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際漸漸發白,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天亮了。方霖溪和陳君莫在城門口停下,牽着馬等城門開。
陳君莫有氣無力地拉着馬繮瞪着城門,恨不能把城門給瞪穿了:“你說什麼時候纔會開門啊?”
方霖溪道:“再等一會兒就開門了,你都等了這麼久了,還差這一會兒?”
“該是吃早點的時候了。”陳君莫道。
方霖溪翻了個白眼,道:“我說陳女俠,你就不能想點靠譜的?”
陳君莫道:“如果連吃飽睡好都不能保證,還闖蕩什麼江湖?那是民生之本好不好!”
“就你歪理比別人多!”方霖溪哼了一聲。
陳君莫笑眯眯地看了方霖溪一眼,道:“你知道不,我出門之前我爹我娘還有我哥都覺得我肯定一定會和你在一起。還拉着我說了一堆什麼不在意出身啊什麼什麼之類的話。”
方霖溪淡定道:“你現在說了,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以後,有什麼感想不?”陳君莫笑眯眯地問。
方霖溪繼續淡定道:“令尊令慈十分大度。”
“還有呢?”陳君莫繼續笑眯眯問。
方霖溪歪着頭想了想,看向了陳君莫:“好吧,直白點說,你想聽我說什麼?”
“說對不起!”陳君莫皺鼻子。
“對不起。”方霖溪說得非常順口。
陳君莫眼睛都睜大了:“喂,我讓你說對不起你不問爲什麼就說?”
方霖溪道:“不管什麼事情,先說個對不起也沒什麼,又不會少一塊肉。好吧,你爲什麼要我說對不起?”
“你壞了我名譽!”陳君莫扭頭。
“我哪裡壞你名譽了,我很君子的好不好!”方霖溪撇嘴。
“……君子個屁。”陳君莫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姑娘家說話矜持點!”方霖溪橫她一眼。
“我就不矜持,怎麼啦?”陳君莫毫不猶豫地橫回去。
方霖溪無奈地攤手:“要是你這麼不矜持,我以後肯定也不矜持了。我們倆都不矜持,那就很有可能天雷勾動地火,發生點不該現在發生的事情。”
“比如說?”陳君莫好奇了。
方霖溪惡劣地露出一個純良地微笑:“比如現在只能相互站着說話,我們就能不矜持地變成拉小手。”一邊說着,他就伸手拉了陳君莫的手。
陳君莫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皺眉:“喂,你在耍流氓嗎?”
方霖溪故作驚訝:“這就叫耍流氓,那這樣呢?”一邊說着,他順手把她拉到懷裡摟住了。
“你你!你你你!”陳君莫非常狼狽地掙扎,一雙手既不好意思去推,又不要意思去把便宜佔回來,末了逼得急了,便是一腳跺在了方霖溪腳上,卻還把自己的腳掌給弄疼了。“你耍流氓!”陳君莫眼淚汪汪瞪他。
方霖溪看她眼淚都要出來了,於是哭笑不得地鬆手:“喂,不要這麼脆弱吧?”
見他鬆手,陳君莫一回身就拎了她的銅錘,左手砸胸口,右手砸腦袋。方霖溪哈哈笑起來,輕輕鬆鬆地躲開了:“原來還會使詐,不錯不錯。”
陳君莫含淚怒視:“你不要躲,我要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方霖溪一邊笑一邊躲她的銅錘,口中道:“算了吧,我要是把你打成什麼樣了,我還心疼呢!”
“我要把你打成豬頭!”陳君莫一雙銅錘舞得烈烈生風。
這時,城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個守城的士兵舉着長矛怒喝:“大膽刁民,敢在此處打鬧!”
方霖溪急忙奪了陳君莫的銅錘,上前兩步向那士兵賠不是:“這位軍爺,在下與弟弟鬧了點矛盾,弟弟正在氣頭上,還請軍爺不要計較。”一邊說着,他塞了點碎銀到那士兵手中。
士兵看了看方霖溪,又看了看陳君莫,見陳君莫一臉怒氣,又看方霖溪一臉真誠,再加上手裡的銀子,於是慷慨道:“這在外面,還是收斂點好,兄弟倆鬧矛盾也有得個度,下次再不要這樣打鬧了。”
方霖溪忙說“是”,然後一手拉了陳君莫,一手牽了馬,就往城裡面走。
陳君莫不情不願地跟着方霖溪往城裡走,眼睛盯着方霖溪手中的那對銅錘:“喂,你怎麼就那麼容易把我的銅錘給奪走了?”
方霖溪回頭一笑,道:“想知道?”
“你說啊!”陳君莫怒。
方霖溪還是一笑,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不帶你這樣的!”陳君莫繼續怒。
方霖溪嘿嘿一笑,拉着陳君莫往前走:“前面有早點鋪子,還有客棧,我們是先去吃早點鋪子,還是先去客棧?”
