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十萬八千里的高空自由墜落是什麼感覺。
李鴻儒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飛，魂兒在後面追。
他肢體只有無盡的痛感，但難於動彈。
他體內的法力已經揮霍一空。
李鴻儒也就指望自己身體夠硬，墜落時不要撞擊到什麼凸起的尖尖石山，能給他一個稍微柔軟的緩衝區域。
除此以外，李鴻儒沒什麼大念想。
對他而言，能活下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感知着依舊維持強抱狀態的自己，只覺玉帝比他更慘。
在扛打擊這方面，他們是專業的，玉帝這種不專業的遠沒他們抵抗力強。
李鴻儒看着另外兩個專業捱打者，只覺孫悟空身體似乎化成了熔岩，沾在了破碎的凌霄殿殘骸中。
二郎真君則是生死難知，身上的甲冑和三尖兩刃刀都似乎融化了。
“秦皇似乎還劈了我兩劍，這個殺千刀的老東西，居然在這種時候下狠手！”
李鴻儒很清楚秦皇打擊的對象主要集中在玉帝身上，但宛如玉帝經歷天劫，他也被殃及池魚了。
秦皇沒有雪中送炭，給他雪上加霜了一把。
李鴻儒也不知道自己還行不行。
修來修去，他覺得自己最終修煉成了一個殘廢。
這不是他想要的修煉終點。
但能拉着玉帝一起走，李鴻儒覺得也划算。
萬千的修煉之道總歸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他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將玉帝弄倒。
李鴻儒一時心滿意足。
接下來，他就只求活命了。
不斷盤算着自己落點時，李鴻儒只覺高天上三道目光死死鎖在自己身上。
李鴻儒對這種目光很熟悉。
這三道目光涉及老君、元始天尊、靈寶天尊。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熟到不能再熟。
但老熟人們要幹掉自己就是另外一種感覺。
“你們不要來殺我，我也會摔死的！”
李鴻儒喘息着，儘量放了個煙霧彈。
但這種煙霧彈沒什麼用。
他的聲音極爲微弱，弱到只有貼近他身體才能聽到。
若非三清聖人被擊破的大陣所纏繞，又有仙庭的動盪，李鴻儒覺得以這三人的目光，這些人應該早就下狠手了。
“說好居家不出門，你們居然不守信！”
李鴻儒嘟囔一聲。
在風水龍穴中聽了東方朔零星傳遞的一些消息，李鴻儒覺得三清聖人大概率上當受騙。
仙庭的崩塌離不開三清聖人保守的行爲。
攤上東方朔這種屢屢可以驗證的讖言，三清聖人不信最終也信了。
這種相信造成了太多的問題。
直到仙庭被摧毀，三清所在的三十三重天被打破，三清才各有走出宮殿。
但一切爲時已晚。
李鴻儒只覺摟着的玉帝身軀漸漸淡了下去，化成了一塊玉牌躺在他身上，藏在李鴻儒身體下的李承乾則散退成了一枚流蘇。
仙庭亡了。
李鴻儒心中浮過一個念頭。
“你個玉牌精！”
李鴻儒想起玉帝曾經提及自己渡過九九八十一劫，這讓他低低呸了一口。
作爲仙人們的領銜者，玉帝居然同樣屬於妖身。
甭管石頭、花草、飛禽走獸，只要原本不是人軀，都是屬於妖類化形。
李鴻儒覺得自己好歹還算個人，但玉帝真就一塊玉。
他只覺玉帝的本體有些類似造化玉時，只見遙遠的高空中一柄劍攜着紫光墜落。
劍身攜帶的威能讓化成熔岩狀態的孫悟空不由自主扭動了一下，又有二郎真君身體不自然的抽搐。
兩人殘喘了氣息，對這種打擊有本能的躲避。
但兩人很顯然力不從心。
李鴻儒瞪大着眼睛。
孫悟空和二郎真君力不從心，他也沒區別。
胸口中劍的感覺傳來，李鴻儒只覺《長阿含經》的力量又有榨乾後的油然而生。
恢復一點點力量對李鴻儒是一件好事，但這又是大壞事。
能再次催動《長阿含經》，只能證明着李鴻儒承受的這一擊較之哪吒的震天箭創傷更嚴重。
“居然不是摔死的命！”
注目着第二柄劍的飛射，李鴻儒瞪大眼睛。
他身體微微掙扎了一下。
李鴻儒欲要再次承受重創時，只覺自己下墜的趨勢一緩，燒焦的味道隨即傳來。
“好燙好燙好燙！”
敖孌痛呼的聲音傳來，李鴻儒身體連連翻滾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凡有人可以拉着他飛縱，這不僅能避免摔死，還能避免被靈寶天尊當靶子打擊。
第二柄劍攜着紫光衝落，越來越靠近他們所在的方向。
但李鴻儒沒了絲毫慌張，他只覺命撿回來了。
“小袁叫你來的？”李鴻儒低問道。
“對，他叫我過來給你收屍！”
敖孌手掌中龍鱗顯出，遮蔽了滾燙感後才做出迴應。
“我就知道他想繼承我的宮主位置……”
李鴻儒低罵了一聲。
但他很慶幸真武宮做事的時候能齊齊頂上去。
他沒有帶龜蛇二將出頭，但帶的袁天罡終於冒頭了。
“宮主，你要傳位給我了嗎？”
一絲細細的聲音傳來。
李鴻儒只覺袁天罡仿若幽靈一般，哪個地方都能鑽進去。
這讓他不免有點小羨慕，覺得袁天罡的神通不賴。
“你想要就拿去”李鴻儒唸叨道：“我一點也不想幹這種職位了！”
“那就好”袁天罡道：“我剛剛行駛了宮主的職權，直接把北天門秘境搞沒了，看來你應該不會生氣！”
“這麼說，我們老底都沒了？”
“不僅僅是北天門秘境，還有東天門、南天門、西天門都被我們砍斷了，治皇陛下的人配合非常到位！”
“哦！”
“仙庭秘境沒了這四大天門的拉扯，眼下正在飛高高，估計以後很難回來了！”
“挺好！”
袁天罡等人的行爲堪稱斬草除根。
這其中有很多人不好過。
但事情再也沒有比這能做到更好了。
李鴻儒只覺籠罩在東土的陰影終於消散了下去。
“一些事我能給你收尾，但有些事情真沒法收尾”袁天罡道：“我給你請了觀自在菩薩和女王陛下前來助陣，但他們恐怕拖延不了三清對你的追殺！”
“我只是拉玉帝下水，我又沒拉他們下水，這三個老不死太不講究了！”
李鴻儒罵了一句，但聽到袁天罡解釋的聲音，這讓他頭皮發麻。
“我纔不是什麼妖皇，那是造謠，那純粹是誣陷，！”
想到莽遭遇天上人間地下的齊齊圍剿，李鴻儒不免大叫。
“那似乎是鴻鈞聖人的聲音！”袁天罡道。
“聖人怎麼了，聖人就不能識別出錯了，他這是誣陷，玉帝纔是玉牌精，玉帝纔是妖皇！”
李鴻儒叫罵了幾句，又使勁催促敖孌遁着方向飛。
身體難於動彈下想甩脫三清聖人的追殺，李鴻儒也只能走楊素的老路子，希冀藉助蠻荒躲過三清的追殺。