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法蘭西
波拿巴兄弟入內行禮後,路易便手倚着地圖桌問道:“年輕人,你們有什麼事嗎?”
約瑟夫?波拿巴遲疑地轉頭看着弟弟拿破崙,拿破崙則毫不畏懼地開口說道:“陛下,納爾瓦橋需要一段時間才能修好,但現在的形勢不容許我們再浪費時間,所以,您應該立刻出兵攻下河東的伊萬哥羅德。”
“年輕人,你太傲慢了!”貝爾蒂埃搶先開口,厲聲道,“國王陛下自有決斷,該怎麼做輪不到你插嘴。”
拿破崙輕蔑地掃了貝爾蒂埃一眼,接着便不再看他,轉而目不轉睛地盯着國王,等待回答。
路易擡手拍了拍貝爾蒂埃的肩膀,再對他笑了笑,好不容易將他安撫下來後,便對拿破崙說道:“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已經有了辦法?我正好也在想着如何迅速攻下河東的伊萬哥羅德,你先說一說你的辦法吧!”
“是,陛下。”拿破崙應了一聲,於是便毫無顧忌地說,“納爾瓦河寬只二、三百餘米,赫爾曼城堡和伊萬哥羅德相距亦不到四百米。如若將火炮架在西岸及赫爾曼城堡的城牆上,一齊向東岸發射,伊萬哥羅德必然會直接命中。”
“好辦法。”路易頓時起了興趣,評論道,“伊萬哥羅德不是棱堡,城牆看似也不厚實,12磅火炮足以將其擊穿。”
“即使將伊萬哥羅德的城牆擊毀也無濟於事,大軍無法過河,佔領不了東岸。”貝爾蒂埃適時唱起了反調,忌才之色佈滿於外。
路易雖讚賞拿破崙的想法,也看見了貝爾蒂埃的臉色,卻絲毫不以爲意,反而問拿破崙道:“拿破崙,你應該還有話沒有說完吧!”
“是,陛下。”拿破崙點點頭,自信滿滿地說,“納爾瓦橋雖然受損,承重力降低,但還能行人。陛下於西岸發動炮擊之前,可派遣一支小規模部隊過河作爲別動隊。然後,陛下在西岸發動炮擊,這支別動隊可趁亂偷襲,一擊必成。”
“好戰術!”路易情不自禁地讚賞了一句,欣喜之色於瞬間自臉上閃過。
貝爾蒂埃聽得不是滋味,臉色變得鐵青。他皺了皺眉,搶在拿破崙和路易開口前說道:“陛下,伊萬哥羅德就在橋南不遠處,城堡內的俄羅斯人能清楚地發現別動隊的蹤跡,他們甚至還能開炮斷橋。”
“不,他們發現不了。”拿破崙斬釘截鐵地說,“今晚是進攻的最好時機,伊萬哥羅德守軍不但來不及轟塌納爾瓦橋,也發現不了別動隊。”
“夜晚!是夜襲!”路易意味深遠地微微一笑,讚道,“拿破崙,假以時日你必然能成爲一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將。”
“謝謝,陛下。”拿破崙毫不謙虛地說,“我相信我可以。”
路易見拿破崙如此傲慢,不禁心生不悅。他又側目看了貝爾蒂埃一眼,只見其怒目圓睜,顯然對拿破崙憤怒異常。見此情景,他不禁暗自感慨:“有才者自古皆會被人妒忌,可有才者也從來不曉人情,甚至不屑於去理解人情,這就是有才者的傲慢。不過,有才者若不傲慢也不可能藐視一切,繼而推陳出新。他們若不推陳出新,又怎麼能顯示自己的才幹呢?拿破崙和貝爾蒂埃,一個是天才,一個是庸才。庸才妒忌天才,這非常正常,但願貝爾蒂埃能大度一些,否則……”
路易不露聲色,彷彿並未對拿破崙的傲慢在意一般。他轉身問貝爾蒂埃道:“你認爲哪一支部隊可以執行這一任務?”
貝爾蒂埃面露難色,若有所思地保持沉默,良久才顧慮重重地說:“陛下,近衛軍這幾日行軍太快,需要休整。?~阿爾卑斯軍團剛攻下了納爾瓦,更需要休整。他們明日能否進入戰鬥狀態都尚未可知,更何況是熬夜。”
路易皺起了眉,心內不禁發怒。他還未開口,便聽拿破崙喊道:“士兵爲了榮譽無論在何時都會有戰意,一點疲勞不會阻止他們爭取榮譽的心。”
“年輕人,你太天真了。”貝爾蒂埃高傲地說。
拿破崙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說:“一直待在陛下身邊,連前線都沒有去過,您有什麼資格說我天真?”
“你!”
