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祖宗蹲下身,俊美的五官彷彿帶着一種光輝,讓人不敢直視一般。
他擡起手,替吳威理了理髮型:“兄弟,辛苦你了。”
吳威有種劫後餘生的感嘆,不好意思的底下頭,微微一笑:“你別跟我們這麼說話,我太不適應了。”
孫胖子抹了把蒼白的臉,調笑道:“是啊,吳威這個性取向還沒穩定,祖宗你別來誘惑他了,萬一回頭吳威又不喜歡那個極速鳥了,改喜歡你了可咋整!”
氣氛瞬間輕鬆起來,吳威板臉一怒:“屁話!你少在這裡編排我!”
孫胖子嘿嘿一笑,然後也擡手在吳威的腦袋頂上摸了兩下:“摸毛嚇不着,好了,晚上你不會做噩夢了。”
大家說鬧的時候,我轉頭看着啊哈大巫師,問道:“你剛剛去哪了?打聽到什麼了?”
啊哈大巫師頓時露出一股飽足幸福的表情:“真是太爽快了,剛剛我衝進了小鬼堆裡面,飽吃了一頓,也算是替你們解決了一小部分的阻擋力。”
我汗顏:“你不會就去吃了吧?打聽到鯉魚和葫蘆巴巴她們的下落了嗎?”
“當然,你以爲本無事只是白吃嗎?”大巫師飄了起來,擡手一指:“就在前面的一處主店上,我看到了一個和他有幾分相似的人,正在抱着一個小葫蘆呢!”
說着又指了一下葫蘆祖宗。
“什麼!”葫蘆祖宗蹭的一下就蹦起來了:“你沒看錯?他懷裡面抱着一個小葫蘆?”
“當然啊,紅皮葫蘆挺少見的呢!”啊哈大巫師笑呵呵的說。
葫蘆祖宗臉色頓時如鍋底灰一般,我心底暗道不好,不會是幻地用了什麼辦法提前讓葫蘆巴巴出世了吧?
這小傢伙出生的時候親爹不在身旁,可別像楊康一樣認賊作父了!
“走!”葫蘆祖宗火急火燎的站了起來。
接下來我們又連續的闖了兩關,有驚無險的度過,最後我們幾個站在了啊哈大巫師所說的那處正殿前。
宏偉氣派的大殿非常的震撼人心,我們站在殿門口,已經可以和坐在殿內上位的那個人對視了。
外面把守層層嚴密,等到這最裡面的時候,卻連個鬼宮女都見不着,空蕩蕩的,只有坐在上位的那個人。
“可真是慢呢,我等你們等的花都謝了!”幻地笑呵呵的說,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還帶着一絲迴音。
葫蘆祖宗上前邁入殿中,冷哼一聲:“屢教不改,真是讓人失望!”
“嘖嘖嘖,你可千萬別在用長兄的口吻和我說話了,不過比我早生幾秒就擺出這幅長輩的嘴臉給誰看呢,噁心!”幻地輕蔑而又淡然的冷笑。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我見到他,和上一次被他抓起來囚禁的時候是兩個感覺。
相比上一次他的好勝心強,帶着玩味的心思去找葫蘆祖宗的茬,這一次,卻帶着一股黑暗的氣息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讓人覺得很邪惡。
特別是我在看到他懷裡面抱着一個沉睡的小葫蘆的時候,心下微微一驚,那真的是葫蘆巴巴嗎?
赤離的本體是紅色的赤藤,那葫蘆巴巴在孕育的時候是用赤離的身體精華所培養的,所以很可能就繼承了她一部分的基因。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葫蘆祖宗的臉色,黑的跟鍋底灰似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葫蘆祖宗皺眉問道:“勝者爲王,敗者臣服,你不老老實實的躲起來在修煉個十年二十年的,竟然學會劫持綁架了?”
