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競技的鐵匠們都完成了工作,各自獻上了鍛打的鐵錠。
“巨獸商會,鐵精五塊,星辰鐵一塊,月亮鐵三塊!”
“百花商會,鐵精四塊,星辰鐵兩塊,月亮鐵三塊!”
鑑定師扯着嗓子,報出了競技的結果。
聽到百花商會獲得了微弱的優勢,仲孫芳菲頓時放鬆了許多,可是身側的韓儒軍,卻面帶笑容地道:“你們百花商會,在三岔口這邊的冶鐵工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承蒙誇獎!”仲孫芳菲衝着韓儒軍禮節性地點了點頭。
“哼,不過在鑄甲、鑄劍上,卻是我的強項。”韓儒軍自信地說道。
仲孫芳菲的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此前的兩次鍛造比試,百花商會和巨獸商會一勝一負,而巨獸商會的勝利,恰恰是依靠冶鐵得來的。
可是現在,韓儒軍輸了冶鐵,卻反而自信滿滿,仲孫芳菲頓時提起了心,但她臉上依然不動聲色,只是淡淡應道:“那我就等着看大公子的作品了。”
“你會看到的!”韓儒軍說話的時候,轉過了身,衝着侍從道:“有請易安大師!”
仲孫芳菲的臉色當時就變了,而擂臺四周的鐵匠們,聽到這個名字∈,w⊥ww.,也變得騷動了起來。
“易安大師?那位易安大師?”
“還能有那位,自然是給大劍聖鑄劍的任易安大師了!”
“史詩佩劍,裂空奔雷?”
“沒錯,那正是易安大師的成名作!”
“太好了。能夠親見易安大師的鍛造手法。幸運啊!”
聽着四周的嗡嗡話語。仲孫芳菲的身子,不禁微微搖晃了一下,她雖然緊緊咬着嘴脣,極力剋制過於激動的情緒,但肩膀卻不免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公爵夫人的失態舉動,被韓儒軍完全看在了眼裡,雖然易安大師帶來的震懾效果極佳,但他依然還不滿足。於是,嘴巴就又一次張開了。
“易安大鑄劍師之名,還真是人盡皆知啊!這一次,我也是有幸承蒙東陽書院的介紹,才能將這位大師請到北地來的。”
“東陽書院!?”仲孫芳菲的眼中,不禁透出了驚駭之色,她走調的話語中,充滿了疑惑的味道。
誰都知道,五行大帝國的十三位大公爵,是勳貴一派的天然首腦。而東陽書院的帝國法師,則是中小士族和平民階層的代表。
兩派人馬。無論在朝在野,都形同水火,針鋒相對。
可是現在,身爲公爵之子的韓儒軍,卻與東陽學派拉上了關係,如此的重大事件,怎麼能不讓仲孫芳菲驚駭,但可悲的是,她現在都還搞不清楚,這是不是大公爵的意思。
“沒錯,東陽書院已經入股我的巨獸商會,仲孫芳菲,你若是識趣,就乖乖交出北地的軍工產業,我自然會念在同出燕國公府的情面上,給你留一成利,怎麼樣?”
這一次,韓儒軍的話語裡,更是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意味,而所謂的一成利,更是幾近羞辱的說法,畢竟誰都知道,仲孫芳菲的白花商會,擁有北地九成的軍工產業和熟練匠人。
“我……我……我絕不會……”仲孫芳菲過於驚訝她聽到的事實,東陽書院可比易安大師更有衝擊力,憂心燕國公府內患的公爵夫人,一時間竟語無倫次起來。
“哼,早就知道你不會屈服,不過你能倚仗誰?黃七?還是孫巧手?嘿,有易安大師在,他們兩個,連提鞋都不配,另外,他們恐怕也不會來了。”
韓儒軍說話的時候,突然將頭微微伸前,他低語道:“黃七正忙着找兒媳婦呢!至於你的孫巧手,哼,一個沒了手的人,我看他如何巧法。”
仲孫芳菲的臉色大變,她指着韓儒軍道:“你……你……你怎麼敢……”
韓儒軍眯着眼睛,用毫無情感的音調,輕聲慢語道:“父親即便偏心,我身爲男兒,依然有能力自強不息!至於你這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從一開始,就不該霸住公爵府的財政大權,現在,是時候,讓我收回我應有的東西了。”
“韓儒軍,你少不更事,不要誤信了歹人的花言巧語……”
“歹人?哼,誰能有你歹毒?這十多年來,你霸住公爵府的財政不說,還刻意剋扣我的俸祿,並且整天對我吆五喝六的說教,這一次,更是聯合外人欺辱我!仲孫芳菲,我告訴你,我已經二十了,能自立了,今天,我就要把你們欠我的東西,一併贏回來。”
擂臺上勾心鬥角的場面,全被臺下的錢無憂看了個一清二楚,但他的目光,卻很快就移向了八角的松柏亭。
亭子裡,猛然走出了一個虯髯大漢,他光着膀子,手裡提着葫蘆酒壺,邋里邋遢的錦衣,只是隨意地纏在腰間,但這一切,卻都在他炯炯有神的雙眼下,黯然失色。
“大師!”
