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豐年像是安撫寵物一樣,輕輕撫/摸着我的後背。“臨夏。我不能給你婚姻,也不能給你孩子。但是我會把你放在心上,用我的方式愛你,你明白嗎?”
我用力的“嗯”了一聲,是說給厲豐年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厲豐年把我抱的很緊。像是害怕我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他說。“臨夏,你要給我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
在這一刻,我在這個強大,從不曾露出半分軟弱的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恐懼。他在害怕。
他其實並不是在害怕我會離開他,而是害怕他對江清妍的那股谷欠望,像是上次在唐山的酒會上。像是這次在休息室,江清妍一個細小的舉動。都可以在他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也是厲豐年自己不願意的。
可是感情,如果能夠用自己的理智去控制。那哪裡還有情不自禁這樣的事情。
所以在這當下。我什麼都沒說,厲豐年卻先開口給了我承諾,他想用承諾束縛住我,然後用我來束縛住他心裡的對江清妍的谷欠望。
而我恰恰……甘之如飴。
這是我和厲豐年,江清妍之間的情感怪圈,這是一個死結,死結打在厲豐年的心底,除非他真的想明白,除非我決然割裂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然我和他之間,只能這樣不斷循環着。
咚咚咚。
休息室的門扉被敲響,“厲總,是我。”陸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厲豐年讓他進來,我推了推厲豐年,他卻沒有放開我。
陸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厲豐年緊緊抱着我的模樣,眼尾稍稍一動,再無其他,“厲總,沈董事長來了。”
“好,我知道了。”厲豐年頓了頓纔開口,他的聲音比剛纔更低沉了。
陸南出去之後好一會兒,厲豐年才真的放開我,他身上的西裝被我壓皺了,我伸手替他整理撫平。
今天沈明珠也在現場,加上厲豐年之前說的話,我很快就猜測出了這位沈董事長的身份,應該就是沈明珠的父親沈遠征,沈氏集團的掌舵人。
厲豐年眼帶柔光的看着我,他摸了摸我前額的劉海,輕柔的撥開,印下一個吻,“我去去就來。”
他越是這般溫柔,我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可是還是強裝出一臉的平靜,凝視着他晦暗如潭的雙眸,笑了笑說,“好,我等你。”
“晚上一起回家。”
“嗯。”
一起回家,這是厲豐年對我最後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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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的一角,我避身在一個大型盆栽之後,遠遠地看着厲豐年和沈遠征一行人,他們兩人混跡江城已久,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身上帶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再加上厲豐年和沈明珠男才女貌的組合,像是有一束無形的光,打在他們的身上,周圍人或多或少的目光,都往他們那邊看着。
沈明珠後來離開了,就剩下厲豐年和沈遠征還在聊着天。
我心中煩亂,連自己都理不出思路,悻悻然的收回目光,打算回休息室等厲豐年應酬完了之後一起回家。
可是我才走到宴會廳後面的走廊上,就被一個人堵住了去路。
沈明珠的目光盯在我臉上,一抹豔麗的紅脣微揚,笑的依舊是那麼的高傲有戲謔,她顯然是在這裡等我的樣子。
“沈小姐。”我謙恭的垂了垂頭,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躲都躲不掉。
“宋……我應該是叫你宋小姐呢?還是宋助理?”沈明珠挑眉問我。
“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沈小姐順口就好。”我有些疲憊,無力的笑了笑,只想快些應付沈明珠之後順利脫身。
“宋小姐知道我和豐年正在確定婚期的事情嘛?”沈明珠說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一個白色的光點,隨着她指節的移動而閃耀。
我這才注意到沈明珠左手的無名指上,帶着一個碩大的鴿子蛋戒指,就算是在昏暗的走廊上,鑽石的光芒依舊耀眼。
“知道一些,恭喜沈小姐。”說出恭喜兩個字的時候,我嘴角顫了顫,十分的言不由衷。
但是沈明珠好似很滿意我的識大體,“宋小姐,你果然是聰明人,就算到了豐年身邊做了他的助理,還是這樣的安分守己,希望在我跟豐年結婚之後,你也能保持這樣的心態,不要存有不該有的幻想,這樣我們才能愉快的相處,你說是嗎?”
