禁忌的手段了。沒必要逼得安道爾和托爾他們拼命吧?尤其安道爾、托爾分明也是那種不守規矩,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人。

夏侯只是感慨,海人逃跑的速度太快了。所有的重型武器,比如說那些毀滅炮是一門都沒有留下,也不知道他們倉卒中是如何把那些大傢伙運走的。不過運走了也好,這種重型武器就算俘獲了又怎樣?一旦自爆,造成的傷害肯定不小。

一行人正在這裡長吁短嘆的,那邊幾個士兵已經發出了大聲的喝問:“什麼人?幹什麼的?站在那裡不許動!”

夏侯定睛看了過去,那濃濃的暮色,淡淡的霧氣中,黎巫披頭散髮的,赤着白生生的腳丫,彷佛夜間幽靈一樣貼着地面飄了過來。霧氣在她身邊若聚若散,她眼裡閃動着淡淡的青色光華,淡青色的嘴脣因爲逆光,卻彷佛是漆黑的色澤,怎麼看就給人一種涼到了骨子裡的味道。

幾個夏軍士兵差點就把手上鋼槍投擲了出去,如果不是滿臉可憐巴巴的白緊跟在黎巫身後出現的話,他們也許真的已經對黎巫下手了。誰叫她真的看起來像女鬼多於像人呢?這麼詭異的模樣,也不知道她是否存心的。

幸好白是夏侯的寵物,整個黑厴軍、玄彪軍上下都知道,故而看到白出現了,這幾個士兵才緊了緊手上的鋼槍,沒有作出歹事來。

可憐的白,腦袋上頂着一個藤筐,藤筐內滿嘟嘟的都是肥嫩的果實、鮮豔的花朵、肥厚的靈藥,香氣撲鼻。只是他看起來瘦了一大塊,整個皮膚就好似裹着一根根金剛一樣,渾身白毛都盪漾着一種古怪的金屬光澤。

而露出了本來面目的黎巫呢,卻是穿着一件大巫們常用的黑袍,胸口上的徽章上,卻讓夏侯在心裡狠狠的詛咒了幾句:黎巫佩戴在胸口上的標誌,僅僅是一個二鼎大巫的徽章!她這是幹什麼呢?存心扮豬吃老虎麼?

刑天大風也被清麗絕倫、渾身透着一種靈氣、如今更有幾分魅惑氣息的黎巫弄得大嘴一張,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他倉皇的擦了擦嘴角,滿臉是笑的贏了上去:“不知這位姑娘,是黎巫殿的哪位?”

黎巫殿的大巫標誌,四角產繞着幾根很細小的藥藤,這是很明顯的印記,卻不會看錯了。

黎巫大眼掃了刑天大風一眼,冷淡的說道:“刑天大風?我是旒歆,黎巫殿祭巫青鶬之徒。我來找你們軍中的篪虎暴龍,那蠻子在這裡麼?”

夏侯抱着腦袋蹲在了地上,看都不敢看黎巫一眼。他絕對忘不了,年前碰到黎巫,被她毒打了一頓,傷痕過了整整一個冬天才能勉強見人。尤其她在自己身上施展的那些古怪的巫咒巫術,讓夏侯有一種做小白鼠的怪異感覺,而黎巫表現得就好似科學怪人一樣,他還怎麼敢招惹她?尤其她以自己本來面目出現,卻又自稱什麼祭巫的徒弟,這不是大白天說鬼話麼?

