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
但是對於躲在草地裡的李藥師來說,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一切準備就緒。
只差一揮手,無論是唐燦也好、隆慶也罷,都會成爲過去式。
結果呢?
三千弩的牽引絲線……
斷了!
絲線的價值姑且不提,這事兒,他完全無法接受!
畢竟,昨天夜裡,是女帝信誓旦旦的吩咐他,一切按照計劃施行!
爲此,他從昨天夜裡,就開始不眠不休的準備,安排鎮北軍迂迴,精銳力量早早就離開了鎮北大營,隱藏在一處草丘的後面。
只等三千弩發射,那些人就會從草丘後衝殺出來,解決戰鬥!
做了這麼多的戲。
結果呢?
沒有下文了?
李藥師臉色鐵青,繃着臉,沉聲開口:“撤!”
……
遠處。
唐燦依舊沒有說出如何能夠一年賺錢幾百萬兩銀子的事情,只是把農事、通商、工匠等等事宜,粗略的說了一遍。
就算女帝的心裡再恨,也不得不承認。
唐燦對於這些事情,實在是要搶過她!
按照唐燦的說法,除了農事,通商、工匠,統統都可以採用合作的方式。
甚至,合作對於大涼,有百利而無一害!
高昌願意在草原上,興建坊市。
其中商賈,全都是大涼商賈。
無論是高昌賣東西,還是賣東西,都要經過大涼商賈。
如此一來,直接將高昌商業,交由大涼來掌控。
這種程度的退步,誠意十足,女帝難免動心。
高元一,也同樣是不可避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說他們,就連拓跋、隆慶、童明德,都是瞪大了眼睛。
這他孃的,想幹啥啊!
難怪這幾天,每一次問唐燦如何說服大涼,他都是含糊不清。
合着,在這兒等着呢?
但是,當着女帝、高元一等人的面,拓跋還是沒有發作,始終維持一絲輕笑,表現的智珠在握。
一直等到兩方說的差不多,約定來日細細商議,各自回程之後,拓跋終於忍不住。
“唐燦,你這樣,算怎麼回事兒!”
“高昌願意納貢稱臣,不是爲奴爲婢!”
隆慶也是冷笑一聲:“某早就說過,這個唐燦心懷不軌!大王莫要上了小人的當了!”
“若是聽某的,剛剛直接斬殺了大涼皇帝,還有什麼事兒!”
“天真。”唐燦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引得隆慶氣的肝疼,自顧自說道:“這件事情,自然有好處。”
“農事,你們不懂,我也不懂。”
“但是我知道,大涼紅薯、土豆,畝產五千斤。”
“就算草原地薄,到不了五千斤,三千斤總是有的吧?”
“再不濟,一千五百斤總是有的吧?”
“就算再差點,咱們按一千斤來算。”
“分出去一半,高昌總是能留下五百斤。”
“畝產五百斤,什麼概念,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應該知道。”
“爲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不讓出這麼多,你以爲大涼會平白無故的把紅薯、土豆的種子,交給高昌種?”
“我知道,這幾個月,你們一直都在想辦法從大涼買種子,但是一無所獲,對不對?”
唐燦的話,直中要害。
高昌真的是想盡辦法,卻完全沒有機會。
如此一說,童明德當即明白了唐燦的想法。
身爲南院樞秘使,他比隆慶和拓跋,都更清楚畝產五百斤的意義。
但是……
“可是,爲何要讓大涼營商?我高昌,商人何其多?”
唐燦笑了笑,輕聲說道:“高昌的商人多,不假。但是高昌的商人,要和番邦做生意,沒有精力放在這上面上。”
“況且,往返大涼神都,高昌人如何能夠輕而易舉的做事,到時候少不得有衝突,更免不了有劫匪、盜賊之輩。”
“若有由大涼人做生意,高昌只負責收錢,一勞永逸。”
“而且, 還能把更大的精力放在番邦的生意上面。”
“兩相比較,我選番邦。”
說道這裡,唐燦嘆了口氣,感慨道:“如今高昌,看似立國,卻與遊牧並無太大的區別。”
“若想發展,總是要付出些代價。”
“這些代價,有可能承受的起,有可能承受不起。”
“但是,總是要做。”
一番話,說的幾人啞口無言。
道理,就像唐燦說的一樣。
高昌的痹症,就在於習慣了遊牧民族,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
若想改變,非一日之功。但是……總要有舍,纔有得!
一路沉默。
良久,行至王都。
拓跋看着林立的帳篷,像是門檻一樣的城牆,輕聲說道:“一切,依唐御史所言。”
“大王,這如何跟百姓們交代?”
“無需交代。”拓跋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跟他們說,他們也不懂啊。”
隆慶、童明德,面色一僵。
拓跋所言,不無道理。
高昌不比大涼,一百人裡面,未必又一個識字的。
禮儀、法度,更是沒有多少人懂的。
所有行事,依舊按照部落的傳統……
“不能一口吃個胖子,什麼事情,總要一點點的來纔是。”
唐燦輕聲說了一句,帶着高銀柳告退離開。
只是回到營帳之後,高銀柳卻站在唐燦的背後,輕聲說道:“公子,你在打算什麼?”
說罷,怕唐燦誤會了她的意思,高銀柳跟着補充道:“公子在騙他們,我聽出來了。”
唐燦從一旁拿起青蘭酒,動作熟練的倒了兩杯,一飲而盡之後,這才笑道:“還是銀柳你知道我。”
把第二杯酒也喝光了之後,唐燦一字一句:“我想試試,能不能讓高昌跟大涼,合二爲一。”
嘶!
鎮定如高銀柳,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唐燦。
“公子是想……不用刀兵?”
“是。”唐燦一臉認真,完全不是開玩笑:“雖然我抽身了,但是當初和帝江在一塊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東西。”
“就算大涼舉國之力,也無可奈何。”
高銀柳怔了一下:“加上高昌,就夠了?”
“不可能。”唐燦笑了笑:“高昌只是一個開始。”
雖然是笑,但是高銀柳卻能感覺到笑容之中隱藏的苦澀。
有些心疼,柔聲說道:“公子,究竟是什麼事兒?你和小書袋談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