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曾經隨手翻開一本《荷橋江湖舊話》,其中就詳實地記載了一百七十年前,武當派掌門及十七位道長在越州被殺,其實並非西康三十六洞主所爲,實際上是崆峒派操縱,南少林也有參與而嫁禍於三十六洞主。只是這樁舊案,就牽涉到當今江湖大小數十個門派的恩怨,這些恩怨如果一旦又被挑起,血雨腥風又將颳起。
有一天唐巧隨手拿起一套《南北朝三十六名家內功心法箋註》,她對蘇晴說,這裡許多失傳的內功心法,如果流落江湖,不知又會生出多少明爭暗搶的詭計和仇殺。
蘇唐二人原來想的是讓九大門派接管地宮,直到發現這些書籍後,二人知道,這座地宮最好還是埋在黑暗中。
直到江湖有一個能真正掌控全局的執事會。只怕紛亂江湖永遠沒有這一天。
不過,和這些書籍比起來,更不能流入江湖的是一百零七件失傳的兵器,包括傳說中的紅蛛金絲寶衣,唐代一代宗師鐵扇書生的機關重重的題有太白真跡的扇子和唐門失傳的清風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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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蘇唐二人身處寶窟,早看厭煩了,此時這些江湖人爲之亡命的寶物在二人眼中不過一堆破銅爛鐵,如果和鏡影刀相比,算什麼呢?唐巧說,連破銅爛鐵都算不上。唐巧把手中的滕王閣劍扔在石板地上,劍發出清越的吟嘯聲,蘇晴笑道,這劍拿來彈劍高歌,倒是頗有豪氣。
唐巧立時拿起來,用唐門追風神指指法在劍身亂彈一通,嘴裡唱着川南馬幫的混調,蘇晴笑得前俯後仰,忙去抱過前朝聾學士的枯木越琴來一陣亂彈,正好以亂和亂。卻突然引動那兵器室裡百兵齊動,刀吟劍嘯。蘇晴二人只覺耳膜都要破了,忙跑了出來,只聽見整個地宮中回聲漫漫,其中夾雜着殺戮之聲,就此不能停絕。地宮中人人驚悚,臉上失色。
唐巧在蘇晴耳邊大聲吼道:“鏡影刀。”
只見唐巧拿過鏡影刀,又進了兵器室,將鏡影刀在空中輕輕劃過一道半尺弧線,百兵齊喑。
唐巧將鏡影刀繞在頸上,道:“爾等破銅爛鐵,讓你們見見兵器之王。”
蘇晴進來,看着一室的兵器,嘆道:“我們也太胡鬧了,這裡每件兵器,曾經都是江湖中一個時代的主宰,在江湖中也算神兵了。如今沉睡在這嗜殺的夢境裡,卻不可把它們驚醒。”
這時申於賢也趕來了,在二人身後道:“這些兵器經過了太多殺戮和故事,都是有靈性的。”
蘇唐二人轉過頭來,同聲喝斥道:“書呆子,武林的事,你知道什麼?還不快去抄那總目。”
申於賢甩了甩髮酸的膀子,搖搖頭走了。
自然,其它江湖上的各色名物尚多,如名貴藥材、丹藥補品若干,比如歷朝歷代的武林各門派的令牌、腰牌、號牌、門牌等等都有幾大箱子。這些蘇晴和唐巧就不在過目了。
蘇晴道,他其實是一個大收藏家。
唐巧道,他這些收藏都是爲了一個更大的收藏。
申於賢道,那就是把天下也變成他的藏品。只是現在他卻被你們藏在密室中了。
蘇晴嘆道,天下就在每個人心裡藏着,每個人也就藏在天底下。如此足矣,卻還不知足,要去打打殺殺。
唐巧笑道,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心中的天下終究是幻影,只有坐上王座,那個幻影之天下,才能成真。
申於賢道,從二位適才說話,就可見二位爲人。一是務虛之人,一爲務實之人。一道家之無爲自守,一儒學之平治天下,一個是淡妝佳人,一個是豔妝絕色,一個只求天青雲淡閒掃娥眉,一個卻要山險水惡號令江湖。
蘇唐二人轉過頭來皺眉聽完申於賢的一大堆呆話後,同聲喝斥,書呆子,還不快去抄你那總目。
申於賢搖搖頭走了。
接下來,蘇晴等人又做了幾件重要的事:
之一:
控制了地宮中的製藥房,降服一衆餵養活屍的老怪手下。那些人武功一般,只是江湖三流角色,然而個個生性殘忍,又貪生怕死。只見老怪一倒,又懾於鏡影刀的威力,更何況老怪的解藥已經被唐巧掌握,只得老實聽命了。不過南藥王和陳一脈之流,卻不好對付。他們既不怕死,又不貪利,也不管老怪是死是活或者地宮換了主人,只是醉心於活屍的改進和研製長生丹藥。
此時事情甚多,蘇晴和唐巧也不管他們。唐巧對他們說,要配出一種可以殺死活屍的藥來纔好。這些老怪找來的江湖怪醫,只要和活屍有關聯的藥和毒,都很願意去做。唐巧本來也是使毒的高手,有時也和他們探討一番。只等配出這些藥來,再背地裡將所有活屍這種違背天倫人理的東西毀掉,那是再看這些怪人們能如何。
之一:用地宮中的寒鐵製成的鐵鏈將老怪鎖在他的那間密室裡。且讓兩個信得過的宮婦並月光看着。有一天,唐巧笑嘻嘻地叫蘇晴和申於賢來看,他們看見鐵鏈穿過老怪的肩胛骨,然後鎖在石壁上。唐巧笑道:“這才萬無一失呢。這兩天我看他又恢復了些,他可不是平常高手,明着來現在不怕他了,就怕他詭計多,這地宮他又比我們熟悉。”蘇晴覺得有點殘忍,但是知道唐巧做得對,就因爲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老怪。申於賢別過頭去道:“這也算不了什麼,比起那些活屍受的罪,這算輕的了。”
“你親自動手的麼?”申於賢問道。
唐巧笑道:“這可是精細活兒,如果不是那些江湖屠夫是做不來的,好在咱們地宮中這樣的人才多的是,那些餵養活屍的老怪手下,聽了我這個主意,爭着來做,他們倒明白,我們現在纔是他們的主子了。嘿嘿,解藥在我們手中。”唐巧說着甚是得意。蘇晴暗暗搖頭。
這天,一個老婆子來報,幾個黑衣使者並一個紅衣教士來地宮見老怪。正在東垣殿等着通報。蘇晴和唐巧去了,那幾個人見了蘇晴和唐巧甚是吃驚,因爲這地宮中的女孩子並不能隨意出入這東垣殿,而這兩個女孩兒又是趾高氣揚的。
唐巧道:“見了教主還不跪麼?”
那幾人倒笑了起來,都說,聽聞此間發瘋的女子甚多,卻沒想到瘋到這等地步。其中身份極高的紅衣教士喝斥引蘇晴和唐巧同來的宮婦道:“你還在那裡笑,卻不加管束,不怕尊者責罰麼?”
這時昏黃的燈光中似有一道白光,唐巧笑問蘇晴:“你猜我傷的是哪一個?”
蘇晴面無表情,道:“紅衣服的那個,只是出手太狠了。”
“對這些人,你就把你的菩薩心腸收起來吧。”唐巧道。
那紅衣教士似乎覺得左臂有些異樣,用另一隻手去摸那胳膊時,左臂已然齊齊整整地斷了。
蘇晴和唐巧也不看他們,轉身就走,道:“這就帶你們去見你們的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