我倒是對沈明珠當下的態度有些驚詫,擡着眼眸看她,她臉上還是一派平靜,只是笑的有幾份詭異而已。
還未結婚,居然就跟未來丈夫包養的女人大談相處之道,難道他們這些有錢人就跟一般人不一樣嘛?
沈明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可以如此縱容我的存在。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可以容忍你跟豐年之間的關係?”沈明珠一眼就看穿了我心底的疑惑,她自問自答一般的繼續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了,你不會是豐年包養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對每一個我都要趕盡殺絕,我以後的日子恐怕也太累了。”
沈明珠稍稍揚了揚高傲的下巴,她順着走廊的方向望出去,外面是杯籌交錯的宴會廳,還可以看見厲豐年和沈遠征的身影。
沈明珠當下的目光有些飄忽,“宋小姐恐怕不相信,我和豐年這樣的人,對自己的人生軌跡是沒有支配權的,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讀書、工作、生活、教養甚至是婚姻,全部都已經被人規劃好了。豐年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但並不是一個好男人,所以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愛上他的。”
沈明珠的話,正應了厲豐年之前所說的,他一定會跟沈明珠結婚,這事無法改變的事實。厲豐年改變不了,沈明珠也改變不了。他們兩人就像是冷漠的機器人,爲了雙方集團的最大利益,必須將自己跟對方拼湊在一起。
而回想一下沈明珠一貫看我的眼神,大多時候是嘲諷和鄙夷,但是沒有……嫉妒,也沒有怨恨,的確不像是心繫厲豐年的樣子。
我對這樣連對自己感情和婚姻都沒有控制權的沈明珠,第一次心生憐憫。
沈明珠回眸看我,嗤笑了聲,“宋小姐,難道你是在可憐我嗎?我起碼還能得到厲豐年妻子的名分,相比較而言,宋小姐更加可憐吧,畢竟還有一個江清妍在。”
沈明珠得了他的名分,江清妍得了他的心,而我……什麼都沒有。
她的言下之意,我聽得一清二楚,當下臉色發白,卻只能默不作聲地低下頭。
此時,宴會廳的方向,有細碎而嘈雜的聲音傳來,我和沈明珠齊齊往那邊看着,遠遠地看到厲兆年挽着朝顏,往沈遠征和厲豐年的身邊靠近。
跟我們比較靠近的賓客裡,有細碎的聲音傳來。
“那不是厲家的私生子厲兆年嘛,進這樣的場合他怎麼也敢來。”
“別看他只是私生子,十八歲就被厲家老爺子帶回本家了,厲豐年不就是爲了這件事情,鬧得離家出走,最後一舉成立了環球,今天厲兆年可是代表厲氏集團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這個厲兆年看來胃口也挺大的的,居然還跟跟厲豐年正面交鋒。”
“聽說厲豐年離開厲家之後,厲家老爺子就把全部的心裡放在栽培這個私生子上了。”
“那以後厲家的繼承人,該不會是他吧?”
“說不準呢,雖然厲豐年離開了厲家,但是他跟沈家大小姐聯姻之後,肯定還會被厲家老頭子召回去的。”
討論的那兩人顯然是沒有注意到我和沈明珠的存在,說着說着,還往厲豐年方向走去,看熱鬧去了。
沈明珠當下臉色就沉了下來,她旋即轉過臉,明豔臉龐上的眼眸裡,透着一股陰寒,“宋臨夏,我再告誡你一件事,我們這種你們受不了的有錢人,比出軌偷腥更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就是私生子!如果你要是敢懷上豐年的孩子,就別怪我出手無情。”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到了,當下僵住了沒有反應。
“知道了嗎?”沈明珠咬牙切齒的又質問了一遍。
“知道了。”我怕她不信,一邊說還一邊用力的點頭,雙手甚至無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這種無形的壓迫感讓我喘不上氣來。
宴會廳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遠遠地就看到厲豐年和厲兆年爭執了起來,所有人往他們的方向靠近着。
沈明珠也急了起來,卻最後又跟我說了句:“我告訴你,厲兆年也是我父親挑中的人選之一。豐年能不能名正言順被召回厲家,就要看我跟他的聯姻會不會成功。所以你最好安分守己一點,別再這種關鍵時刻捅出什麼簍子來。”
沈明珠說完,就腳步匆匆的往那邊走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靠近的瞭解厲豐年和沈明珠他們“人上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