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電閃雷鳴不斷,狂風暴雨愈來愈烈,小區的轎車全都嘀嘀尖銳地叫着,這一方天地裡,卻格外溫馨寧靜。
被男人抱着,陶婉如怎麼也睡不着,明明眼睛覺得挺酸的,但腦子裡就是很清醒,連他一下一下的呼吸,一聲一聲的心跳,都聽得清清楚楚。
陸君浩自然是察覺到她還沒睡着,垂下頭來輕輕的喚了一聲,“……婉如?”
她隨即睜開眼,擡頭看他,“嗯?”
這樣黑的夜晚,這雙漂亮的水眸裡依然閃着光亮,男人失笑,心裡頓時柔軟一片,又往下滑了一些將她抱好,“睡不着?”
她低低的應,“嗯。”
“不是吃了安眠藥?”他還是溫柔的問,“是不是我抱着你不舒服?”
她搖搖頭,更加往他懷裡鑽一些,也不管有多熱了,“不是的,就是睡不着。”
他也無心睡眠。
既然這樣,乾脆抱着聊起天來。
“婉如,以後不要再吃安眠藥,對身體不好。”
她點點頭,“我已經很久沒吃了,這幾天一直失眠,精神很不好,影響白天上班。”
他聽出什麼來,跟着問:“以前經常吃?”
兩人雖然交往了,但彼此的過去鮮少提及,陶婉如也沒想將自己過去的傷痕呈現給他看,可今天既然說到這裡,她也沒有刻意隱瞞。
“嗯,”她點頭承認,緩了一會兒,才低低道來,“那時候,我家裡發生變故,一夕之間天都塌了,我本來還有媽媽可以相依爲命的,可不想她也走了,而且走的那麼突然……所有的親戚都不幫我,我走投無路,在千島呆不下去了,又正好得到那個陌生人的幫助,就去了國外。”
“我原本以爲我去了國外,離開這個環境,就可以忘掉這些悲傷的,可實際上去了那裡,人生地不熟,只是更加的孤單和寂寞,傷心也就越來越重。那段時間,我很消極,也很悲觀厭世,天天什麼都不想做,飯都不想吃,晚上也睡不着。那時候,我曾一度瘦到七十斤,暈倒後被房東太太發現,送我去了醫院。”
“醫生給我治療卻沒有多大的起色,就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那時候,我也知道自己再不走出那種狀況,後果不堪設想,就接受了心理醫生的治療,但失眠症卻一直沒好。那個心理醫生叫路易斯,是一個很溫和很幽默的人,對我也很好,他用了很多方法幫我,但都效果甚微,後來我只好藉助安眠藥保證每天基本的睡眠。”
她語調平緩不帶感情,彷彿講述着別人的故事,可陸君浩聽着,心裡卻一陣一陣的疼痛,像是被人凌遲着一般。
“其實,我那時候並不是不困,而是不敢睡,我一睡着,夢裡就會出現那些場景,我爸爸被抓時的樣子,我媽媽死去時的樣子,還有好多混亂的畫面,很恐怖,睡着比失眠更加痛苦。用安眠藥幫助睡眠,睡着了就像死了一樣,什麼感覺都沒有,也不會夢到那些恐怖的場景,醒來後就像是記憶被洗刷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