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易安大師已經開始了!仲孫芳菲,你們商會的人呢?黃七和孫巧手不在,你就沒人可用了嗎?”
韓儒軍一見到易安大師上臺,就迫不及待地叫囂了起來。
“我……我……會有人的!”
陰沉着臉的仲孫芳菲,正要吩咐下人,去找一名高級鍛工充數的時刻,那邊的擂臺上,錢無憂卻已經湊了上去,站到了易安大師的身邊。
“哈!你那粗鄙的山民,居然跑上去了?”韓儒軍的音調裡,全是鄙夷的味道,他撇着嘴道:“那賤民真的懂鍛造嗎?就那副窮酸樣,別是連鐵器都沒見過吧?”
仲孫芳菲這邊,實際已經放棄了勝利希望,她現在只是想找個人,把競技大會進行到底,畢竟她是一個做事認真的人,即使是失敗,也要有頭有尾。
見到錢無憂亂入,仲孫芳菲也就不想費心找人了,她完全陷入了沉默,只是靜靜地望着眼前的韓儒軍,希望從他的眼中,找到一些昔日的純真。
可是韓儒軍卻撕開一張靜音結界,嘴上的話語,頓時更囂張了。
“你看我做什麼,祈求憐憫嗎?哼,想都別想,仲孫芳菲,今天,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我要讓你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將北地的軍工訂單,統統轉讓給巨獸商會。”
“儒軍,軍工品是將士們作戰的依仗,你聽我一句勸,不要偷工減料……”
“住口,你倒是捨得花材料、費人工,但成本呢?你覈算過成本嗎?就是有你這樣的死板傢伙,我們燕國公府,纔會空佔着龐大的軍工訂單。卻幾乎沒有任何盈利。”
仲孫芳菲的眼中,全是痛苦之色,她反駁道:“錢是賺不完的。人……”
韓儒軍纔不想聽什麼陳詞濫調,他粗魯地打斷道:“哼。只要有錢,人要多少,就有多說,五行大帝國別的沒有,人卻遍地都是,知道你爲什麼輸嗎?就因爲你不會做人!”
“我不會做人?”仲孫芳菲的臉色,猛然冷了下來。
“別板着臉了,你的那些經營理念。早就過時了,只要能打通關係,軍工訂單的質量誰會在意?你費盡心思做好的武器裝備,最後便宜了誰?嗯?別和我說你真不知道!”
仲孫芳菲被韓儒軍氣的胸口起伏,卻偏偏無法反駁,她非常清楚,她費盡心力鑄造的武器裝備,大都被軍部的後勤官,以走私的方式,轉賣到了蠻族和大荒原上。
可即便如此。仲孫芳菲依然堅守着她誠信經營的理念,因爲即便優良品的數量不多,但帝國的兵士。總能分到一些,總能給部隊增加些戰力。
仲孫芳菲不糊塗,她知道,她每一年裡,之所以能得到那麼多的訂單,最大的原因,就是各方官員都知道,這裡有利可圖,但她依然在做。在默默地做。
可是今天,韓儒軍卻無情地撕開了她的遮羞布。那隻能自欺欺人的最後遮羞布。
仲孫芳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可是韓儒軍依然不放過她。
“仲孫芳菲。知道父親這些年,爲什麼對你越來越不待見了嗎?哼,不會持家的敗家娘們,要你何用?”
“閉嘴!”仲孫芳菲這一次真的生氣了。
韓儒軍卻一點都不畏懼繼母的威嚴,他呵呵笑道:“很快,你的百花商會就會完蛋了,最近你是不是發現,貨源出大問題了?告訴你,這些可不是巧合。”
“你……你……你又做了什麼?”仲孫芳菲的臉色徹底變了,鎮定的神情,也有了幾分動搖。
韓儒軍見狀之下,立刻展開攻勢,加勁打擊繼母的自信心,“我有東陽書院相助,只要在運河上,隨便動動手腳,你在南方的那些貿易伙伴,哼哼!”
“卑鄙!”
“這就叫競爭,你懂嗎?”
連串的歪理之下,仲孫芳菲只是指着韓儒軍,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可是後者卻笑吟吟地繼續加碼道:“小妹已經十歲了,說不得,我還要幫她找個好婆家,最近野豬人鬧得挺兇,也許父親……嘿嘿!”
“你敢!”仲孫芳菲聽到女兒的事情,頓時失態了,揚起手,就要扇韓儒軍巴掌。
隔音結界可不隔絕光線,若是衆目睽睽之下,仲孫芳菲扇出這一巴掌,那韓儒軍就有了十足的理由,對她繼母的商會痛下殺手,乃至連根拔起。
只要利益足夠,別說挨一巴掌,就是把腦袋打成豬頭,韓儒軍也是千肯萬肯的。
可惜,一道耀目的流光,卻在此刻閃過了擂臺,也閃過了評審席,更閃入了仲孫芳菲的眼簾。
一柄銀色輕劍,自熔金之火中飛了出來,落入了任易安的手中。
“小子,接着!”