“易安大師!”
“真的是易安大師!”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錢無憂與易安大師的目光,恰巧交匯在了一處,兩人同時微微一顫,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東西。
自由的意志,不羈的激情!
向來隨性的易安大師,猛然哈哈一笑,他提着葫蘆,朝着錢無憂揮了揮手,而這一邊,錢無憂則只是微微頷首,從容淡定地做了對答。
“喂喂,野蠻人,那可是真正的大師!”小傢伙韓沐雨不知何時,鑽到了錢無憂身邊。
“大師也是人,恩,很有些同道中人的味道。”錢無憂沒有理會小不點,只是自顧自地念叨着。
“美得你!人家可是鑄劍大師,我說。就你這樣的粗野蠻子。若是能得到大師親手鑄造的魔法寶劍。至少能厲害一倍,剛剛居然不抓機會,真是笨死了。”
“真正的好劍,只能自己鑄造,你的這位大師,現在好像連佩劍都沒有呢!”
“好像你還真懂鑄劍似的,咧!”小不點衝着錢無憂扮了個鬼臉,還吐起了舌頭。隨後就準備開溜,可她一扭頭的功夫,卻發現臺子上的媽媽,竟好像丟了魂一樣。
而這一刻,錢無憂卻也不理小不點,他邁着大步,就朝着擂臺走了過去。
“喂喂,野蠻人,情況好像不對勁呢,你這是要過去幹什麼?”小不點追了兩步。抓住了錢無憂的手。
“夫人大約是遇上麻煩了。”木蘭解釋了一句。
可是錢無憂這邊,卻衝着韓沐雨笑了笑道:“剛剛突然覺得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該過去,找易安大師要一柄好劍,順便再交個朋友。”
“那是求劍!你這人……喂喂……等等我啊!”小不點看到錢無憂腳步不停地走上了擂臺,頓時追了過去。
遇上任性的領主大人,木蘭和衛鈴蘭自然也只能大步跟上。
而在此時此刻,擂臺上,任易安大師卻沒有理會燕國公府的夫人和公子,他只是自顧自地走到鍛造成品的展臺旁,皺着眉頭檢視成品鐵錠。
“好鐵雖然不多,但也勉強夠用了!”
說話之間,任易安就提起葫蘆,痛飲了一大口酒,下一刻,他直接將酒葫蘆丟在了地上,手一揮,六塊月亮鐵就浮了起來,輝光閃過,金色的魔法火焰熊熊升騰。
“看啊!真正的魔法火焰!”
“這就是傳說中的熔金之火嗎!?”
“金色的火焰,熾熱的火焰,真美啊!”
擂臺四周的工匠們,興奮的連連驚呼,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去打擾大師鑄劍,至於掌管鐵錠的鑑定師和司儀,這一刻裡,卻都愁眉苦臉地,望着眼前空了一邊的競技物品。
百花商會和巨獸商會的所有月亮鐵,都被易安大師一股腦地抓走了。
大師畢竟是大師,偶爾特立獨行,大家也都會對其抱有寬容,而在鍛造擂臺上,如同任易安這樣的鑄劍名家,就是權威的象徵,根本無人敢對他出言質疑。
可是就在全場的觀衆,都緊緊盯着任易安,觀摩大師的鍛造技術時,錢無憂卻慢條斯理地走上了擂臺,站到了大師身邊。
“這是準備鍛造一柄禮儀佩劍嗎?”錢無憂一副老朋友的模樣。
“你看出來了?”
“可惜你這材料,有點次啊!”
“真正的鑄劍師,就是用凡鐵,也能鑄出好劍。”任易安目不斜視,專注於火焰的鐵錠。
錢無憂點頭道:“話是不錯,但更好的材料,卻能鑄出品質更佳的劍!”
任易安沒有做出評價,反而一揚手,做出了邀請:“你要試試手嗎?”
“禮儀佩劍太飄,太輕,我不太擅長,還是你來弄吧!對了,方便的話,就幫把我這柄劍,重鑄一下,等下,我自會替你打造一柄劍,作爲回禮,如此可好?”
“拿來!”任易安看都沒看錢無憂,但手卻伸了出來。
錢無憂一點都沒客氣,他當即就解下了秋水劍,放入了任易安手中。
“咦?”任易安微微一愣,將頭轉了過來。
“怎麼?你的水平,比這鍛工可要高啊!不會是鑄不了吧?”錢無憂瞪着任易安,一臉不解的樣子。
任易安道:“熊文博是你什麼人?”
錢無憂不假思索地道:“軍團長啊!”
“好!那我就幫你重鑄一下!”任易安埋下了頭,手中的空間袋一展,各色專用的鍛造器具,頓時佔據了擂臺的核心。
五色的元素炫光中,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魔法鍛造,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