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之一身夜行裝裹着面兒蹲在唐棠所住的屋外,整個人蹲下伸出手忍不住開始畫圈圈。
“公子這招兒簡直比罰我掃茅房還殘酷,竟讓人一宿不睡覺!”
“果然是不可貌相,誰能知道公子居然是個黑心大饅頭!”
“都是那個女人,好端端的碰上來,整出這麼多幺蛾子!”
洧之念唸叨叨的突然住了嘴,將自己的腦袋快速貼近門上,聽着裡面響聲兒越來越大的動靜兒。
睡在裡面的唐棠皺着眉,呲着牙,一副痛苦不安的樣子,扭來扭去的身體將被子攪成一團。
唐棠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發痛,最開始是肚子,然後由肚子向四處發散,直到蔓延全身,痛楚越來越強,而她卻發覺自己陷入夢境怎麼也醒不來。
身體與靈魂彷彿變成兩個不相干的事物,可她還是能感受到身體被撕成無數碎片的痛處。
“唔……”唐棠忍不住痛到悶哼,眼睫毛連帶整個眼皮抖個不停,可就是怎麼都睜不開。
痛——
唐棠此時的腦海裡只有這一個字滿滿當當的充斥着,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她全身虛汗不停的往外冒,被子早已一半散落在牀一半掉落在地,沒有遮蓋的身體漸漸變冷,虛汗粘在內衫上變成冷呼呼的一團,讓她整個身體內熱外冷,抖個不停。
“唔——”痛楚越來越強烈,整個神經被痛到無法思考。
唐棠忍不住雙手抱住自己的身軀,腦袋低下靠在胸口,瞬間將自己縮成一團。
“唔……啊——”隨着唐棠忍不住閉眼大叫一聲,門外的洧之也慌了。
這姑娘大晚上的做噩夢了嗎?
“額……唔……”唐棠越來越粗重的呼吸還有她翻來覆去的聲音傳到洧之耳朵裡,這下他真的徹底懵了。
這可……咋整?
“叩叩……”洧之伸手試圖敲門。
“唔……”唐棠神情開始變得平靜,意識開始變得渙散起來。
洧之咬了咬牙,用手戳開了一個小洞,探了探屋裡的情況。
他只瞧了一眼,整個人變呆滯了,忍不住往後小小的退了一步。
他半張着嘴再次望過去,只見那屋裡黑乎乎的一團,只有唐棠蜷縮的那一團在微微的散發出白色迷霧般的光芒。
那光芒不刺眼,輕輕柔柔的包裹着唐棠。
可它威力不小,此時的唐棠氣息奄奄,臉上正常紅潤的氣血此時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
洧之一時大驚,這女人果真不簡單。
沒多做思考,洧之悄悄推開門閃了進去,伸出手探了探唐棠的脈。
洧之伸手一探,神色瞬變,不多做遲疑直接扯着被子將她一裹,連被帶人帶出客棧。
這女人自身氣息微弱,但體內卻有一股強勁氣團不斷的在她體內亂竄,一邊亂竄一邊吞噬她全身氣血。
要是晚了一會兒,這姑娘怕是要嗝屁見閻王了!
洧之扛着唐棠就往公子屋子跑,這讓他怎麼這麼彆扭呢?!
明明他看這個女人不順眼的要死,結果還是要這麼乖乖的把她帶回去給公子瞧。
橫豎是條人命,要洧之視若無睹,什麼都不幹,那他也做不到!
月亮籠罩下,地上樹影婆娑,一陣勁風閃過,兩道疊加身影閃到一僻靜小院角落處。
“公子……”洧之在屋外輕聲一喚,屋內瞬間便有亮光現出。
洧之推門進去,徑直將唐棠連人帶被扔牀上,拉下臉上的黑布就道:“這女子遭體內勁氣吞噬。”
傅淮衍聞言顧不得穿衣,伸手探了探脈後開口道:“去準備熱水。”
“是。”
傅淮衍將唐棠從被子中拖出來,看着唐棠溼透的內衫皺了皺眉。
“吾這怕是要唐突姑娘了。”
傅淮衍微蹙着眉說完便將她上半身立起,伸手瞬間點了幾個穴位。
唐棠白着一張臉,絲毫不見任何反應。
“公子。”洧之準備好熱水後,又將鍼灸包一併帶來。
傅淮衍看了洧之一眼後道:“去尋一個姑娘過來伺候。”
洧之聞言一愣,這三更半夜除了他倆是個人都睡了好嗎?!
“快去。”
“噢……好!”洧之撓頭歸撓頭,腳步倒是一刻不停。
傅淮衍再次探了探唐棠的脈,深知她此時的狀況光點穴是不管用的。
只堵不疏,要不了多久唐棠就得因體內勁氣剋制不住,爆體而亡。
傅淮衍眸子一沉,直接抄起剪刀將唐棠後背的衣物給剪破撥開。
沒過多久,趴着的唐棠後背全是針,密密麻麻的讓密恐人士瑟瑟發抖。
傅淮衍蹙着的眉始終沒舒展開,儘管救人要緊,可他這的的確確唐突了姑娘。
“叩叩……”洧之這次直接在外敲了敲門,沒在進去,鬼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可不想瞎了眼!