輕劍一轉,就落入了錢無憂手中,如同蟬翼般的劍身上,精雕細琢了上百個耀光魔法陣,絢爛的流光在劍身上翻騰,極盡華麗之色。
“真漂亮啊!”臺下有人驚呼了起來。
“不愧是大師的手筆!”
“這等絕世珍寶,唯有真英雄可以相配。”
錢無憂隨手挽了個劍花,一泓秋水潑灑在擂臺上,絢爛的銀光引發了潮水般的呼聲。
所有的工匠,都對着這柄劍,對着鑄造出這柄劍的易安大師,發出了發自內心的歡呼,因爲這是一柄真正的魔法寶劍,五行輝光級的佩劍。
秋水劍(藍色):重鑄的輕質單手劍,禮儀佩劍,炫光+6,鋒銳+5,領主之力+5。
“如何?”任易安一臉平靜地望着錢無憂,等待他的品評。
錢無憂伸出手指,在薄如蟬翼的劍身上,微微一彈,龍吟般的輕鳴沖天而起。
“鋒芒畢露,銳利有餘!”錢無憂點了點頭,但隨之話鋒一轉道:“只是這劍的劍身太薄,所以韌性不足,斬不得骨,只能切肉了,可惜,真可惜了這精湛的鑄劍技藝啊!”
說這話的時候,錢無憂的可沒有收着嗓子,他的評價,一時間震驚四座,所有的人,都拿看瘋子的表情看着他。
“這是哪裡來的山野村夫?讓他下來!”擂臺下有人怒吼了起來。
“竟敢質疑大師的作品,他當他是誰,讓他下臺!”
“把那無知山民拽下來!”
羣情激奮中,任易安卻揚起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笑着問道:“小友這是說,它只能切肉嗎?”
“也許,還能當扮酒的佐料,只可惜,舞劍的人,當是婀娜少女,給我這樣的粗野莽夫,真是白瞎了一口好劍。”錢無憂不禁長嘆了一聲。
“哈哈哈,那小友就丟下這切肉刀,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斬骨斧可好?”
錢無憂還未回話,擂臺下就響起了一片噓聲,而身後,更是傳來了韓儒軍的譏諷語調:“一個粗鄙的山民,即使有幾分力氣,又能如何,這是鍛造,可不是掰腕子!”
錢無憂對韓儒軍的叫囂,理也不理,他將秋水劍插入了鞘子,卻赫然發現,本來稍有不和的劍鞘,這一次卻像是量體訂做的一般。
擡頭看向任易安的時刻,對方卻回以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錢無憂也是性情中人,他本就想以技會友的心思,頓時變得更濃了,當即迴應道:“好一柄切肉刀,這劍我就收下了,至於我的斬骨斧嗎?卻是要借閣下的工具一用。”
“請便!”任易安毫不介意,當時就讓開了位置。
錢無憂走向存放鐵錠的臺子時,評審席那邊徹底亂了套。
“這是誰?居然敢和易安大師同臺競技?”
“不知道啊!”
亂糟糟的檯面上,韓儒軍不忘發出譏諷之聲:“丟人也不是這個丟法,你看那蠢笨的山民,拿了星辰鐵也就算了,居然連精鐵也不放過,哦不,那貨在幹什麼?”
此時此刻,錢無憂將精鐵和星辰鐵,都丟入了展品臺側的鐵料箱,然後他雙臂一震,就將重達一噸的鐵料粗坯都搬了起來。
這一下,仲孫芳菲的額頭上也見汗了,但既然早前默許了這場競技,那她現在,就沒有立場再叫停了,畢竟就是叫了,在易安大師的面前,結局也不會發生變化。
“這蠢貨竟是如此粗鄙,他別是從沒見過這上好的鐵料吧?”韓儒軍的叫嚷聲極盡誇張,他羞辱錢無憂只是順帶,主要還是譏諷仲孫芳菲不識大體,不會用人。
小傢伙韓沐雨也被驚呆了,她指着錢無憂道:“那……那……那傢伙,真的會鍛造嗎?”
仲孫芳菲不禁回過了頭,正對上守着韓沐雨的木蘭和衛鈴蘭。
可是不等兩個扈從說話,臺子上的鍛造器具,就猛然懸浮了起來,所有的鐵料,都被錢無憂拋向了半空,下一刻,黃綠色的魔法火焰,就已經燃遍了虛空。
叮噹不絕的聲音,在剎那之間,就連成了一聲,一聲綿長而穩定的巨響。
轟鳴聲中,火焰爆燃。
數秒之後,熊熊的烈焰突然落下,熔融的鐵料廢渣,如雨降下,它們砸在擂臺上,發出一聲聲的巨響,並燒出一團團的焰火。
錢無憂猛然跨前了一步,將凌空落下的鐵料精華,抓入了手中,電光火石之間,一抹金光順着他的手臂,涌入了其中。
下一刻,血怒重擊的力量,就被釋放了出來。
開!
怒吼聲中,鐵料精華被徹底撕碎,只見黑影一閃,錢無憂便已經擡起了手道:“喏,給你的斬骨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