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在衆人不經意的玩鬧中也就悄悄溜走。這期間朱七七迎來了龔少陽,迎來了公孫啓,迎來了觀戰的冷大蕭不讓以及展英鬆方千里熊等人,但卻始終沒見着沈浪。她面上雖不在意,雖談笑有度,但遊離恍惚的目光卻已經泄了底。
是夜,朱七七在春苑酒樓設宴款待羣雄,酒樓一樓二十六桌,桌桌人滿。衆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談笑生風。這一切都讓朱七七豪情頓生,幾杯烈酒下肚,就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是女兒身。一身男裝的她拉着熊貓兒一桌桌敬酒,一個個攀談着大笑着。喝到最後,笑到最後,朱七七眼角都已經出現了淚痕,可還是霸者酒罈子不放,熊貓和司墨二人合力竟然都勸不下來。
朱七七卻笑吟吟地說她沒事,還能再喝……喝個十壇八壇都不成問題。
——這明顯就已經是醉話了。
熊貓從不知道朱七七還這麼能喝,是這兩年練出來的麼?他沒算過朱七七已經喝下去了多少酒,他只知道這樣的喝法連一個大男人都能醉倒,更何況心事重重的她。
熊貓再次欺上前伸手要去強奪酒罈子,他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就這麼喝下去。可手伸至一半,卻被另一隻**先了。
熊貓扭頭瞧去,見到來人,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人也呆呆地不知所措。
“沈……浪……”
熊貓囈語般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到朱七七耳中猶如驚雷炸響。只見她霍地一下回過頭來,手中的酒罈子也被那隻手順勢拿了去,而朱七七竟然怔怔地不知反應。
眼前的這個清瘦俊朗的身影可不就是讓她夜不能寐的人麼?可爲什麼她覺得好不真實?朱七七使勁搖了搖腦袋,再次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可是實襲來的一瞬間卻讓她倍感委屈。
“七七……”
沈浪清清朗朗的聲音傳來,卻讓朱七七紅了眼眶。
久久凝望,朱七七突然彆扭地一轉身,背對着沈浪,道:“你是誰呀?我們認識麼?”
沈浪眉頭微皺,眼眸中的心疼一閃而逝,最終他只微微一笑也不再說話,而是順手接過了山佐天音遞過來的湯碗向前一送,道:“這是醒酒的湯,聽話喝了它,別讓朱爺擔心!”
別讓朱爺擔心,那你會不會擔心?
朱七七忽然就來了氣,揮手打翻了沈浪手中的湯碗,湯水撒了沈浪一手一身。
“咣噹”一聲碎碗的聲音讓熱鬧的大廳一下子靜了下來,衆人面面相覷,而後都瞧向他倆。
“七七?”
朱七七依然沒有轉過身來,兩人就這麼僵持着,而大廳一干人等也都默默配合着。不明所以的人納悶着,知道內情的人期待着,還有幾個人臉上那瞧好戲般的神情也讓人無法忽視。雲隨風輕佻地笑着,龔少陽茫然地瞧着,蕭白鶴似乎有些期待,唯獨公孫啓冷冷的表情上出現了一絲異色。
熊貓環顧一週,忍下這詭異風氣氛,輕輕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沈浪的肩膀,正待開口勸解朱七七,怎料司墨搶先了一步,她伏在朱七七耳邊只說了一句,就讓朱七七瞬間轉過了身來。
“你怎麼……”朱七七話未說完眼淚就止不住流了出來。
剛纔司墨告訴她,沈浪身上有淡淡的湯藥味。爲什麼會有湯藥味?只有長期服藥的人身上纔會出現這種味道。剛纔她只聞到沈浪身上有淡淡的荷葉香味,竟然粗心差點漏了荷香掩藏下的秘密。沈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費心來遮掩!
“別哭,他們都看着呢?”沈浪伸手輕輕爲她擦拭着眼淚,溫柔的話語中飽含着寵溺和無可奈何。
雖然心疼沈浪,但朱七七心裡還有氣無處發,遂一扭頭道:“要你管……我就是要哭……就是要哭……”
朱七七這樣的孩子氣哪裡像一城之主,沈浪頗感無奈,只得柔柔地呼了一聲:“七七?”
