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非笑起來, 道:“他不可能把什麼都說給你聽,在那個時候,他首先是魔教的少主, 處理好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才能夠和你卿卿我我。而且, 在你是武林盟主的女兒這一身份之下的時候, 他不太可能什麼事情都和你說。”頓了頓, 他看着陳君莫,“你會不會覺得,這樣說來, 其實他也沒有你想的那樣那麼愛你?”
陳君莫想了想,搖頭:“不會。”
陳君非撇嘴:“看來你對他和對我還真的是雙重標準啊!”
“你繼續說嘛, 不要扯遠了。”陳君莫扭頭。
陳君非聳肩:“青城派的事情發生的同時, 玉斑荔找到趙玠, 讓他來狙擊你和小溪。事實上趙玠很喜歡玉斑荔,不過他很花心, 他喜歡玉斑荔的同時還喜歡很多人。那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總叫人覺得他心中自己就是唯一,很顯然玉斑荔也這樣以爲,所以纔會把那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他,而忽略了他和我的關係。我和趙玠認識是在我闖蕩江湖的時候, 認識的那會兒我還沒有被魔教前教主抓住, 我和他經常切磋切磋, 後來我武功突然一下子變得很高, 他驚訝的同時多了一項愛好就是抓着我比武, 當然了,對於江湖中人來說, 這是一種加強交流的最好的辦法,於是我和他就成爲了很好的朋友。”
“所以他纔會找了延輝門的人來……狙擊我和小溪?”陳君莫問。
陳君非撇嘴:“他只是利用了延輝門的少門主急着想當門主,而門主不太想讓出這個位置而給少門主提出了一個損招,如此而已。你看現在延輝門不就很老實安分,少門主也不出來鬧什麼事情了?事實上趙玠可不是什麼好人。”
陳君莫抱着銅錘有些呆滯了:“這事情說起來怎麼就讓我覺得很玄幻……”
“因爲你不知道內幕,自然會在知道了內幕的時候覺得事情很玄幻了。這是很正常的。”陳君非道,“後來我出揚州,遇到趙玠,趙玠和我說玉斑荔的事情,我就打算去蜀中會一會她。”
“對了,有一次我聽你和人說要去蜀中,那個人是誰?”陳君莫問。
陳君非道:“你說的,是我和蘇雲棠吧!”
“說說蘇雲棠。”陳君莫道。
陳君非道:“蘇雲棠,他大名叫嶽曦雲,他爹有個外號叫做江湖百事通,□□鼎鼎有名的人物。他麼,他有斷袖之癖。”
“那對象不會恰好就是你吧……”陳君莫懷疑。
陳君非撇嘴:“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不斷袖就行了。”
陳君莫望天無語。
“後來的事情,就是玉斑荔也希望把你們引去蜀中,然後你不是遇到過玉斑荔嗎?後來你們改道去了洛陽,我就去蜀中了。然後那個時候玉斑荔才告訴我玉斑斕已經快死了,我去見了玉斑斕。”陳君非的聲音低沉了下去,“我告訴她我是來實現我以前的承諾,然後我殺了玉斑荔救她出來。再後來,她死之前說了一句話,我很感慨。”
陳君莫看着他:“什麼話?”
“她說,若不是黑白兩道這好像是鴻溝一樣的身份阻隔,我和她斷然不會是現在的情況。”陳君非又一次自嘲地笑起來,“我想一想,這話說的真對,就算我對她不是愛,只是感激,若沒有這個身份的阻隔,我也不會畏首畏尾地這麼多年連見一見她都不敢。”頓了頓,他嘆氣,“她還說希望有一天我能成爲□□的領袖。”
“所以你就答應她了?”陳君莫眉頭皺起來。
陳君非坦然點頭。
陳君莫站起身來,冷笑一聲:“就因爲她一句話,你就要去混黑?她在你的心目中,真的那麼重要嗎?甚至連我也比不上?”
聽着這話,陳君非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這只是一個藉口。就算她沒有說這句話,我也會選擇□□。”
“爲什麼?”陳君莫追問。
陳君非道:“很多原因,恐怕最重要的是,我突然覺得,我在□□之中才能過得舒暢,而不是像在白道里面那樣,畏首畏尾,甚至連自己的武功都不敢表露。”
“……我不明白。”陳君莫眉頭又一次皺起來。
陳君非道:“僞君子比真小人更無恥。白道自然是很多君子,但還有許多僞君子。□□雖然很多小人,但是他們可比那些僞君子可愛太多了。”
陳君莫沉默了下去。
陳君非擡頭看天,笑起來:“真是,不知不覺就說了快一晚上了,我帶你回洛陽吧!你跑出來也不和爹孃說一聲,他們會擔心你難道不知道嗎?”一邊說着,他伸手去拉她。
陳君莫忽的拍開他的手,大哭着跑開了:“我纔不要你拉!”