路易急忙伸手按住貝爾蒂埃的肩膀,阻止他繼續,而後說道:“我已經決定採用夜襲。如果沒有合適的部隊,我將親自出擊。”
貝爾蒂埃、波拿巴兄弟俱是一震。
“陛下,您怎麼可以親自涉險?”貝爾蒂埃將心一橫,自薦道,“陛下,請給我一個營,我願意夜襲。”
“你?”拿破崙輕蔑地“哼哼”兩聲,義正言辭地對路易說,“陛下,我們兄弟已經做好了準備,我那五百人正士氣高昂、整裝待發,隨時能過河。”
路易對此早有預料,否則拿破崙沒有理由拉上哥哥約瑟夫?波拿巴,而且他也不是誇誇其談之流。他此次前來,與其說是提議,不如說是請命。
波拿巴兄弟統帥着五百人,這五百人是一支直屬於路易的獨立部隊,由三個一百五十人的擲彈兵連和一個兩門6磅騎乘炮連組成。其人員不但全是波蘭人,還是波蘭軍中的精銳,個個都有擔任士官及以上職務的能力。
路易深知波拿巴兄弟麾下皆爲精銳,也知在現有部隊中沒有哪一支相等規模的部隊能與波拿巴營相比。於是,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好!但這次行動十分危險,你們要做好隨時喪命的心理準備。”
“是,陛下。”拿破崙堅定地應聲。而後,約瑟夫?波拿巴亦點了點頭。
之後,路易和拿破崙一起制訂了計劃。半小時後,波拿巴兄弟便返回了自己的部隊。整個過程中,貝爾蒂埃都在場,可一句話也未開口。拿破崙沒有給他機會,他想到的每一句話都比拿破崙慢了半拍,最終是對其更加不滿。
高緯度地區在夏季晝長夜短,法軍的機會不多。波拿巴兄弟早早率領麾下來到橋邊,等待着夜幕降臨。
夕陽西下,夜幕緩緩降臨。
“還有半個小時天就全黑了。”拿破崙看了看懷錶,內心深處散發出難以掩蓋地興奮、激動。
約瑟夫?波拿巴急喘着氣,緊張地說:“拿破崙,我們就要執行……執行任務了嗎?”
“是的。”拿破崙不假思索地說,“等到天黑,我們有一刻鐘的時間過河。我先率一個連和炮兵連過去,你率領另外兩個連在後。一刻鐘後,陛下就會在東岸開炮。炮火會集中打向伊萬哥羅德的西北角,我們就在那個方向出現缺口後涌入。”
約瑟夫?波拿巴倒抽了口冷氣,戰戰兢兢地說:“如此說來,我們將要迎着炮火進攻。萬一陛下不知道缺口已經打出,一直不停地發射,我們豈不是會被誤傷?”
拿破崙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反說道:“我們踏上戰場那刻生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我們即使不被自己人的炮火擊中,也可能被敵人的炮火擊中。上帝只會允許不怕死的人擁有生的權利,我們無需擔心炮火,只要往前衝就行了。”
天氣不算熱,但絕不冷,可約瑟夫?波拿巴仍是出了身冷汗。拿破崙全未注意兄長的意向,他的心思已經放在了河對岸。
天黑了下來,拿破崙率領一個擲彈兵連和騎乘炮連先走,約瑟夫?波拿巴顫抖着雙腿在後。不到一刻鐘,波拿巴營五百名士兵和兩門火炮已經到了對岸。
“轟……”
炮聲響起,路易在河西佈置了上百門火炮。約定目標雖然是伊萬哥羅德的西北角,但黑燈瞎火下哪能命中?一陣亂轟下,牆壁塌毀聲夾雜着炮聲不斷響起,可誰也不能肯定是哪一面牆倒了。
過河的波拿巴營擺開了陣勢。他們不敢點燃火炮,所以只能借月光列隊。拿破崙眺望遠方的伊萬哥羅德,特別注意城牆上的火把。城牆正面每隔幾米便有一支火把,唯有最右邊,也就是西北角缺少了。
“城牆倒了!”拿破崙忽然反應過來,急忙下令,“點燃火把!”
他們雖然沒有帶着點燃的火把過河,卻帶了未燃的火把和引火物。十分鐘後,每一位連長、排長、班長都手舉一把火把。
拿破崙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握着戰刀。戰刀前揮,他高喊道:“前進!”接着,他身後的一個連便齊齊踏步,同時,那兩門6磅騎乘炮也開始發射,炮彈以城牆頂上的火把爲準心,重重地擊去。
一個擲彈兵連有一百五十人。這一百五十人橫列有三十人,縱列爲五排,一齊挺着刺刀殺入缺口。一個之後還有另一個,三個擲彈兵連有距離地行軍,前赴後繼地殺入缺口。
伊萬哥羅德守軍本就不多,職業士兵更少。他們早已被炮擊打暈,如何能應對短兵接戰。僅半小時,拿破崙便奪下了伊萬哥羅德。可是,他麾下亦有百餘人傷亡,其中不少還是誤傷。因此,他在戰勝之後非但沒有喜悅,反倒還有些自責。
還真是不喜歡拿破崙,但就是想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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