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崩塌之間, 一聲巨響後佛手主整個胳膊帶着爪子砸下來。
從源頭被截的佛手主沉在池水中最後撲騰幾下,再次攪和出層層波浪。
蕭霖被水牆這麼兜頭一悶,兩眼猝不及防一酸, 有些看不清視線。
沉沒的佛手主不再動彈後從觸手處開始化出黑色的水流淌在池水中。
洧之感到時, 雙眼都被那一整灘被染黑的池水給嚇懵之時, 蕭霖那慘白的小臉也跟着浮現。
黑色的池水滿滿當當的包圍着他, 在洧之看不見的深底那遊蕩在池中的黑色物體竄來竄去, 遊離在他周身,最後尋摸着蕭霖的指尖後,一寸一寸侵入。
洧之雙眸一凜, 顧不得別的,甩下單鏈後將人攔腰纏住, 背起就走。
沒成想, 臨走之前那池水再次發怒般大漲, 玄杖再上方硬生生幫二人劈開一道水壁,他們才得以逃生……
洧之醒來默默的將之前的事簡短的交代一下, 他還好,只是體力勁氣都已耗光罷了,充好電就夠了。
傅淮衍聽後默默的點頭,沒再說什麼,整張臉緊緊繃起, 只有那緊鎖的眉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陰沉。
蔚璟季笠二人也沉思着該如何才能破解蕭霖身上的邪體。
在這裡, 一窮二白的連個熱水都沒有, 怎麼解?
蔚璟想問傅淮衍, 觸碰到傅淮衍刀鋒般的眼神後有點慫, 努了努嘴還是沒吭聲。
季笠見狀忍不住嗤笑,換得蔚璟一記眼白, 你有能耐你去碰,他可不想再上趕着老虎頭上拔毛了!
傅淮衍看着自己懷裡的唐棠,他的右手時時刻刻都攥着她的脈搏,生怕漏過一瞬的變化。
唐棠被那巨大的勁氣反彈一逼,體內遭受了重創,傅淮衍雖已幫她注入勁氣,但一時半會還是難以恢復。
傅淮衍望着唐棠蒼白小臉,心底無端生出着急的悶氣出來,要不是看她現在都這麼讓人心疼了,他鐵定是要開口訓她的。
沒搞清楚狀況就敢貿然行動,這是大忌!
洧之坐在一旁,一邊閉眼調息一邊瞧瞧留神傅淮衍的變化,他可不能讓他太生氣了。
傅淮衍上一次大怒還是他十歲的時候,他大怒後的後果實在可怕了!
洧之想到之前的事就忍不住哆嗦下身板,提起那事,他仍然背後冷汗直冒。
洧之悄咪咪掀開眼皮一絲縫隙瞧過去,心裡忍不住喟嘆,人之間的緣分實在美妙,他之前聞聲色變之人,如今卻成了他最信任之人。
妙啊——
傅淮衍沒理會洧之心裡的想法,比起蕭霖的傷,他更在意唐棠何時醒來。
這個在他眼裡脆弱的跟朵枯葉一般一碰就碎的姑娘,小小的體內到底還蘊藏着什麼樣的東西。
傅淮衍再次忍不住伸出手,帶着老父親般頗恨鐵不成鋼的氣惱輕輕戳了戳她的小臉。
膽子真大,那麼危險的地方也敢瞎動。
“咳……”洧之被自己的口水差點給嗆着,縮着腦袋輕咳兩聲。
他掀開的那條眼縫見狀直接裂了,被傅淮衍動作嚇呆的眼皮急忙閉緊,眼睫毛做賊心虛的微抖。
公子居然還有做這種舉動時候?
他冷淡的面兒與手上的動作可相差的有點遠呀。
這種被氣的牙癢癢又捨不得開揍的錯覺是什麼錯覺?
蔚璟季笠一個比一個人精,見此情境也默默的藏起身影,非禮勿視。
只有蕭霖這個病人不合時宜的“咳咳”了兩聲,打破了此時有點難以言明的氣氛。
傅淮衍將唐棠直接放到自己身後,他用已身爲她做牆,護着唐棠生怕她受到一絲邪體侵擾。
“公子……”洧之此時也顧不得縮腦袋了,湊過來想與他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如何。
傅淮衍看了蕭霖許久,最後還是將視線移到洧之臉上。
洧之上一次被他這麼看,結果就是他被一個人連續追殺了三個月。
洧之微苦着一張臉道:“您……您有啥就直說行嗎?我真的怕您這樣了!”
“之後的幾日,蕭獨俠就交於你。”傅淮衍說完還伸出手拍了拍洧之的肩膀,一副交付他重任般神情。
洧之動了動嘴,深知此事躲不過,只好點頭。
……
光明未至,止若汐已早早睜開眼皮,不過身形未動,她周邊的人還沒醒。
她只掀開眼皮瞧着前方漸漸明晰的石頭陣法,心裡只有一個問題,這究竟是何陣?