陳君非哭笑不得地撿起她的包袱和銅錘跟上去:“天色太暗啊你不要跑太快啊小心摔倒——”
話音未落,前面撲通一聲,陳君莫跌倒在一個坑裡面。艱難爬起來,陳君莫兩隻眼睛都快要發綠光:“陳君非,你烏鴉嘴啊!”
陳君非微笑再微笑:“哎喲好了啦,我揹你回去好不好?我輕功可比你跑來得快多了。”一邊說着,他蹲在了她面前,等着她趴在自己背上。
“我不原諒你哦!”陳君莫看着他,卻還是趴在了他背上。
“行,不原諒就不原諒。”陳君非不生氣。
“你討厭。”陳君莫用手指戳戳陳君非的肩膀。
陳君非施展輕功往洛陽方向去:“好吧,我討厭。”
“要不……我也跟着你去混黑吧?”陳君莫眨了眨眼睛。
“不要吧……”陳君非爲難。
“爲什麼你可以我不行?”陳君莫撇嘴。
“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混黑?想被人欺負得沒地方哭嗎?”陳君非翻了個白眼。
“厚,我武功哪裡三腳貓了!!”陳君莫怒。
陳君非撇嘴:“剛纔我站在那兒讓你打,你打着了嗎?”
“……你刺激我你刺激我你刺激我!”陳君莫羞憤得大聲嚷嚷。
“好吧,不刺激你了。”陳君非笑。
“那我還是不混黑了。”陳君莫說。
“可我還得繼續混呢!”陳君非繼續笑。
“你好好混吧!我准許你被欺負得沒地方哭的時候來找我哭。”陳君莫把腦袋靠在陳非莫肩膀上。
“行,希望真的有那一天吧!”陳君非道。
“我想睡覺了怎麼辦?”陳君莫打了個呵欠。
陳君非繼續往洛陽飛快前行:“那就睡吧!”
陳君莫閉上眼睛靠着陳君非:“哥,我其實還是不想讓你混黑的。”
“我知道的啦,你睡吧睡吧,別羅嗦了。”陳君非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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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陳君莫看到方霖溪坐在自己的牀邊上,於是歡快地從牀上蹦起來撲過去:“小溪!”方霖溪被撲得措手不及,差點撲倒在地上。陳君莫吐了吐舌頭,鬆開他,嘿嘿一笑:“你別摔着了。”
方霖溪望天花板:“那個,我爹孃和你爹孃商量好了,讓我和你收拾收拾回揚州成親。”
“……”陳君莫眨了眨眼睛看着方霖溪。
“……”方霖溪也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我才十五……”陳君莫撓牀板,“我才十五呢!”
“……難道你是嫌棄我老?!”方霖溪捂着心口退後兩步。
看着方霖溪,陳君莫哈哈笑起來:“我什麼時候嫌棄你老了,你就裝吧!”
“你哥答應加入聖教了。”方霖溪忽然道。
“哦……”陳君莫彷彿是興致缺缺。
方霖溪道:“我爹說,等我和你的婚事辦好以後,就把教主之位禪讓給他。他惹出來的亂子,讓他自己去收拾。”
“你爹好狠。”陳君莫吐了吐舌頭。
方霖溪無奈攤手:“這是逼急了纔會這樣做,否則我爹纔不會這麼輕易把教主的位置給讓出來呢!”
“那是我哥能幹好不好!”陳君莫扭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了去看方霖溪,“要是我哥當教主了,那你還是少主嗎?”
“……當然不是了。”方霖溪斜睨了她一眼,“你這不是在說廢話麼!”
“那你是什麼?”陳君莫好奇。
方霖溪道:“前少主。”
“唔,這個稱呼聽上去很滄桑……”陳君莫評價。
“滄桑說明有歷史感說明我資歷老啊!”方霖溪笑眯眯。
“……”陳君莫無語。
“起牀收拾收拾,我們準備出發了。”方霖溪拍拍她的肩膀,“這次回揚州啊,什麼都準備好了。”
陳君莫點頭:“嗯,好,你先出去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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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上,陳君非和何黎黎一人抱着一罈酒在曬太陽,聽着屋子裡面陳君莫和方霖溪的對話,何黎黎道:“其實小溪對咱君莫挺好。”
“是啊,我也這樣覺得。”陳君非灌了一口酒。
“以後的路,你得自己走啦!”何黎黎看着自己兒子,“兒子,我其實挺自豪的。”
“嗯,我知道了。”陳君非輕描淡寫笑了一笑。
“就這麼平淡的表示?”何黎黎挑眉。
陳君非張開雙臂:“那還能怎樣?”
“讓娘抱抱你,哎,當年你還那麼小呢,像只貓那麼大,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何黎黎抱着陳君非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