黎巫殿祭巫青鶬之徒?刑天大風色迷迷的笑容立刻收斂了起來,滿臉嚴肅的他無比認真的指着夏侯所在的方向,舉手間就把夏侯給賣掉了:“旒歆啊,我們篪虎兄弟就在那邊蹲着呢,嘿嘿,你找他有事?”很快的,刑天大風的角色就成功的從色狼轉變爲了長舌婦。

旒歆嘴角微微一勾,身體一閃已經到了夏侯身邊,隨手拎着他的肩膀,把偌大個夏侯整個從地上提了起來。“蠻子,你們要回安邑了,我正好順路回去,跟着你走,沒問題罷?你純土性的身體,正好讓我試幾種巫藥。”

夏侯那個尷尬啊,他蹲在地上時整個被拎起來,如今他就好似一個球一樣懸在空中。無奈的,他放開兩條長腿自己站在了地上,朝着黎巫極其不滿的吼道:“臭丫頭,你還想怎麼樣?上次揍了我一頓還不夠麼?怎麼還要找我麻煩?白我都答應借給你玩了,你還想怎麼樣?別以爲你是什麼什麼的,老子就不敢揍你!”

夏侯那個氣啊,真的就揮動着幾乎有黎巫腦袋大小的拳頭,狠狠的在黎巫眼前晃了幾下。

黎巫‘嗤’的一聲冷笑,朝着夏侯翻了個白眼:“上次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怎麼現在就忘記了疼了呢?”不等夏侯反應過來,黎巫已經一拳狠狠的悶在了夏侯的眼眶上,純木屬性的巫力,乾淨利落的撕裂了夏侯的頭盔,在夏侯眼眶上印了一圈深深的青紫色。

‘嗷’的一聲慘叫,夏侯一手扯掉了那在黎巫面前沒有一點防禦力可言的頭盔,瘋狂的指着黎巫罵道:“女人,不要以爲我給你一點面子,你就得寸進尺了。呃,等等,你剛纔說什麼?我們爲什麼要回安邑了?”夏侯呆呆的看着黎巫,左邊眼眶上一團青紫看起來好不難看。

黎巫聳聳肩膀,淡淡的說道:“大王子盤罟奉得大王令,統領八百萬大軍來接掌西疆的戰事。”冷笑了幾聲,她很坦率的說道:“大王子和九王子爭奪王位,但是大王子欠缺軍功,安邑接到報告說你們攻破了海人的防線,如今過去就是一馬平川,正好合適大軍攻擊,所以大王子主動請命,來搶奪你們的功勞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大驚,連忙把身邊的士兵都趕得遠遠的,喝令幾個兄弟監視着那些士兵不能靠近了,這才緊張的對黎巫喝道:“旒歆,話不要亂說,什麼爭奪王位的,和我們可沒有關係。盤罟要來這裡,我們功勞讓給他就是。反正我們如今抓捕了百萬俘虜,殺死百萬海人大軍,足夠我們每個人都升上好幾級的了,卻也不和他爭。”

黎巫的話語卻是厲害,簡直猶如刀鋒一樣刺得兄弟幾個說不出話來:“四大巫家不參合進王權更替的事情?誰信呢?你們膽子小,可是你們家裡有人膽子夠大呢。不過,這些事情和我沒關係,我只是在這邊山裡住得膩了,正好和你們一起回安邑。”

夏侯可憐巴巴的看着黎巫,乾巴巴的說道:“一起回去安邑就一起罷,你沒事又打我一拳作甚?”

黎巫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無比迷人的笑容:“我長這麼大,只有你一個人敢罵我,我不打你,打誰呢?”

又是閃電般的一拳,夏侯的右邊眼眶也乾淨利落的印上了一團青紫,黎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左右對稱了,纔好看麼。”

一轉身,根本不理會氣得發狂的夏侯,黎巫飄到了刑天大風身邊,指指點點的說道:“篪虎這蠻子,我慢慢理會,可是你們幾個欠我的帳,我們慢慢計較。如果不是害怕你們幾個小娃娃死掉,黎巫殿一萬大巫怎麼會在這該死的山嶺裡過了一個冬天?你們等着瞧!”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面面相覷,似乎突然明白了這個黎巫殿的女巫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夏侯詫異的看着黎巫:“你跟着我們回安邑,那黎巫殿的人呢?”