陳君莫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去客棧訂房,我去買早點,然後去客棧吃?”
方霖溪挑眉:“你不會走丟吧?”
陳君莫白了她一眼:“你鄙視我嗎?”
“不敢不敢,我去訂房,你快點來啊!”方霖溪牽着馬笑道,“對了,你手上有銀子麼?”
陳君莫在袖袋裡面摸了摸,朝他擺手:“你去吧去吧,我有銀子。”
方霖溪點點頭,牽着馬帶着行李向前走了。
看着方霖溪走遠了,陳君莫擡眼一看,街上已經十分熱鬧了,早點鋪子上有熱騰騰的餅,還有香噴噴的粥,隨便走一走都覺得口水直流。陳君莫嚥了一下口水,歡喜地走向了一家早點鋪子。
點了一碗粥,陳君莫在桌子前坐下了。旁邊那個桌子上坐着三個人,也是喝粥的,卻盯着陳君莫上上下下看個不停。陳君莫是半點也沒察覺,一門心思放在眼前的粥上,連旁邊那三個人在討論她自己都忽視了。
喝完粥,陳君莫付錢起身往前走,那三人也跟着起了身。
街上人羣熙熙攘攘,熱鬧極了。吃飽喝足了,給方霖溪帶了些吃食,陳君莫被街上各種各樣的小玩意給吸引了,於是漸漸就看入迷,越走越偏。那三個人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終於在一個人不多的拐角撲了上去,一個人用一塊布捂住了陳君莫的口鼻,一個人用一個麻袋套上去,最後一個人奔上去扛起了已經暈迷過去的陳君莫,三人相視一笑。
“好久沒看到這麼水嫩的貨色了!”
“是啊,乍一看還以爲是個娘們,賣去麗顏院肯定值了大錢。”
“這看樣子才十五歲左右呢,正是好調教,哎喲,想一想他眼淚汪汪被抽打的樣子老子都要硬了!”
“別說廢話,快弄麗顏院去,這會兒他們還等着我們呢!不說別的,這個月要是沒弄個好看的去,我們仨都得喝西北風。”
“老大啊,弄到這麼個尤物還擔心什麼,下面三個月我們都能吃香的喝辣的的啦!”
三個人一邊說笑,一邊扛着陳君莫飛快地跑,一路走小路過小巷,不一會兒就到了城裡最大的勾欄院麗顏院的後門,那兒正站着一個面容清俊的男人。
三人衝過去朝着那男人諂媚地笑:“三爺,人我們給您帶來了,您給看看?”一邊說着,爲首的那人把麻袋解開,露出了陳君莫的臉。
喚作三爺的那人細細端詳了陳君莫的臉,挑了眉:“這麼嫩的,可別是個女的吧?”
“三爺說笑呢,哪裡有娘們胸前這麼平,更何況還穿着男裝呢!”
“看樣子真是不錯,你們倒是弄了個好貨來。”三爺輕輕笑了一聲,“擡進去吧,一會兒去帳房那裡領錢。”
“好嘞,三爺您真是大好人!”
三爺還是輕輕一笑,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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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方霖溪到了客棧,訂了兩間客房,把行李什麼的都收拾好了,在大堂等陳君莫,左等右等都不見她過來,心裡是越等越焦急,於是起了身決定到外面去找找。
到了大街上左右一看,街上都是人,這要是要找人可得找到什麼時候?方霖溪撓了撓頭,決定先去那些早點鋪子看看。
一邊走一邊看,到了陳君莫之前吃了粥的那家早點鋪子前站下了。方霖溪問:“大爺可看到一個穿着深青色衣裳的小哥?臉上白白淨淨的,手白白嫩嫩的手指很長。頭上帶了個玉冠。”
老闆一邊添粥一邊道:“手指很長?帶玉冠?哦看到過,吃了粥就走了,我零錢還沒找給他呢!”說着他放下手裡的碗和勺子就去找錢給方霖溪,“這位爺給帶給那位小哥吧!”
方霖溪忙道:“不用不用了,這些錢就給大爺您了。”頓了頓,又問,“那大爺知道那位小哥往哪邊走了嗎?”
老闆道:“那可就不知道了,您再問問別人吧!”
“呃,多謝大爺!”方霖溪離開粥鋪,舉目四望,嘆氣:這可怎麼去找啊!
在街上繞了好幾圈都沒看到陳君莫的身影,最後回了客棧也沒看到陳君莫,方霖溪終於是着急了。上樓回房間打開包袱,翻出一個煙火來,心想還是發動教徒來找吧!否則自己一個人再找一天也未必找得到。
從窗口放了一個紅色的煙花,白天裡看來不怎麼醒目。方霖溪站在窗口看外面,市井如此喧譁,正是一派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