小曲歪了歪脖頸,跟着睜開眼,望着前方,嘴邊掀起一絲笑意,他們在器冢的第五日開始了。
“汐姐,你看那些石頭的排列,到底像什麼?”小曲輕聲問道。
止若汐搖頭,心裡千思萬緒,一團亂麻找不出個頭緒來,這團亂麻堵着連氣都沒喘勻。
小曲見狀也沒再問,雙眸望着器冢洞內上方一點一點瀉下的光芒灑在這些石頭上,有一縷沒一縷的,有點夢幻……
小曲望着望着,心頭一幅畫在眼前漸漸浮出,她記性極好,走過的路看過的景都不會忘……
等等——
小曲赫然將癱着的身板坐直,右手無意識的抓了把身側止若汐的手腕。
“嘶——小曲你幹嘛?”止若汐壓低聲音看着這個突然抽風的小曲。
小曲顧不得回答她,整個人尋摸了一處亮一點的地方半跪着,隨手拿起塊小石頭再地面上畫來畫去。
止若汐見她這般認真,不敢打擾,只好躡手躡腳的蹭過去。
那密密麻麻的小圓圈,有些被打叉,有些打對勾。
止若汐第一眼有點懵,這小曲畫的是什麼?
顧不得止若汐望她越來越懷疑的眼神,小曲越畫越來勁,後來兩隻手都開始用上。兩手畫的飛快,那線條也越來越清楚。
“汐姐,你瞧這是什麼?”
止若汐離遠了瞧一眼,第一眼映入眼前的畫面便是一條盤踞的蛇!
那蛇身子彎了好幾個圈,最讓人覺得奇特的是,那蛇嘴竟咬着蛇尾。整個蛇赫然形成一個圓圈。
小曲看着止若汐的眼神就知道她應該是明白此畫的意思:“汐姐,你瞧這裡……”
小曲說着指了指那蛇嘴咬着蛇尾之處:“這就是我們之前走過的石頭路線。”
小曲說到這裡,擡頭看着雙眼滿滿當當寫着不可思議的止若汐繼續說:“而那蛇嘴與蛇尾之處,就是我們邁入的最後一步。”
止若汐看着地面上粗糙不堪的畫面,那蛇頭蛇尾鏈接點,竟就是他們踩的地方,他們走過的路居然是一副盤蛇圖!
“汐姐,若是我們走這塊石頭,此陣就破了。”小曲說罷,將蛇頭與蛇尾連接的點改了一下,往右上邊挪了一塊,繞過她打叉的石頭,那蛇尾與蛇頭的聯繫便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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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蛇尾離開蛇嘴往上擺去,直勾勾的蔓延出石頭陣的最後一塊石頭。
止若汐整個人撐不住的往後坐,動了動脣沒說出一個字。
若是……若是她們當初選擇右側方的石頭而不是這塊,此時就出去了吧!
兩人的動作還是驚醒了沒睡踏實的閔行,閔行一起來剩下兩個也跟着醒來。
三人走過去一瞧,心裡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說,他們就這麼與成功之路擦肩而過!
陳羽呲着牙開始胡咧咧:“這是什麼奇怪的陣法?這也太……太……”他一時語塞,都不知道用什麼詞形容好了!
裴南望着地面上的圖,默默的藏起心裡的疑惑,一言不發。
閔行也沒料到此陣的奇怪之處竟再此:“這圖案說是上次的,那這次的呢?又是什麼?”
止若汐搖頭,嘆了口氣道:“若是知道此陣之名或許有解。”
裴南聞言雙眸忍不住亮了一下,可鼓起的勇氣觸及止若汐雙眼後又泄氣了。
他爲人孤僻甚少說話,若不是陳羽當初與他結伴,他絕對要默默無聞的一個人闖然全程。
他只有在拿起劍的時候整個人煥然大變,硬生生跟變了個人似的。
可要他對着這麼多人說話,他還是做不到。裴南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的緊緊攥住衣角,任由手心裡的冷汗沾溼衣服。
他還是不敢,因爲不敢,所以他即使好像知道此陣之名,也不會說出口。
何況,他還沒確定呢,萬一說錯了呢?
說錯了,他們會不會責怪自己?說錯了,他們會不會罵自己?
裴南此時的心緒都被這樣自我製造的煩惱所充斥連一旁陳羽對他講的話一句都沒聽到。
“裴南?裴南!”陳羽最後忍不住大吼,這才把他的思緒給扯回來。
陳羽剛想開口便瞥見擡起頭的裴南,那雙害怕慌張還沒來得及藏起溼漉漉的眼眸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撞進他的眼裡。
“你……”
裴南急忙撇過頭,眨巴着眼收回剛剛的情緒,再次把自己僞裝起來,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殊不知他這樣,更是讓其餘人感到奇怪。
陳羽兜不住疑問直接問出來:“你怎麼了裴南?你有什麼事嗎?”
裴南搖頭,步子忍不住往後撤,他想躲,他想逃,卻躲不掉逃不了。
“到底怎麼了?”陳羽仍舊沒眼力見的一個勁問。
“沒……沒事。”裴南只擠出兩個字。
陳羽臉上的不認同浮現:“裴南!我們都一起出生入死了,你還在怕什麼?”
陳羽都覺得他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一起出生入死的破陣,一般人能與他們有這樣的交情嗎?
裴南退無可退,輕嘆一口氣小聲道:“我……我好像知道那陣法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