“哼……”
沈浪雖無奈,但還是輕輕扯出一抹笑容,轉身對着熊貓點了點頭,然**着朱七七的手就那麼誰也不理的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朱七七彆扭地跟在沈浪身後,她不想就這麼沒面子地被帶出去,可是她卻管不住自己的一雙腳。
太湖之畔 紅葉小築
兩人一路滑翔,到了湖畔,沈浪才選了一處凸起的大岩石,輕輕放下了朱七七。他剛纔帶着朱七七快速飛馳,已經感覺氣血有些翻騰,他稍稍平息了一下氣息才道:“我們身後是紅葉小築,那是我暫時居住的地方,我們腳底下就是太湖,從這裡俯首可攬太湖風光,眸及可攬萬家燈火。七七,這裡你可喜歡?”
朱七七大聲道:“我不喜歡!”
“七七?”
“我只想問你,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待我?你若忘不了那血仇,只要你說一聲,我就可以管住自己的心,遠遠地祝福你而不必妄想,大不了一輩子陪着兩個爹。若不是因爲那血仇,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可以面對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可你爲什麼就不願意……”朱七七說着說着,就已經淚如雨下。
面對這樣的責問,沈浪也是無言以對,他輕輕一嘆伸手攬過了朱七七,而朱七七微微掙扎了一下也就自然地伏在了沈浪的懷裡了大哭了起來。
沈浪的懷抱溫暖而可靠,朱七七近距離接觸才發現沈浪身上的湯藥味很濃郁,她不由止住哭聲,道:“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要喝藥?”
沈浪柔聲道:“沒什麼!”
“我不信!”
“真沒什麼!”
“不告訴我?”
“好了七七,別問那麼多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打擂臺,你可是快活城的城主,到時候總不能丟了快活城的威風。”
“可我很多事情還沒弄清楚,你還差我一個交代?”
“現在休息,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好麼?”沈浪雖然口氣溫和,用的是商討的語氣,可是他卻已經擁着朱七七往紅葉小築方向走了。
朱七七急道:“等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
“你幹什麼喝藥?”
“……”
“我不睡……”
“……”
“喂喂,我還在生氣呢?”
“……”
“難道我兩年就白等了麼?
“…….”
“過分,你……你都沒有好好哄哄我?”
“……”
“好好……我睡,你不許點穴哦!”
“好!”
“那你也要守着我?”
“好!”
沈浪等朱七七熟睡之後才走出了紅葉小築,而山佐天音和熊貓已經坐在院子裡頭喝上了。沈浪走過來笑道:“那些人打發了麼?”
熊貓點頭道:“嗯,都散了!他們很多人都問我,這兩個男人唱的是哪出啊?”
沈浪笑道:“那你怎麼回的?”
熊貓道:“我自然是回說不知道,難道告訴他們你們是情人間在鬧彆扭麼?”
沈浪一笑也不吭聲,熊貓遂又道:“她你是怎麼哄好的?”
沈浪沒好氣地道:“真多事,喝你的酒!”
熊貓笑道:“不說她也行,那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沈浪聞言神色一正,道:“貓兒,什麼都別問,只管喝酒就是!”
熊貓知道沈浪不想說的事情自然也就問不出什麼,遂笑笑道:“你就算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你說是不是,音兒!”熊貓說着瞧向了對面自斟自飲的山佐天音。
山佐天音一愣,道:“別問我,我什麼可都不知道!”
熊貓大笑道:“音兒,我什麼可都沒問,你怎麼就不知了呢?這明明就是心虛的表現嘛!”
“貓兒……你醉了!”
山佐天音確實有些心虛,沈浪不願說的事情怎麼可以從他的嘴裡說出呢?於是他急急起身溜了,理由是要守着朱七七去。
熊貓目注着山佐天音匆匆離開的背影,堅定地道:“這其中一定有大事情發生!”
沈浪微微一笑:“別想太多,你我兄弟喝酒纔是正道!”
熊貓雖然心中存疑,但沈浪就坐在身邊,他和朱七七一樣相信沈浪,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