“公子,那姑娘我找是找到了……只是……”洧之話說到一半,撓着頭看向身側搔_首弄_姿,腰扭成八段的“姑娘”,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傅淮衍走出來,瞧了眼那姑娘後便一個勁的盯着洧之。
洧之低下頭瑟瑟發抖的一邊承受傅淮衍的眼神警告一邊看着自己的腳尖,忍不住心裡腹誹,怎麼了?
這風塵女子不也是女子嗎?
照樣能伺候人啊!
再說了,這個時候他敲誰家門,會給他開啊?!
不把他當採花大盜給捉了就是萬幸了好嗎?!
“罷了,讓這姑娘將熱水備好即可。”傅淮衍說完收回視線,再次關上門。
傅淮衍下意識的不想讓那不停暗送秋波的姑娘去碰唐棠。
門外那姑娘扭了扭自己的腰,一雙手直接勾住洧之,軟聲細語的道:“公子呀,剛剛這位是大公子嗎?長的可真是我見過最俊逸的公子呢!”
洧之將自己的胳膊抽回來,也覺得自己這件事好像做錯了。
“將廚房熱水送到這屋門口後你就能得這袋銀子,明白了嗎?”
那姑娘點了點頭,笑着望向洧之。
“還有,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問,非禮勿碰!
敢多說一個字,這袋子裡的錢,你一個子兒都甭想碰!”洧之說完轉身離開,他還要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他之前給傅淮衍說讓老九調查那姑娘的底細,不是說說而已的,這會兒,老九也該查出個一二三來了!
那姑娘依舊軟軟的點了點頭,乖乖的將水送進去,乖乖的拿着錢樂呵呵的走了。
不過送幾趟熱水的活兒就能得這麼大一袋銀子,順便還能有兩個一個賽一個俊逸的公子欣賞,這波不虧。
倒是這姑娘臨走時,扭過頭望了一眼這小院子後才戀戀不捨的走回去。
做完鍼灸後的唐棠又被傅淮衍強行給泡了個藥浴。
傅淮衍全程都是閉着眼操_作的,可他還是拿捏不準,明日這姑娘醒來,該怎麼辦。
洧之等了半天才見傅淮衍出來,隨口問了句:“公子,那姑娘怎麼樣了?”
“體內勁氣暫時壓制,但要疏通還得吾親自運功才行。”
“運功?公子您這……您這自個兒身體還沒調理好,怎麼還能……”
“不礙事。”
洧之見狀又忍不住撓頭倒豆子一般說:“公子,我剛剛找老九問了,那姑娘叫葉月白,原是鄴城葉家的姑娘。
這葉家前段時間惹了人被一夜滅門,只留這一姑娘不知怎麼活下來,後被人騙到醉春樓,結果當晚找機會踹了那個客人後趁亂就跑了出來。”
“然後那晚不知怎麼得,之後那個客人也就是那個叫二柱子的就瘋了,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唸叨他殺人了!”
“後來原本鄴城土著的那羣混子還想再次捉着那姑娘去醉春樓再賣一回,結果被她給跑了,後來又不知怎麼得,這姑娘就好像擺脫了那些人,沒再被捉着……”
洧之噼裡啪啦說了一通,後猛的一拍腦門,沒等傅淮衍發言,他繼續說:“不對啊!公子……這姑娘不是說她叫唐棠嗎?”
“她當時不是對着您說‘我唐棠不是這樣的人!’嗎?”洧之捏着嗓子學唐棠說道。
傅淮衍聞言將視線移到屋內還在泡澡的唐棠,蹙着的眉更是深了一分。
“這事之後自會知曉,你下去歇息吧。”
“公子您不睡,我哪兒敢先睡啊……”洧之搖頭道。
“既然睡不着,那幫姑娘準備一套衣物來。”
“啊?”洧之忍不住啊了一聲,整個臉又又塌了!
爲什麼公子老是讓他做些很奇怪的事啊啊啊啊!
洧之轉身走了兩步,又忍不住扭頭看着傅淮衍問:“公子,您不覺着,您對這個姑娘有些特別了嗎?”
傅淮衍沒回答他,轉身走了。
雖然街上遇上老婦人乞丐什麼的,公子也會送些衣物錢財的,可如此上心的就這一回了。
難道真的是爲了那個賭,爲了給自己證明這個女人不是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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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想讓自己真的去解決瞿言的事?
洧之“啊啊啊啊”的撓着自己的頭,皺着一張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公子到底想幹什麼!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一點,一點點都不想解決關於瞿言的任何事情!
他寧可在公子身邊當個跑腿兒的也不願意呆在那個人身邊,對着不喜歡的人臉,做着自己不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