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是我。”
聽到這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凌初顧不上意外,趕緊將小錘子收了回來。
看着夜色下那道黑影,凌初尤是不敢置信,“寧大人?”
“是我。”
“你怎麼來了?”確定是他,凌初鬆了一口氣,剛把火摺子拿到手。
寧楚翊身子一閃就到了她的身邊。
順手把火摺子拿掉,輕聲道,“別點。”
見她一臉莫名看着自己,寧楚翊無奈輕嘆,“方纔就差點被你府裡的護衛發現了,若是岳父知道我在這裡,我這雙腿怕是要不保。”
凌初斜睨着他,“誰是你岳父,我可還沒嫁人,別亂喊。”
寧楚翊把火摺子擱到一旁,雙手攬着她的腰肢,不滿道,“怎麼,你吃幹抹淨就想反悔?這可不成。”
凌初哼笑,“我反悔?也不知是誰說過兩天要來提親,結果這都大半個月了,半點消息都沒有。”
寧楚翊垂眸,見她神色不滿,趕緊道歉,“你生氣了?這事是我不對。”
其實凌初天天忙着鋪子的事,本來都顧不上生氣。但這會見到寧楚翊,心底多少還是有點不滿的。
不過見他月色下,臉色似乎有些疲憊,心中又一軟。
“你回京後,很忙嗎?”話剛出口,瞥到他薄脣乾燥,雙手在他胸膛上推了推,“先坐吧。”
寧楚翊看了她一眼,鬆開手,在軟塌上坐下。
“別走。”
凌初剛轉身,就被他拉住了手腕。只能回頭暼他一眼,紅脣輕啓,“不渴?要不要喝茶?”
知道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寧楚翊眼裡瞬間涌起亮光,身上的疲憊都散了不少。
捏了捏她的手指,才依依不捨鬆開,啞聲道,“要。”
凌初收回手,轉身去拿了茶壺茶杯。
看到桌子上擺着的點心,乾脆一併端了過來。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在忙什麼,渴到連水都沒空喝,怕是晚膳也沒吃。
凌初把點心放到寧楚翊旁邊的小桌上,先給他倒了一盞茶。
又去拿了一塊帕子投了水,給他淨了手。
這才把點心往他手邊推了推,“這時辰廚房那邊都歇下了,不好去給你做吃食,這點心你將就墊一墊吧。”
“還是夫人心疼我,正好還沒用膳,嘗一嘗你的點心。”
寧楚翊脣邊含笑,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忙碌,只覺得剩下的一半疲憊也一掃而空了。
凌初一句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話到了嘴邊,看到他眼裡的紅血絲,又咽了回去。
算了,懶得再糾正他的稱呼。
見寧楚翊三兩下就吃完了一塊糕點,凌初默默擡手,又給他斟了一盞茶。
直到他吃完,纔再次提起方纔的話題,“你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
“是。”
見他沉下臉,凌初好奇道,“是什麼事,很重要?”
寧楚翊頷首,“自然重要…我是特意來見你的。”
見凌初瞪着他,寧楚翊幽幽道,“久不見夫人,我若是再不來,夫人怕是要忘了爲夫,再跟某人重續前緣了。”
這酸溜溜的語氣,讓凌初看得又氣又好笑。
這意有所指的話,看來是知道她在街上碰到了趙景明的事。
“大人不是忙得連水都沒空喝,怎麼還有空打聽我的事?”見她笑得燦爛,寧楚翊心中一堵,恨不得立刻提劍去將趙景明給砍了。
難得見面,寧楚翊不想再提那煞風景的人,話題一轉。
“初初,分別這麼久,你不想我嗎?怎麼都沒來見我?”
凌初睨着他,“見你?一別大半個月,沒有半點音訊,我還以爲大人要悔婚了呢。”
寧楚翊瞄她一眼,終於忍不住悄悄伸手握住她的素荑,“胡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
凌初手掙了掙,卻沒掙脫,“不是嗎?那你怎麼也沒來見我。”
寧楚翊見她放棄了掙扎,心中高興,臉上卻涌起一股委屈。
“當然不是。非是我不想來見你,是岳父大人有意阻撓。”
凌初詫異,“我父王?真的假的,我怎麼沒聽他提起過這事?”
寧楚翊語氣幽怨,“岳父既是有意阻撓,又怎麼會告訴你。”
凌初被他吊起了好奇心,伸手推了推他,“別貧嘴了,到底怎麼回事?可是你跟我父王提過親了?”
“嗯。”提起這事,寧楚翊就鬱悶得不行。
其實阻撓他的不止定遠王一人,還有皇上。
那天送完凌初回府,第二天寧楚翊就準備去找皇上賜婚。
可進了宮纔想起來,國喪期間是禁止一切嫁娶的。
寧楚翊不得不打消儘快將凌初娶回去的念頭。
可沒想到下朝之後,無意中聽到靖王在跟定遠王談話,話裡話外想要爲靖王世子求娶凌初。
生怕定遠王答應了婚事,寧楚翊當即找了一個藉口,將靖王支走。
然後匆匆找到皇上,想求他賜婚。就算不能立刻成親,寧楚翊也要先將他跟凌初的名分定下來。
原以爲這事一提就能成,沒想到皇上雖然應下賜婚,但卻提了一個條件。
皇上要寧楚翊先認祖歸宗,給他冊封太子後,再給他賜婚。
可寧楚翊雖然得知自己是皇上的兒子,卻無意認祖歸宗,更不想當太子,而是一心想要上戰場。
見他不同意,皇上不氣也不惱。
卻轉身就稱起了病。
雖然每天強裝上朝,卻讓安公公把所有摺子交給寧楚翊,讓他負責批閱。
爲了防止百官以不合規矩爲由反對,皇上甚至在上朝時直接公佈,先皇在世時,就已經爲他和寧楚楚定下了婚事。
只是寧楚楚後來身患重病,無法擔任母儀天下的重任,纔不得已先讓徐媛月當皇后。
皇上不但下旨宣佈,他要重新迎娶寧楚楚爲後,更是直接言明寧楚翊纔是嫡長子。
等玄一真人擇好適宜的日子,就冊封他爲太子。
儘管有人心中腹誹,可見一衆宗親都沒有反對,也沒人敢觸皇上的黴頭。
爲了讓寧楚翊答應認祖歸宗,皇上不但故意把所有奏摺給他批閱,甚至還聯合定遠王,把一批又一批軍務交給寧楚翊處理。
這還不算,爲了讓寧楚翊沒空見凌初,定遠王還建議皇上讓玄一真人和大弟子輪流給他講經論道。
這些人,不管哪一個都不是寧楚翊能得罪的,爲了讓他們答應他跟凌初的婚事,寧楚翊只能天天忙得跟狗一樣。
凌初一臉同情看着他,“看來是我誤會大人了,大人…辛苦你了。”
見她笑得幸災樂禍,寧楚翊磨了磨牙,突然傾身過去將她一把抱住,身體一個翻轉,將她壓到榻上。
嘴一張就含住那讓他日思夜想的紅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