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你。”唐燦不慌不忙,隨意的坐下,靜靜的看着身前不遠的紀醜。
紀醜表情僵硬,怔怔的望着他。
良久,苦笑一聲:“我也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你。”
“很好。”唐燦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麼,說說吧,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連夜追蹤,他的目的,就是找到問題的答案。
既然看到紀醜,斷然沒有不問的道理。
紀醜沒有開口,只是沉默着。
他並不想告訴唐燦,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其實恰好也是因爲他……
“大人爲何不殺我?”紀醜有些漠然的看着唐燦一眼,冷靜的開口:“我來做事,大人應該知道,我不會說。殺了我,就是最合適的選擇。”
“沒錯。”
唐燦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殺你,我很有興趣,但是也很令人失望。”
“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爲什麼會走出神都,還要弄這麼一艘畫舫,大張旗鼓?”
紀醜的出現,太奇怪了。
畫舫的存在,更是奇怪。
紀醜+畫舫,構成的事情,更加古怪。
“大人,我必須再次提醒你。現在殺我,就是最合適的選擇。再過一會兒,我之前派出去的人,就要回來了。”
紀醜冷漠開口:“他們如果回來了,大人未必跑的了。”
“大人可能不知道,大河的河底,有很多死人。”
“只要殺了人,在他的身上綁上重物,在沉入水底,幾年都不會出現。”
唐燦微微眯眼,看着紀醜,心中思忖。
他這一次的做法,其實有些衝動,也有些冒險。
冒險的根源,則是在拿兩國的和平在賭。
在他想來。
既然神都想要殺他,那就必須先立威。
在神都外,把事情解決。
就算不能全都解決,也能敲山震虎,讓神都那些躲藏在暗處的齷齪小人害怕,不敢對高昌的孩子們,做出某些陰險的事情。
可是。
紀醜的出現,山房的出現,確實讓他的思路,出現了一些變故。
如果……
如果說不希望他重新出現在神都的人是女帝。
這一次的神都之行,恐怕就更奇怪了啊!
“神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唐燦目光重新落在紀醜的身上,冷靜發問。
紀醜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離開神都已經兩個多月了。”
“兩個月?”
唐燦的眼睛眯了一下,繼續說道:“那你就跟我說說,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紀醜再次搖了搖頭:“我沒有要殺你。”
“我得到的命令,只是來到大河。”
“那些人,不是你的人!”唐燦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開口追問。
“是!”
紀醜忽然點了點頭,肯定了唐燦的猜測。
“是誰?”
“不知道。”
紀醜面無表情:“山房,已經不是曾經的山房了。”
“有什麼不一樣?”
“呵。”
紀醜乾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唐燦的問題。
然後,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猛烈的咳嗽了幾聲!
隨着他的咳嗽,一口殷紅的血跡,直接咳在了他的掌心!
“毒?”
“是。”
“寧願死,你也不想說嗎?”
紀醜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倒是有點意思。”
唐燦忽然笑了笑:“嗯,死吧,我看着你死,等你死了,我會把你沉河。”
“呵。”紀醜又笑了一聲,脖子一歪,身體前傾,直接栽倒在地,發出嘭的一聲。
唐燦則是笑着搖了搖頭,一手提起紀醜,兩步走出房門,用力一丟,直接紀醜丟進了河裡。
緊跟着,他也沒有繼續停留,縱身一躍,直接衝上河岸,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他離開同時。
畫舫的一層,有人推開窗戶,看了看大河,口中低聲呢喃:“死了嗎?死了也好啊!”
……
藉着夜色的掩護,唐燦很快離開畫舫的位置,返回營地。
偌大的營地,依舊平靜。
只是明裡、暗裡,全都多了不少巡守的人。
唐燦剛剛回到營地,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秦壽就湊了過來,神色凝重:“出事兒了,崔海丟了。”
“丟了?”
“我一直安排人盯着他,可是在之前那一批刺客來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丟了。”
“不知道他是自己跑的,還是被人帶走了。”
“還有什麼事兒。”
“倒是沒有什麼,相安無事。”
“你安排盯着他的人呢?”
“也是沒什麼問題。”
“崔海的親兵呢?”
“全都在,一個都沒有走。”
“盯着吧。”
“嗯,我已經安排了。”
兩個人,說了幾句,隨之陷入沉默之中。
本來,就讓人有些迷惑的事情,變得更加怪異。
最讓人無語的,則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等等……
唐燦忽然怔了一下。
畫舫!
他第一次見到崔海的時候,就是在畫舫上。
而今天畫舫出現,崔海失蹤。
總不可能,這個狗東西,跑到畫舫上去了?
可是……
爲什麼?
不管怎麼說,崔海都是堂堂正正的鴻臚寺官員,奉旨迎接高昌使臣入神都。
他折騰這麼一大圈,兜兜轉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陳瑛呢?”
“在囚車裡。”
“去看看。”
唐燦的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幾步走了過去。
囚車中,一個囚犯。
看起來,就是陳瑛。
衣衫襤褸、鬢髮蓬鬆。
雙臂無手,頹然的垂在身體兩側。
可是……
空氣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低頭再看,陳瑛的雙臂,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這就不對了!
早在之前,唐燦就找人把陳瑛的手臂止血。
眼下的情況……
更重要的問題是……
囚車裡的人,是誰?
唐燦心中“咯噔”一聲,沉聲說道:“秦壽,去看看,是不是崔海。”
秦壽嚇了一跳!
如果囚車裡的人是崔海的話,那麼這一次的事情,恐怕真的說不清楚了!
哪怕他相信唐燦。
可是眼下這麼多人,衆口鑠金。
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也不可能瞞着神都方面。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敢保證!
秦壽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上前,輕輕的撩開亂蓬蓬的頭髮。
看着血肉模糊的面孔,秦壽的眼睛猛地瞪大,脫口而出:“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