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廿年風雲化水流(六)



衆侍衛急忙圍住皇上,緊緊護住朱祁鎮,朱祁鎮定了定神,高聲叫道:“拿下反賊!”

雖然石亨屢受重創,手上已無多少力氣,但這支箭匯聚了他殘餘的全部力量,準頭絲毫不差,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奈何力道稍差,連連刺穿了兩名侍衛的身體,被第三名侍衛用刀擋住了。

石亨虎吼了一聲,正要向朱祁鎮疾奔過去,這時半空中的青龍刀夾着勁風疾速墜下,眼見石亨就要被鋒利無比的青龍刀劈成兩半,正好一枚炮彈擊了過來,剛好將青龍刀擊飛,石亨僥倖躲過一劫。

曹吉祥見狀,再也忍耐不住,高聲怒罵了一句,尖聲怒叫:“打死反賊,快打死他!”

石亨聽到曹吉祥怒叫,忽的轉過身來,棄了朱祁鎮,奔向曹吉祥,曹吉祥見他來者不善,四處奔逃,石亨呵呵怪笑,追着曹吉祥不放。

正在這時,另一發炮彈擊中了石亨的胸膛,臨死之時,石亨厲聲慘嚎,只見滿天血雨紛飛,斷肢殘臂四下散射,一代惡賊終究逃不過老天爺的報應,活生生地被大炮炸死了!

曹吉祥見石亨已死,收住腳步,定了定神,下令徹底肅清石府上的餘孽,接着快步走到皇上面前,向聖上稟明,已將石亨這個大反賊除掉了。

朱祁鎮親眼見到石亨死無全屍的下場,嚇得臉色慘白,過了一會,他才慢慢緩過神來,下旨把石府上下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律格殺勿論!同時派人立即除掉石彪一夥,對石氏家族務必斬草除根!

曹吉祥眼見石亨身首異處,死不瞑目,想到自己的性命,知道皇上身邊的侍衛自己肯定對付不了,此時京師所有的兵力還聽命於皇上,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收起趁機反叛的念頭,按照皇上的旨意,將石亨誅滅九族。

鬧了一陣,天也漸漸亮了,朱祁鎮下旨,命所有人都先退下,他親自去主持早朝,早朝上,朱祁鎮極爲惱怒,當着羣臣的面,怒罵石亨狼子野心,同時殺雞給猴看,威懾羣臣,羣臣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一個個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曹吉祥心神不寧地聽皇上怒斥石亨

,又是緊張,又是發愁,好不容易捱到早朝完了,他匆匆回府,立即走進密室,和馮益悄悄商量起來。

曹吉祥惴惴不安地問道:“石亨已被皇上下旨誅滅九族,下一步咱家該怎麼走?”

馮益道:“還請公公明示皇上剷除石亨的經過。”

曹吉祥知道不能隱瞞,將石亨叛變被滅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末了,他迫不及待地道:“再借你的慧眼一用,幫咱家看清京師新的形勢。”

馮益道:“公公高明,小人本不必多言,不過蒙公公厚愛,小人斗膽問公公一句話,還望公公大人有大量,恕罪則個。”

曹吉祥淡淡地道:“今日只要你說得有理,咱家絕不怪罪你!”

馮益淡淡地笑道:“小人以爲,現在正是公公起兵奪權的大好時機!”

曹吉祥眉毛一聳,渾身一震,冷冷地道:“此話怎講?”

馮益侃侃而談:“現在石亨已經跟皇上鬥過了,他們也確實落得一死一傷,皇上元氣還沒有恢復過來,此時公公正應該趁隙出擊,此其一也;二來皇上在平叛石亨時,對公公滿懷信任,依仗公公出了不少力氣,斷斷想不到公公此時也會跟着起事,這樣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可以攻皇上一個措手不及,收到奇兵之效;其三,皇上讓公公一手處理石府的餘孽,公公趁機收攬人心,將石府的勢力收入掌心,這樣一來,公公集合了兩家的勢力,成功的機會自然比石亨大得多;其四,小人聽公公說了石亨失敗的事,以小人之見,石亨就敗在一個地方,那就是深謀遠慮!雖然他武藝驚人,但他沒想到石彪會在關鍵時刻慌張誤事;皇上的寢宮顯然不是起事的最佳地點,石亨肯定知道那裡的情況,無數大內侍衛在時刻護衛着皇上,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據小人推測,他這麼做,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可能誤判了形勢,說到底,石亨沒有事事想得周全,做到最好,所以他雖然勢力稍強,但卻敗得乾乾淨淨,落得死無全屍,永世不得翻身。”

曹吉祥聽到最後一句,心下不悅,冷冷地瞪了馮益一眼,聽馮益所言,跟自

己大部分想法不謀而合:眼下實在是個絕好的機會,皇上的勢力剛受到重創,還沒有恢復過來,皇上把所有的大事都交給自己辦,正可趁機在背後捅他一刀子,要是皇上元氣恢復過來,自己再想動手,那就不容易了,本來皇上已和自己產生了隔閡,但經石亨這麼一鬧,皇上立即委以重任,如此良機,要是錯過了,那可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但皇上對石亨斬盡殺絕,他一想到石亨的下場,忍不住冷汗直冒,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才能動手起事,他理了理亂成一團的思路,道:“你認爲何時何地出手最好?”

馮益見曹吉祥臉上陰晴不定,小心翼翼地答道:“小人聽說皇上有個癖好,他喜歡在荷花池遊玩,每日午後,皇上必會到荷花池觀魚賞花,而且他不喜外人打擾,從來都是獨自一人進園子,以小人之見,這纔是最好的出手時機!”

曹吉祥聞言大喜,這可說到他心坎裡了,他沒有想到這些,現在馮益旁觀者清,抓住了這個弱點,曹吉祥不想多說,跟馮益客氣了兩句,自去準備午後之事。

時間像荷花池的流水,慢慢地流過去了,好不容易捱到午後,朱祁鎮獨自一人進了荷花池,悠閒地觀魚賞花。

曹吉祥探得消息,挑選了四個武功高手,讓他們扮成太監模樣跟隨自己,騙過皇宮的侍衛,曹吉祥一行悄悄地溜進宮中了,一路上,曹吉祥隨口支開守衛宮門的太監,他自然知道荷花池的方位,左轉右拐,曲曲折折地走了一陣,總算到了荷花池門外。

曹吉祥故技重施,想要支開這裡的侍衛,但這些侍衛只聽命於皇上,對曹吉祥不理不睬,並不放他們進入園中,無奈之下,曹吉祥信口開河,哄騙衆侍衛,說有要事向皇上稟報,衆侍衛只是不聽,不肯放曹吉祥一夥進去,說皇上已經吩咐過了,不能放任何人進去,以免擾了聖上賞花的興致。

聽到外面嘰嘰咕咕的說話聲,朱祁鎮聽出曹吉祥的口音,興致全失,怒氣衝地叫道:“放他進來!”

衆侍衛無奈,只讓曹吉祥進園,卻堅決不讓曹吉祥帶來的“太監”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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