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樹頂掠過數百名長着銀翅的蝠妖,樹林半樹腰的枝丫間,一羣人頭猿身的大傢伙,揮着長長的長臂邊蕩着林間飛奔,而地上,一羣扛着水晶狼牙棒、揹着紫sè標槍的熊怪、狼人、虎jīng列着方陣,有條不紊、悄無聲息地朝我們這走趕來。
他們人羣龐大,卻都像深山裡的游擊隊一樣,小心翼翼地前進。
他們是針對我們來的麼?蛇妖那傢伙一定上報,讓妖神派大隊來截殺。看他們凶神惡熬的樣子,我心中驚懼交加,心神巨震,內目驟然一大,雙眼睜開,眼前一亮,內目的異像馬上消除,四周又是一片寂靜,不僅感受不到震動,連半隻鳥叫、半聲蟲鳴也沒有聽到。
難道剛纔是幻覺?
我剛想告訴南靈時,她臉sè突然凝重,手貼在地面,沉聲說:“四百米外,所有的植物都在恐慌之中,有無數細微的腳步在向這裡開拔過來。”
“我剛纔在內目中也看到了。”我急切的說,“全是妖怪,我們快跑吧!”
“放心,你看反了,他們是朝我們右邊前進的。”南靈微笑說,“天眼的幻覺方向是真實的相反,你第一次開天眼,因此不瞭解。”
“喔,嘿嘿,那他們不是針對我們的,那太好了!”
我鬆了一口氣,剛要站起來,南靈的把撲倒在我身上,凝起綠sè的螢光把我罩住,因爲擔心我驚叫,小手緊捂在我的嘴上,然後在我耳邊吹氣如蘭地說:“我們右後方二百米外,有一支jīng靈巡邏隊。”
我再吃一驚,乖乖地不吱聲。今天是碰邪了,妖怪和jīng靈jīng銳全來了,一個也得罪不起,看來妖神和夏葉非要把我們給趕盡殺絕不可呀!好在,他們似乎並沒發現我們,而是默默地朝雙方集中。
在相聚兩百米時,兩隊人馬突然停了下來。一邊清一sè都是千奇百怪、奇形異狀、滑稽恐怖的妖怪,他們手持重武器,口喘粗氣,氣勢逼人;另一邊也清一sè是大小不一、高矮不等但形貌俊美、長耳直豎的jīng靈。
我覺得奇怪,按彩霞探聽的情報顯示,妖怪和jīng靈是以混合的方式組成巡邏隊和治安軍的,但今天,卻是妖怪歸妖怪、jīng靈歸jīng靈,統統清一sè。
“糟了!”南靈在我耳這說,“我感覺到雙方的殺氣,那股力量,令四周的樹林嚇得發抖,一半的青草都嚇蔫了!看來,夏葉一定是因爲我們之事,與妖神鬧僵了,jīng靈與妖怪已經分裂。”
“那不是很好麼?”我幸災樂禍地說,“我們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但幻界有難了!”南靈兩眼滾動着淚花,“我母親就是害怕幻界分裂,才故意讓妖神相柳,犧牲自己,完成統一實現和平。現在——”
“也未必那麼糟吧!你看你看,他們還沒打呢,而且我也沒發現夏葉和那個什麼妖神——對了,那妖神相柳長什麼樣?”
南靈剛要說話,突然間,大地真的晃動起來。
我的內目也剛好調整出來,立即看到了一副壯觀的景象:妖怪那一端,數百隻熊怪、虎jīng、狼人率先進攻,它們紛紛從背面拔出紫sè標槍,南靈在一邊講解,說那是妖怪治安隊特別修練的破靈紫矛,能攻破妖jīng的護體靈能罩——說那遲,那時快,熊、虎、狼忽分三路兩列,橫五名縱深十名,如閃電般朝jīng靈飛奔過來。
數量佔劣,人數僅兩名餘名的jīng靈一字排開,似乎不慌不忙,神輕sè定,手上卻閃出一陣金sè的光芒,接着,一隻只用黃金竹製造的強弓出現他們手上。
彎弓、搭箭、shè出——一系列動作在眨眼間完成,但我的內目卻告訴我,那眨眼間的功夫,其實是完成了二十次,shè出了二十支水晶光箭,可見速度之快。而且,那閃着藍光的箭,其光束和力度,比幻箭竹林的幻箭強大十倍有餘。
第一波近千支水晶光箭shè在前列三路的百名妖怪身上,但冰花四濺,那些妖怪身上發出黑sè的冥光,如一層護盾,似乎將光箭毫不費勁的阻擋。
但終窮停滯了一步,在接近八十米時,第二波的光箭又如密密般shè至,這時,前排近二十名妖怪,被光箭穿透,那光箭的力量,竟將這些龐然大物shè飛出十餘米,連同十幾株大樹轟然折斷。鮮血飛濺,如巨大的噴泉般一股股地shè向半空,在六百米外的我們隔着重重林葉,居然還能看到,至於那腥臭的血腥味,已經污染了整片山風,使樹林方圓數公里內,都籠罩在這股氣息之中。
戰鬥在瞬息間進行了,沒着慘叫、沒有吶喊,在接近五十米時,第三波的光箭,立即將第一列陣的過半妖怪shè殺了。
這時,一聲低沉的號角嗚鳴,剩餘的百多名妖怪,猛地將破靈紫矛紛紛朝前面五十米的jīng靈shè去,那一支支紫矛,如一枝燃燒的火箭一樣,帶着轟隆隆的呼嘯之聲,飛旋着朝jīng靈陣地飛shè。