黎巫懶洋洋飄到了墨麒麟的背上,在墨麒麟身上盤膝做好,隨手一把抓住白拎了上去,從那藤筐裡抓出一個黃色的果子慢條斯理的啃起來:“黎巫殿的人?自然是留在這裡。盤罟率領八百萬大軍進攻海人,總要有大巫隨軍助陣的。兩祭巫、六御巫、十八命巫,足以應付海人了。”

“那你怎麼又離開?你不用留在這裡麼?還有,你回去安邑則是,幹甚招惹我們?”夏侯滿肚子的納悶,搞不清這個可惡的女巫到底想要幹什麼。

黎巫隨手抓起一串紫黑色葡萄一樣的果子丟給了夏侯,冷笑道:“我討厭盤罟那廝,所以自然要離開。一個人回去安邑,路上碰到危險怎麼辦?要使喚人手邊卻沒人怎麼辦?路上碰到了稀罕的藥材,莫非還要我自己動手採集麼?尤其我臨時想起某個藥方子想要用人試藥,除了你篪虎暴龍,誰能扛得住過強的藥力呀!”

黎巫笑得很美,那笑容卻讓刑天大風他們猛不丁的退後了幾步,無比同情的看向了夏侯。

夏侯仰天無語,黎巫殿主會碰到危險麼?誰信?她真要回轉安邑,大概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就能趕到,她這是在山溝裡過了一個冬天,窮極無聊,找人來逗趣來了。也許她剛纔說得話正好:要使喚人,要人幫採藥,要人幫試藥,這纔是正經。

搖搖頭,夏侯隨手把那一串果子丟給了刑天玄蛭,極其粗魯的把白腦袋上頂着的藤筐抓下丟在了地上,一手摟住了白笑道:“白,我帶你去吃好肉,喝好酒,不理這女人。孃的,你是貔貅啊,她非叫你吃素,吃素的貔貅還是貔貅麼?走吧,到了老子這裡,老子說了算!”

白一聲歡呼,猛的騰空而起,耀武揚威的朝着黎巫‘吱吱’亂叫了幾聲,神氣活現的一扭一扭的跟着夏侯去了。

黎巫卻也不氣惱,嘴裡輕輕的哼着歌謠,躺在了墨麒麟那相對她的身軀而言顯得過於寬大的背上,輕輕的用腳尖點呀點的打着拍子,若有神,若無神的看向了天空。良久,她才淡淡的,很細微的說了一句:“呵呵,有趣。”

刑天兄弟幾個哪裡敢招惹這個古怪的女人?一個個都輕手輕腳的避開了去。

一堆堆的篝火在大地上熊熊燃燒,大勝的夏軍歡呼狂歌,燒烤着一頭頭完整的野獸,一缸缸的好酒也擡了出來,頓時士兵的情緒已經陷入了顛狂狀態,衆軍士歡呼暢飲,酒香、肉香飄出去了幾十裡地。

墨麒麟靜靜的趴在地上,嘴裡一口一口的啃着黎巫餵給他的果子。年月深久的他,自然分辨得出,黎巫給他的這些果實到底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好處,那可是一般的九鼎大巫都難得嚐到的極品靈藥。

黎巫單手託着下巴,靜靜的坐在墨麒麟的腦袋上,好奇的看着那些狂呼亂舞的大夏士兵,看着他們脫去了上衣,光着膀子在那裡舉起了巨大的酒缸歡呼暢飲,看着他們相互吹牛賭鬥,看着他們揮動拳頭,用男人特有的方式來決定某句話的對錯,看他們在那裡舉起長刀,劈砍下一塊塊獸肉,放在嘴裡大口的咀嚼。

她更多的注意力,卻還是放在了夏侯和白身上。她看到夏侯和數十名膀大腰圓的士兵在較力,而白就在旁邊抱着酒缸,賊兮兮的幫夏侯敲邊鼓,不是在某個士兵的屁股上踢一腳,就是在某個倒黴蛋的臀部上抓一下,弄得那些士兵氣憤的亂叫亂罵,直吼不公平。