“喲,這話可怎麼說的?”幻地呵呵一笑:“我不過是抱着我的侄子來稀罕稀罕,另外那三個可都是自動跟上來的,和我們關係喲。”
“廢話少說!將人交出來!”葫蘆祖宗大喝。
“好哇,要人你就來戰吧!”幻地朝我們勾了勾手指頭。
葫蘆祖宗勃然大怒,向前一衝,緊接着我們眼前的景色忽然一變。
竟然不在是宮殿,而是一條長的望不到盡頭的公路上,藍天白雲,鳥語花香,一切都是這麼安靜而祥和,感覺不到一絲的黑暗氣息。
就在這時,我耳邊迴盪起一個聲音:“你不是一直懷疑自己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看看吧,重新回到那一刻,看清楚被隱藏的事情真相!你還能如此的信任他嗎?啊哈哈哈……”
無比猖狂的聲音,我憤怒以後:“裝神弄鬼的算什麼把戲!有能耐和你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然而,除了空谷回聲之外,在沒有任何迴應我的聲音。
風一絲絲的吹來,帶着溫熱的氣息,如此真實的感受,身臨其境一般。
太陽光濃烈的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回頭,身後的孫胖子吳威語嫣他們都不見了。
而葫蘆祖宗,就在不遠處,和幻地戰鬥的天翻地覆,地震山搖。
他們此時展現出的戰鬥力真的是天人在戰鬥,一拳轟出,那就成了自然災害,山石崩塌,公路斷裂,戰力非常的可怖。
我茫然的追着他們在天上的蹤跡,突然聽到引擎的聲音,一轉頭,在長長的公路的另一側,一輛汽車從遠處緩緩駛來。
通過擋風玻璃,我清晰的看到駕駛室裡面的一個青年男人,還有副駕駛上抱着一個嬰兒的美麗女人。
這應該是一家三口,正在有說有笑的。
忽然,葫蘆祖宗一拳擊出轟向了幻地,而幻地側身一躲,拳風直接轟向了地面。
“不——”我大喊一聲,卻來不及阻止什麼。
嘭的一聲,汽車騰空而起,在半空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了一圈,自後大頭朝下的砸在了地面。
那嬰兒在汽車旋轉的時候,從窗戶內被甩飛了出來。
我幾乎用上了畢生的全部能力加快了速度奔跑過去,牢牢的將他接在了懷中。
奇怪的是遭遇如此重大的禍事,他身上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抱住他的那一瞬間,我幾乎感覺到了心連心的通透,沒錯,這個嬰兒就是我,就是我……
翁的一下,我的腦子在沉寂了幾秒鐘之後炸開了!
車禍,車禍!我的父母死於車禍!
我突然放下嬰兒,大吼大叫的朝那輛車撲了過去,我猛然用力,將汽車翻轉過來,將裡面頭破血流的一對年輕夫妻給抱了出來。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們的臉龐,我瞬間熱淚盈眶,顫抖着手撫摸上他們的臉頰,輕輕的喚了一聲爸爸媽媽……
然而,冰冷的氣息,殘破的身體,預示着他們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軀殼。
死了,就這麼死了!
那嬰兒爬了過來,爬到女人的身上,趴在她的胸口哇哇的大哭大叫。
我的心一揪一揪,茫然而又無措的望着這一幕。
這就是幻地和我說的真相嗎?這就是我父母死亡的真相嗎?
什麼祖傳三代的葫蘆祖宗,全部都是謊言,全部都是屁話……
我踉蹌了後退了兩步,那一方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一身疲憊的葫蘆祖宗落在了我的旁邊,和我一樣,垂首彷彿默哀似的看着這原本幸福,卻因着他而悲慘起來的一家三口。
葫蘆祖宗緩緩的彎下腰,將女人身上的小孩兒抱了起來,抱在懷中,面無表情的轉身,縱身一躍就飛走了。
他彷彿沒看到我一樣……哦對,我身在時空的亂流,正看着十幾年前的一幕,他肯定看不見我。
葫蘆祖宗走了,只餘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這一對夫妻的屍首面前。
我仍然記得上一次和幻地產生交集的時候,我隱約洞察了我的身世肯定沒有那麼簡單,但是不想去涉及過深,以防影響我和葫蘆祖宗的感情。
可是幻地竟然如此的殘酷冷血竟然我親眼的看到了這一幕,再一次的經歷了父母慘死的經過。
雖然我沒有父母也長到了如今這麼大,和他們沒有什麼親厚的感情。
但耳聽和親眼所見完全是兩個概念。
我覺得我的世界在一點點的崩塌,山石破碎,轟隆一聲,掩蓋住了整個路面,也埋下了這一對屍骨。
心痛的快要窒息了,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的……
葫蘆祖宗,葫蘆祖宗……我的父母因他而死。他撫養了我這麼多年,編制了一個輕鬆而平淡的身世,讓我在他製造的世界裡無憂無慮的生活着。
我這算不算認賊作父?
我這……算什麼?
我要如何面對葫蘆祖宗?
找他報仇嗎?
還是……
亂了,一瞬之間,好多種思緒灌入腦海之中,無法言喻的痛苦真的要將人折磨瘋了。
我仰頭大叫,嘶喊的想要吼破喉嚨一樣。
糾結而痛苦的淚水一滴滴的落下。
心中突然產生了兩個聲音,一個魔鬼,一個天使。
魔鬼趴在我的耳邊說:“去報仇吧,不能讓你的父母死的不明不白,凡人犯法且不能逃脫律法的枷鎖,他憑什麼逍遙自在這麼多年?”
天使渾身泛着金光,在我面前說:“他是失手造成這樣的結果,他照顧撫養了你這麼多年,也算是贖罪了,原諒他吧!”
惡魔:“不!絕不能原諒,你要殺了他報仇!”
天使:“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對你不薄!”
惡魔:“殺了他!”
天使:“原諒他……”
“啊啊啊!滾開,統統給我滾開!”我揮舞着雙臂,如瘋似魔的想要驅趕那些聲音,但是沒辦法,就是驅趕不走。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肯定就要廢了,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