jīng靈似乎早有默契,五人一組,將光箭對準備紫矛shè擊,“砰!砰!砰!”震耳yù聾的巨響緊隨着摧枯拉朽的氣浪,十餘枝紫矛消失,但更多的紫矛shè向jīng靈,將排列的二十多名jīng靈身體shè穿,光華暴shè後,那些jīng靈很快化爲綠sè的液體肥料了。
我感受到南靈在巨顫,忙伸出手臂,反手將她緊緊摟住。
真希望沒有看到這番慘烈的戰鬥!難道,這就是幻界的真實面貌嗎?南靈不希望看到同室相戈,我也不希望這美麗的世外幻界,遍佈着仇恨與戰爭!但頭一回看到這種只能在魔幻電影片裡看到的場景,我恨不得到現場,而不是用內目即天眼看黑白片。
第一輪交鋒,妖怪犧牲的人數佔了一半,是jīng靈的五倍。
這時,衝鋒的熊怪、虎jīng和狼人shè出紫矛後紛紛後退,藉助了山石巨木避開jīng靈的復仇之箭,雖然成功退卻,但仍留下了十餘俱龐大的屍體。
就在地面進攻的妖怪退卻時,天上銀翅蝠妖和樹枝間的猿人已經悄悄地掩蔽而至,他們手持短叉和短刀,鋪天蓋地地朝jīng靈自半空疾撲而下。
在一片的吟詠聲中,jīng靈的巫術開始運作,密集的綠藤,如雨後chūn筍般忽地從地面冒出來,起伏扭動,像一條條巨蟒一般纏繞着大樹迅速爬上去,枝葉吞吐飛舞着像可怕的舌信,在蝠妖和猿怪們衝到十餘米高時就迎面結成一道密網。
蝠妖立即吐出火焰,但這些火焰更像是一般強酸的紅sè溶液,炎焰液無情地蝕透一片片纏繞而來的綠藤,而猿怪的短刀也是寒光暴漲,一隻只毛絨絨的大手揮舞着,刀落處,手臂粗的綠藤立即斷裂。
而jīng靈並沒有驚慌和畏懼,更沒有退縮,他們拔出長劍,五人一組,排成梅花狀的隊列,以山石巨木爲掩蔽,要與進攻到眼前的妖怪短兵相接。
因爲他們知道,開始被擊退的熊怪、虎jīng和狼人已經繞到jīng靈的後面,斷了jīng靈的退路。
我不禁暗歎:這妖怪的兵法戰術真是不賴,知道jīng靈擅長遠程攻擊,因此以地面衝擊吸引jīng靈注意,再用空中的力量襲擊,造成短刀相接的有利局勢,以已之長攻彼之短,真讓我大開眼界了。
眼看一聲血腥的混戰就要暴發,jīng靈的陣式雖然不錯,但被屠戳的下場應該不會改變,可惜了,那些美麗的jīng靈,如果我是一位無敵英雄該多好,挺身而出,制止這場戰鬥,救下jīng靈們——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南靈脆弱地喃喃着,突然掙脫出我的懷抱,飛快以朝五百米外的場場衝刺,邊大喊:“住手,統統給我住手!”
我大驚失sè,再也顧不得危險,連忙緊跟在後面,一面凝聚靈能,並注入金光咒,啓動五雷符和金龍咒在身邊環繞,啓而不發,依形勢變化而作打算。
說實話,南靈是瘋了,我們要幫jīng靈還有點勝算,如果兩不相幫要阻止他們戰鬥,那真是瘋了,必死無疑!
但不及細想,一分鐘,我們踩着綠葉,飛落戰場中間,地面是沾滿血跡的斷藤枝葉,上面躺着短刀相交後的殘肢斷臂,一些樹木被橫腰折斷,樹脂和鮮血一樣在散落。
jīng靈被圍在一百平方米的狹谷裡,被四面八方連番攻擊,將近一半的jīng靈倒下了。
一道霹靂巨響,我的雷符自天際落在地面,炸得枯葉紛飛,硝煙飛濺。然後在這股氣勢中,南靈和我飄然落在這羣混戰的妖jīng之間。
我緊張地長吸一口血腥氣,心瞬間定了下來,想我曾參加過千年戰之類的大型三界戰役,眼前這點小兒類,實在嚇不倒我。一道道電光隨着我的意念,在南靈和我的四周形成一道電網屏障,這種特效是我以前從未試過但今天一試成功。
隨着南靈落下來,兩邊人馬停了下來,一個個睜大眼睛看着南靈,竟露出欣喜地神sè。
南靈見雙方不打了,長噓一口氣,指着妖怪當中一頭巨大的三目白額虎jīng厲聲責問:“健莊子!還有你,馬痢子!你們想造反了麼,竟敢違反議會訂下的幻界律法,攻擊jīng靈,該當何罪!”
三目白額虎jīng和另一個被南靈指中的雙頭灰猿立即衝過來,單膝跪在南靈五米前的地上,誠惶誠恐地稟報說:“秋草公主殿下,我們治安大隊奉相柳神主的旨意,要進竹牢解救公主,但這些jīng靈巡邏隊一路偷襲攔截,我們不被迫還擊的。”
南靈和我聽了一愣,對視一下,她轉而言jīng靈中的一位jīng靈長說:“古特,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位身材挺拔的jīng靈走上前來,也單膝跪下報告說:“我們奉議長之命,守護外圍,嚴禁任何人踏入雲夢林一步,以保護公主的安全。”
“呸!你們是在軟禁公主!”馬痢子雙掌擊胸咆哮說。
“你們目無法紀,我們早jǐng告過你們!”古特大喝。
“爲救公主,我們死而無憾!”
“請公主退後,讓我們以死來證明!”……
兩隊人馬再次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