她看到夏侯大聲狂笑着,頂着兩個青黑的眼眶,舉起了一塊巨大的山岩,在那裡耀武揚威的和一衆士兵賭鬥,大袋大袋的銅錢就隨着夏侯舉起一塊更大過一塊的山岩,落入了笑得合不攏嘴的刑天大風手上。

黎巫看着看着,突然也露出了微笑:“果然,比巫殿中有趣呵。”

她突然飄了過去,隨手搶過了白手上的酒缸,學着夏侯喝酒的樣子,高高的舉起酒缸,慢慢的讓它淌下了一條長長的酒水。黎巫張開了小嘴去接那一條烈酒,晶瑩的水珠在火光中熠熠生光,打溼了她的臉,她的眉,她的長髮。

正舉着一塊巨石在那裡大笑,叫嚷着要讓人給錢的夏侯看到黎巫這等模樣,猛不丁嚇了一大跳,手一偏,整塊大石猛的砸下,差點沒把身邊數錢數得手軟,都快笑傻了的刑天大風砸成肉醬。頓時那些剛纔還輸錢的官兵大聲歡呼起來,拼命的要夏侯和刑天大風賠錢。刑天大風抱着一堆錢袋撒腿就跑,數十名軍官、士兵立刻虎撲而上,按住了刑天大風就是一通暴打。

黎巫飄回了墨麒麟的腦袋上坐好,看着被數百名輸錢的士兵追打的刑天大風和夏侯,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漸漸的,似乎黎巫身邊一塊極其陰冷的冰塊悄然開裂,一縷溫和的氣息慢慢的流了出來。

第96章 馳援第225章 亡命第183章 悉數登場第84章 鼎位第50章 挑釁請帖第165章 新上任的總督第94章 委託第93章 是非(下)第216章 無德之神第192章 包圍(下)第171章 可怕的小姑娘第18章 新軍第241章 閉關十年第111章 日食,三清(上)第168章 特勤局?(下)第236章 試探性的侵略第153章 極度無恥(上)第24章 紛擾第119章 新王的產生(下)第1章 Zone(53)第214章 商湯之囚第185章 原汁原味的鼎位測試第234章 鎮天塔的真正用途第144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第127章 盛宴(下)第55章 獵宴第39章 開業(上)第127章 盛宴(下)第95章 驚詫(下)第162章 仇敵見面第215章 下界的神靈第93章 是非(上)第201章 鳥人,再見鳥人第224章 天神的敵人第11章 成年第211章 招攬親族第1章 Zone(53)第155章 戰爭的轉機第161章 接收第204章 商湯的請求第140章 前奏第11章 成年第245章 流放第90章 分贓(上)第104章 色膽第159章 怒(下)第96章 馳援第174章 幸福的總督第104章 色膽第97章 英明決斷第128章 完美基因(上)第130章 暴力(上)第70章 通天門徒(下)第136章 跟蹤第218章 極端強勢第34章 使者第8章 部族第16章 青月第103章 人心第40章 巫喪 通天第84章 鼎位第19章 結因第245章 流放第116章 夏王暴亡第140章 前奏第180章 天崩第120章 后羿族公第56章 來到第67章 歸途第109章 王道第63章 戰火(上)第151章 可怕的任務第182章 交易第57章 醫者,先天第135章 水元子當官(上)第19章 結因第247章 大巫的心第183章 悉數登場第245章 流放第106章 蝠影第235章 慘淡第205章 海洋祭司安道爾第19章 結因第153章 極度無恥(下)第11章 成年第106章 蝠影第54章 賓客第64章 顛狂(下)第50章 挑釁請帖第42章 維爾的憤怒第107章 蠻王第12章 出山第185章 原汁原味的鼎位測試第103章 人心第21章 明殺第179章 射神(下)第10章 約定第243章 力壓諸道第10章 約定第65章 摘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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